序言

前不久，刘霞老师将她的书稿寄来，邀我为之作序，我欣然应允了。我知道，她这部书稿，是在她六年前博士论文的基础上扩充完善而成的，所以我的心里大致是有底的。大约十年前，刘霞老师作为一名思政课教师来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在职攻读博士学位，几年中给我的印象很深。她谦虚好学，乐观开朗，勤奋钻研，不畏艰难，对知识充满着渴望，对学术似乎有一种天然的爱好，对导师在学术上的要求细心领会，并尽可能地、不打任何折扣地去摸索、去实行。她的那股热情和朝气，能给人带来信心和希望。同时我也知道，她这些年在繁重的教学任务的挤压中仍奋力争取，在学术上也获得更多称心如意的成绩。所以，收到她的书稿后，我很愿意细心品读。我逐字逐句、从头至尾读完之后，一种高兴的、踏实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毫不夸张地说，刘霞老师的这部书稿，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历史的述说，实实在在立了不小的一功。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首先是受此起彼伏的世界工人运动与世界社会主义思潮影响、冲击的表现；其次是经典文本的翻译与阐释；再次就是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传记的译介和撰述；最后更深入、更广泛的传播当然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历史过程中所不断产生的思想成果。刘霞老师这部手稿，主要涉及的是第三方面的内容，即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传记的译介和撰述，具体地说，就是以李季著述《马克思传》为中心的研究。

李季这个人，曾是中国共产党创立时上海小组的重要成员；他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关注及译介相关方面的书籍，受到当时学界泰斗蔡元培的赞赏和支持；他潜心著述学术味十足的、篇幅近70 万字之多的《马克思传》，在世界范围内与同类著作相比，也是独树一帜的；晚年他翻译的四卷本的《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更是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不朽贡献。像这样一位超凡的人物，历史对他似乎不那么公平。多少年来，人们对他知之甚少，近些年来，愿意关注他的人，虽在逐渐增多，但学术性发掘的工作尚待开展，刘霞老师的这部书稿或许就是一个重要的新起点。

我之所以对这部书稿感到踏实和满足，主要有五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前沿：书稿基本把握准了这个领域学术成果的前沿状况，摸清了马克思传记在中国传播的生成进程，发现了应该重视而尚未得到充分重视的研究焦点，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特别是前期阶段中的一些内在的、深层次的问题，可以说是登上了学术研究的高台，进入到了解决真实问题、重要问题和新问题的第一线。

第二，对比：书稿的突出特点之一是采用了对比的方法。对比的方法是古今中外、文理工医普遍采用的基本研究方法。刘霞老师颇为自觉地采用了这一方法，通过纵向、横向、定点、列表等多种方式和角度，进行全面细致的对比勘查，从同与异的认知中，显现出焦点、矛盾、规律，使人一目了然，疑惑顿释。对比，既可以发现问题，也可以解决问题，这些在书稿中都可以得到证明。

第三，注释：一部合格的学术著作，必定少不了合格的注释。注释可分好几种，最简单的是规范地注明所引资料文献的来源出处；更进一步的是补充性、知识性的说明；比较高水平的注释是带有考辨性、发掘性的补充说明。这种注释虽耗时费力，但一竿子一插到底，能使论述牢牢扎根，亦反映出著者的诚意和素养。书稿正文第114 页注①就属于这种比较高水平的注释。

第四，语境：一本著作，一位作者，不可能是孤立存在的，也不可能无的放矢地自言自语，古今之为文，大都是有所为而发。理解一个文本，首先要想到它背后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作者。活生生的作者，都是有特定的环境、处境和心境的，不是一个笼统的历史大背景所能说得清楚、贴切的。刘霞老师在这部书稿中努力去发掘李季的人生轨迹、师友交往、胸怀抱负、译著实践，比较细致地描画出了李季撰著《马克思传》的内外情景，真实可信地回答了李季为何要写那么大篇幅的一部《马克思传》和这部传记的学术价值及独特地位。

第五，汇通：汇通是学术研究的基本目标。只有汇通才能给人以启发，给人以引导，给人以力量。大的汇通能给人以坚定的信念。汇通来自三个方向：一是从历表时间与历史时间的纵向角度去梳理和概括；二是空间的横向的连接与区分；三是聚焦、锁定某一带枢纽性、关键性的点，做微观的、深度的考察。刘霞老师的这部书稿，从历表时间的梳理和概括上看，是十分出色的；从空间的、横向的连接与区分来看，也相当充分。书稿中那些不厌其详的表列，很能给人一种通贯明了的感觉。同时在某些关键点、枢纽点上，剖析也是比较到位的，如在对照几种《马克思传》对拉萨尔评论这个点上，就颇能显示出研究的力度和著者的用心。

总之，我所希望的，这部书稿基本都做到了。我感觉刘霞老师是怀着一颗诚心来做这件事的，她把一部沉睡多年的李季所著的《马克思传》及相关文本，真正盘熟了，盘活了，盘出了光彩。这对深化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史的认识，无疑具有不可忽略的意义。以上是我的一些浅薄之见，不妥之处敬请批评。

蔡乐苏
2020年11月13日于清华大学蓝旗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