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学:
今天我在这里演讲,觉得很光荣,但也极不适当。因为我原来不是学文学的,不过欢喜看一点文学书籍,随便谈谈讲讲,实在不成为学术的研究。此次从苏州回来,打挹江门进城,路边现在海军部,它便是我三十年前游息的地方水师学堂的原址,所以我实在是一个武人。后来由日本回来,做了教师,教一些国文,实在教国文并不能算是研究文学。古人说班门弄斧,今天来这里讲文学,实在是很可笑的,简直是班门弄斧了。我平常时以为中国政治道德和文学上有两大思想,互为消长,在廿年前的《新青年》杂志上,曾发表一篇《人的文学》,这当然是少年气甚,胡说八道,但在现在看来,里面所说的话,加了廿余年历史事实的证明,觉得还有适宜的地方,今天所要讲的,“人的文学之根源”,大体和那篇文章相同,可以参看。(《人的文学》收入《生活与艺术》,中华书局出版)
中国的政治和文学,向来有正统派的意见,但明代李卓吾,清代的俞理初诸人,往往言论不同于流俗,因此一般正统派认为是怪论,在那里惑世诬民,据我想来,亦未必然。我的意见,这便是我以前所谓两大思想,一派的出发点是人民,一派的出发点是君主,在文学表现上亦然,譬如在辛亥革命以前,大家翻印黄黎洲的《明夷待访录》,该书中“原君篇”云:
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
这可以说是一篇人的文学的根本原理。又如“原臣篇”中云:
天下之大,非一人之所能治,而分治之以群工。故我之出而仕也,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
在明末清初,有这种言论,真可说是怪论,令人骇异,但在民主政体的今日,这种主张,也是平易不过的。《待访录》中“置相篇”云:
孟子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盖自外而言之,天子之去公,犹公侯伯子男之递相去。自内而言之,君之去卿,犹卿大夫士之递相去,非独至于天子,遂截然无等级也。
黎洲的意思,天子的阶级,并不是至高无上,不过也是官阶之一,列在公侯之上而已。他的任务,是和公卿一样,处理国家政务,并不能大权独揽,暴虐恣睢的任意奴视人民。
以上几节的文字,说得已很明瞭,但黎洲是近代人,我们再从古代经书里面,也可找出同样的言论,重要的还是在《孟子》里面,“尽心下”云: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五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这几句话,说得痛快极了。天子之所以为天子,是人民叫他担任的,若是不尽职,可以不要他,所以谓之社稷次之,而民为贵。孟子为了这几句话,在文庙里的地位,时时站不牢,可是谁能说这几句话的不合理呢?
当时为人民而担任国家职务,确是很辛苦的,真是今代所谓“公仆”。《孟子》“离娄下”云:
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孔子贤之。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孟子曰,禹稷颜回同道。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
相传大禹治水,在外若干年,三过家门而不入,面目黧黑,胼手胝足,辛苦极了。道家在作法时,有所谓“禹步”,我少年时也曾研究仿效过,是一种蹒跚难行的姿态,这种姿态,足以证明禹的胼手胝足的情状了。颜渊虽贫而不改其乐,便是深幸没有出来负担治理国家的重任,因为虽贵为天子,其实还不如箪食瓢饮之可乐。由此可见古代人的负责任,和天子的不易为了,“万章上”说伊尹云:
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
此外像“万章上”之说天下之民讴歌舜禹,“梁惠王上”“尽心上”之叙五亩之宅等办法,“离娄下”之说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也都是说明为君责任之重,替人民生活设法的注意,和君臣地位的相对,绝不如后世之如天壤的悬隔。也可以说即是黄梨洲主张的根源。孔子说过君君,臣臣,他的意思是说君有君的责任,要做像君的样子,与臣有臣的责任,要做像臣的样子,君和臣是对等的。后世的“天王圣明,臣罪当诛”言论,孔子是没有说过的。古史上有许由务光之俦,不愿意做天子,甚至不愿听到天子一类的话,还有舜禹之受禅情事,有些人以为是不足信的,但古文的记载,一定有其根究,我们不妨再事研究。又关于汤之祷雨事,据《太平御览》卷八三引《帝王世纪》云:
汤自伐桀后,大旱七年,洛川竭。汤曰:吾所以为请雨者民也,若必以人祷,吾请自当。遂斋戒,剪发断爪,以己为牲,祷于桑林之社。
商汤的自愿为牺牲,或者以为是愚民政策,仅剪发爪,以表示自当,其实幸而祷于桑林而雨,若是仍旧没有雨,一定依照人祷的方法去处置的。古代君王,与野蛮酋长一样,负有燮理阴阳的责任,如水灾旱灾,调整无功,往往有为牺牲之虞,近代逢到久旱不雨,还有晒城隍神的举动,因为城隍神也有保障地方治安的责任的,自古代到清朝,每逢天旱不雨,地方官如知县等,斋戒沐浴,率众祷雨,若是雨还不下,便自认是治绩不好,或者是诚心未孚天心,自咎自艾,还有积薪筑坛,自卧坛上,晒在烈日中,订定举火之期,若到期不雨,竟有自焚不悔的,这样情事,似乎是迷信,其实便是官吏对人们负责的表示,也是古代君主工作劳苦的遗迹。据说古代君主的起居饮食,都受拘束,如坐高座足不着地之类。我们看《月令》中对于天子的衣的颜色,食的种类,有种种不近人情的规定,可想见做君王的苦处了。
我的朋友江绍原先生,他研究各国各地的古代近代风俗习惯情形,有许多有趣的材料,他说古代做酋长是很苦的,他须努力于全部落的民生改善,或者还要住在高处担任守望的工作等,所以有些地方,老的酋长死了,找人选补,有候补资格的人不愿意,往往逃至深山,有时竟至拘捕,这些另 [5] 碎的记述,虽然都出在非澳各洲,却颇可帮助我们证明古史中记载的事实的可能,即使时代与人物,未必便那么可以明确认定。
中国有文字记录的时候,大概这样的时代早已过去,君权已渐渐地确立,但其时的思想,当如《洪范》所说:“唯辟作福,唯辟作威,唯辟玉食”。而许由务光的事,成为传说流传下来,一般思想家,如孟子,如王安石,如李卓吾,以致黄梨洲俞理初等,也就由此传说成为理论,一般人以为怪论,但是现在民主时代,大家觉得这种思想,亦极平凡,不成其为怪论了。
至于为君主的主张,则为君权时代的正统思想,千百年来,说得冠冕堂皇,但君主对待天下人民和臣工的态度,正如《明夷待访录》“原君篇”中所说的:
后之为人君者,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亦无不可。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公。始而惭焉,久而安焉,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享受无穷,汉高帝所谓:某业所就,孰与仲多者,其逐利之情,不觉溢之于辞矣。
汉高祖的视平天下,犹之得产业,预备为自己和子孙的享用,这种君主自私心理的形成,起于有史以来,大概到秦以后,事实上越得到许多证明。到了宋元,尤加以理论的根据,为臣子的,正如黎洲“原臣篇”所说的那个样子了。“原臣篇”云:
世之为臣者,以为臣为君而设者也,君分吾以天下而后治之,君授吾以人民而后牧之,视天下人民为人君囊中之私物。今以四方之劳扰,民生之憔悴,足以危吾民也,不得不讲治之牧之之术。苟无系于社稷之存亡,则四方之劳扰,民生之憔悴,虽有诚臣,亦以为纤芥之疾也。
这个批评,很为透彻,但君权事实上直到清末,方才打倒,其实到现在还未清算,形之于文学,也是这样。但是向民间方面去看看,民众虽然畏惧皇帝的威力,思想里却并不以为皇帝一定是好,他们理想的皇帝,是治水的大禹,养老的西伯,是能给予他们以生活的安定的。民众所期待的真命天子,实在是孟子所说的天与之人与之的为人民治事的君王。并不如读书人心目中的皇帝,给他官做,给他饭吃,具有无上的威力,不能不屈身以阿谄的。
这样看来,为君主的思想,乃是后起,虽然支持了很久的时间,但其根柢远不及为人民为天下的思想之深长。自民国以后,这最古老的固有思想,也就成为最适宜合理之新思想了,也就为大众都知的平凡道理了。
以上所说,都是泛论一般政治上的现象,现在再就文学方面来看一看,究竟哪一种的思想,所占势力为大?据理来推测,为君主的主张,既在实际上占着势力很大很久,应当各方面都有很大的表现,至少也有相当的根基,实际上却未必如此,即以诗歌为例,虽然我是不懂得诗的,但据我浅陋的知识说来,大约只有《离骚》一篇,可以说是真是这种为君的思想的文字,此外就很难能找到了。其实这是无足怪的,因为屈原的史实,据《史记》说是楚的同姓,别的诗人忧生悯乱,感怀身世,屈原则国事亦就是家事,所以那么特别的迫切。可是我们研究一下,《离骚》的文学价值,就在思君这一点上吗?刘彦和《文心雕龙》上说得好:“叙情怨则郁伊而易感,述离居则怆怏而难怀,论山水则循声而得貌,言节侯则披文而见时。枚贾追风而入丽,马扬沿波而得奇,其衣被词人,非一代也。”语虽简略,却能得其概要。我们回过头去看《诗经》,差不多也可以这样说。现在且依据《小序》去看,《大雅》与《颂》,本来是以政事祭祀为主的篇什,但以文学论则不占重要的位置,正如后来的《郊祀歌》等一样。《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这是很好的诗,但其中也有差别。据本文或序语看出确有本事的若干篇中,往往是美少而刺多,诗人的本意,也只是忧国为主而非思君。至于后世传诵,很有影响的诗篇,则又大都忧生悯乱的悲哀之作。还有一部分是抒情叙景的。随便举一些例子,前者有《黍离》《兔爰》《山有枢》《中谷有蓷》《谷风》《氓》《卷耳》《燕燕》等,后者如《七月》《东山》《野有死麕》《静女》《绸缪束薪》 [6] 《溱洧》《风雨》《蒹葭》等篇,诸君不妨把最通行的朱熹注《诗经》一看,便可以明白,虽然朱注是另有其立场的。
关于古今体诗,不能广泛的去查考,只好用一二选本来看看,最通行的如王渔洋的《古诗选》,有闻人倓的笺注,张琦的《古诗录》,都可应用。古诗十九首,有好些评家,都以为是逐臣或失志之士所作,这个我们实在看不出来,恐怕大家都有此感想吧!阮嗣宗的《咏怀诗》五十首,以及陶渊明大部分的诗,平常都以为忧国忧华,照例是被归入正统派一类的,但我们可以肯定的说,他们诚然是忧的,但所忧的乃是魏晋之末的人民的运命,不是只为姓曹姓司马氏的一家的兴亡,这个意思,要请诸位注意。
我们再看唐诗,以杜少陵为例。唐代诗人极多,我们无法一一谈到,好在杜少陵可以为代表,因为他每饭不忘君,是最著名的爱国诗人。他有许多有名的古诗,都是早年之作。据我看来,如《咏怀》《北征》诸诗,确如苏东坡所云,可以见其忠义之气,但如说其诗的价值,全都在于这里,那有如说茶只是热的好,事实当然未必如此。老杜这类诗的好处,恰如他自己所说:“忧端齐终南, 洞不可掇。”此外如《哀江头》《哀王孙》,《新安》《石壕》二吏,《新婚》《垂老》《无家》三别,《悲陈陶》,《兵车行》,前后《出塞》,《彭衙行》,《羌村》三首,《春望》,《月夜忆舍弟》,《登岳阳楼》,这些诗篇,虽然未能泣鬼神,却确有惊心动魄之力。此全出于慈爱之情,更不分为己为人,可谓尽文艺的极致。“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我们现在读了,还深深地感到一种怅惘!我不懂得诗,尤其不敢讲杜少陵的诗,只是请他来帮我证明一下,为君主的思想怎样的做不成好诗,结果倒是翻过来,好诗多是忧生悯乱的。这就是为人民为天下的思想的产物,这也就可以说是中国本来的文学思想的系统,自《诗经》以至杜少陵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可以一直把民国以来的新文学也算在里面。新文学虽是受欧美的种种刺激,但好比是西菜,西菜吃下去,也可变成养分,可以适合中国人的身体了。在散文方面,我没有引例子,因为这事情太是繁重。一时来不及着手,但在散文里,似乎为君主的思想,较占有势力,因为“臣罪当诛,天王圣明”这一类的话,用在诗中,难免触目,在散文中便用得惯了,便更肉麻些也还不妨,所以情形自然和诗歌为两样。但是我相信,这种为君主的思想,本是后起的,虽因了时代的关系,一时间中大占势力,在文化表面上很是蔓延,但凡是真正好的文学作品,都不是属于这一路的。现在又因了时代的变更,很明显的已失去其势力,那么复兴的应该是那一切为人民为天下的思想,不但这是中国人固有的思想,也就是中国文学的固有基调。这里的例证与说明,或者不甚充足,有待于将来的补订,但我想这两种思想的交代,总是无疑的事实,而且此与普通思潮之流行变化不同,乃是与民族的政治文化的运动密切相关,请诸位从事于文学工作的人,加以注意。
今天我所说的很简单,不充分,但自信所见尚不差,请大家研究研究,最后还有一点蛇足的说明,以上只是我个人对于中国文学思想之一种观察,应用的范围自然以中国为限。有许多学问是世界性的,譬如自然科学,他的定理世间只有一个,假如有了两个,其中之一必将被证明为假。人文方面则不然,各国各民族,其历史环境上,都不相同,所以不能以为中国文化可以包括全世界,也不能把中国的文化发展,迁就与外国相一致。所以我以为讲中国文化,一方面固然要虚心接受各方面,但也须时时顾到本国的文化,不要以为能与别国一样是我们的目的,须知孔子与阳货,面貌虽相同,思想则绝不相同的,这是要请诸位博大精思的研究的。
与现在通行的《艺文》本相比,《中大》本更接近周氏讲演的原貌。首先,《中大》本的题目为《人的文学之根源——四月十二日周作人先生讲演》,副题交代了讲演时间与讲演者的名字,题目下且保留了讲演记录者的名字,让人一看即知这是周氏所作的一次讲演。《艺文》本的题目《中国文学上的两种思想》,则很难使读者把它与讲演联系起来。而且,《中大》本题目《人的文学之根源》是周氏讲演的原题,这从周氏在讲演开始对这个题目的解释可得到证明:
我平常时以为中国政治道德和文学上有两大思想,互为消长,在廿年前的《新青年》杂志上,曾发表一篇《人的文学》,这当然是少年气甚,胡说八道,但在现在看来,里面所说的话,加了廿余年历史事实的证明,觉得还有适宜的地方,今天所要讲的,“人的文学之根源”,大体和那篇文章相同,可以参看。
由这段解释可知,周氏这次讲演所选题目《人的文学之根源》,与他五四时期所写的著名文章《人的文学》有关,这次讲演与《人的文学》这篇文章,在主题上有一致的地方,可视为他对《人的文学》主要观点的进一步阐发与引申。而在《艺文》本中,周氏更改了题目,随之删掉了这一段解释,从而遮蔽了这篇文章与《人的文学》两者之间的内在关联。
其次,《中大》本更接近讲演原貌的地方,是这个本子更接近讲演口吻。这从第一段可明确看出,《艺文》本以“我们平时读书,往往遇见好些事情”起句,一开始就直入正题,更像是文章写法。而《中大》本则以讲演所必要的开场白作为铺垫开始:
今天我在这里演讲,觉得很光荣,但也极不适当。因为我原来不是学文学的,不过欢喜看一点文学书籍,随便谈谈讲讲,实在不成为学术的研究。此次从苏州回来,打挹江门进城,路边现在海军部,它便是我三十年前游息的地方水师学堂的原址,所以我实在是一个武人。后来由日本回来,做了教师,教一些国文,实在教国文并不能算是研究文学。古人说班门弄斧,今天来这里讲文学,实在是很可笑的,简直是班门弄斧了。
讲演开始,周氏自谦是“武人”,由海军部的江南水师学堂原址触景生情,想及自己三十年前在南京的求学经历。这个开场由自谦自然过渡到自己与南京的渊源关系,显得非常合宜得体。这个现场感很强的开场白,是《艺文》本所没有的。
《中大》本的讲演语气,在文章中间也有生动保留。如文中在论及非澳等地原诗部落的风俗时,《艺文》本用弗雷泽的《金枝》作为证明,而《中大》本则引用“我的朋友江绍原先生”来做证。无疑,后者更接近讲演风格。通过对两个版本的对比,笔者发现,《艺文》本是周作人在修改《中大》本的基础上形成的,周氏修改的一个重要地方,就是有意改变了原文的讲演口吻,使之更像是一篇文章。
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中大》本与《艺文》本皆有多处引用,但《艺文》本在引用时,很少对引用内容进行解释,而《中大》本由于是讲演稿件,周氏害怕听众接受上有困难,在引用古人的文章后,往往再加上自己的评点和解释。由于《中大》本笔者已经整理出来,读者可以拿它与《艺文》本相对照,这里就不再一一详细引证了。
总之,由以上几点可得出结论,《中大》本作为原始版本,与《艺文》本相比,更接近周氏讲演的原貌。后者经过作者本人的修改与润饰,已经丧失了讲演的口吻与风格,更像是一篇文章。编者在编选周氏的讲演集时,应当采用《中大》本,而非现在流行的《艺文》本;研究者在研究周氏这次讲演时,不但要了解当前通行的《艺文》本,还要熟悉《中大》本。只有这样,才能从文献层面,接近周氏这次讲演的原始面貌。
[1] 钱理群著:《周作人传》,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第467页。
[2] 张菊香、张铁荣编著:《周作人年谱》,天津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658页。
[3] 止庵编:《周作人讲演集》,河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
[4] “十二日”当为“十三日”。
[5] “另”,当为“零”。
[6] 应为《绸缪》,“绸缪束薪”为该诗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