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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艾森豪威尔第一任期美国对南亚的援助

一 国际与地区形势的变化

1953年3月斯大林去世后,苏联领导人对西方采取更加调和的立场。苏联与西方国家的关系缓和,与西方贸易得到发展。朝鲜战争结束,奥地利实现中立,苏联对东欧的控制也有所放松。美苏在欧洲争夺的界限基本稳定下来。

随着冷战局势在欧洲的衰退,美苏的争夺转移到非西方世界。苏联对第三世界政策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从战后初期到20世纪50年代初,苏联是用怀疑和敌视的眼光看待新兴国家的,因为它认为这样的国家及其领导人仍然受西方的控制。尼赫鲁、苏加诺、纳赛尔和其他领导人一再被诽谤为“帝国主义的走狗”和“法西斯式的篡权者”。苏联受到斯大林把世界分成“两个阵营”理论的束缚,根据这个理论,在资本主义西方和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国家之间是不可能有中立国家存在的。从1955年起,苏联对新兴民族主义国家的评价有了很大改变。过去受诽谤的民族资产阶级领导人现在被当作英勇民族伟大的爱国领袖而大受赞扬,奉行中立政策的不发达国家在政治上也被承认是独立于西方的国家。苏联开始相信,某些国家出于本国的利益和信念,宁愿既不受制于西方又不同共产党阵营结盟,这样的国家至少在短期内是可以存在的。这种看法的转变必然要求放弃世界分成两大阵营的理论。1956年苏共“二十大”提出了“和平地带”理论替代了“两个阵营”理论(“和平地带”是指苏联和不结盟的不发达国家在和平、开发、反殖民主义、反帝国主义以及裁军等问题上的共同立场)。随着上述对外政策方面的这种根本变化,苏联越来越多地依赖于经济手段来影响不发达国家。 [1] 正如赫鲁晓夫在回忆录中所言,“我们生活在资本主义的包围之中,但我们需要建立联系,想办法和这个世界搞好关系,建立经济关系和外交关系” [2]

1953年以后苏联展开了一次以大量签订贸易和援助协定为形式的对不发达国家的浩大“经济攻势”。1953年7月15日,苏联驻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代表宣布,苏联将开始参加对不发达国家提供技术援助,拨出相当于100万美元的卢布作为对联合国技术援助扩大计划的捐款。此后6个月内,苏联同阿根廷、印度签订了贸易协定,同阿富汗签订双边经济援助协定。苏联通过技术援助、扩大贸易和信贷等手段,加强与第三世界的交流与合作。从1953年到1956年,苏联同第三世界国家共签订了近100个贸易协定,贸易额从8亿多美元上升到14.4亿美元。 [3] 到1956年,苏联向亚洲和中东14个国家派遣了技术人员,有1400多名技术人员在亚洲和中东国家工作。 [4] 苏联还为这些地区培训技术人员,提供优惠贷款和军事援助。有人认为,美国援助计划一直得以维持是因为超级大国之间的竞争。不论什么时候美国不愿意向印度提供援助,苏联就会作为一个竞争对手出现。比如,在援建埃及的阿斯旺大坝和印度的波卡罗钢厂问题上。冷战的全球性影响使两个超级大国渴望填补由对方产生的经济或其他方面的真空。美国也意识到,美国的至关重要的利益,诸如安全、贸易、商业投资等方面,与低收入国家的经济健康状况密切相关。许多学者认为,援助会带来政治稳定,会带来一国对西方和美国的友好态度。 [5] 苏联发现,由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提供的经济援助,附带有苛刻的条款和条件,这令许多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不结盟国家备感尴尬。1956年赫鲁晓夫代表中央委员会在苏共二十大报告中宣布了对不发达国家的贸易和援助:“这些国家(指不发达国家)虽然不属于社会主义世界体系,但能凭借自己的成就去建设独立的民族经济并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今天它们无须向过去压迫它们的人去乞求现代化的设备。它们可以从社会主义国家得到这些设备而不承担任何政治或军事义务。” [6] 苏联的“经济攻势”,对西方国家在发展中国家的影响构成挑战。

战后初期,美国在中东和南亚次大陆的战略是把英国视为西方利益的主要保证人。1950年1月,英国打着抵御共产主义和提高东南亚各国人民生活水平的旗号组织英联邦国家向南亚和东南亚国家提供用于经济发展的援助,即科伦坡计划。实际上,企图保持和巩固战前英国对上述国家的殖民统治地位, [7] 维护其传统影响;同时,与美国的“第四点计划”相抗衡。但是由于英国财力有限,力不从心,1951年邀请美国加入。“朝鲜战争爆发后所造成的亚洲战略形势的改变,美国开始把科伦坡计划视为通过一种持续的援助计划来实现其亚洲地缘政治目标的工具,才决定支持并加入科伦坡计划。” [8] 在反对共产主义,遏制苏联扩张这一方面,英美有共同的目标,同时美国希望利用科伦坡计划服务于自己的冷战战略。美国担心苏联会充分利用英国从苏伊士运河以东撤退所产生的权力真空。美国认为,亚非国家脆弱的经济最适合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滋长。 [9] 因而,美国设计了一种军事联盟体系以遏制苏联扩张的可能。1953年5月,国务卿杜勒斯进行了中东和南亚之旅。谈及访问印象,杜勒斯称,有一个含糊的欲望要建立集体安全体系,在等待安全联盟正式建立的同时,美国可以加强这些国家的相互关联的防御,不是让它们相互反对或反对西方,而是抵御对整个自由世界的共同威胁——苏联共产主义的威胁。 [10]

1954年,法国在印度支那被击败以后,美国认为,共产主义已经控制了东南亚的一部分并威胁到其余部分,印度次大陆已经成为冷战的主战场。如果印度“丢失”给共产主义将会给美国及其盟国带来灾难性影响。印度掌握着从中东到远东的运输走廊,在这两个地区之间形成了“大陆桥”。印度拥有对现代战争非常重要的矿产资源,包括生产核武器的原料。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特别是在新崛起的第三世界国家,印度的影响力日益扩大,得到新兴国家的拥护。美国希望印巴一起加入美国的集体安全体系。但印度不愿加入美苏任何一个集团,认为“把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是不明智的选择”。虽然巴基斯坦的安全对手是印度,但是在宣传上巴基斯坦一直强调共产主义的威胁,其真实意图是欲借美国之力提高自身的安全系数。一位巴基斯坦外交官向美国外交官保证,“巴基斯坦反对共产主义将战斗到最后一人” [11] 。美国与巴基斯坦签订军事协定,不久巴基斯坦又加入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组织。在1954年成立的东南亚条约组织马尼拉会议上,美国认为反“侵略”仅仅指的是反对“共产主义侵略”,而巴基斯坦认为,“侵略”不仅仅指“共产主义侵略”,而且还包括诸如印度对巴基斯坦的“侵略”。而美国驻印大使鲍尔斯善意提醒,美国与巴基斯坦发展密切关系会使美印关系处境尴尬。

美国和巴基斯坦关系的密切发展使印度感到不安。尼赫鲁抨击美巴关系,认为此举有可能使殖民主义的幽灵在亚洲复活。 [12] 美巴结盟使美印关系更加紧张。尼赫鲁认为,美国此举是把冷战带到印度次大陆的大门口,担心巴基斯坦会在克什米尔问题上采取侵略性行动。《纽约时报》分析了尼赫鲁反对美国武装巴基斯坦,“其原因首先是巴基斯坦是一个潜在的敌人;其次是尼赫鲁先生担心巴基斯坦与美国结盟会把冷战带到印度的边界……但是,更多的观察家感到,尼赫鲁先生反对的基本原因是一个更强大的巴基斯坦会威胁到印度在亚洲、近东和非洲的优势” [13] 。印度坚持不结盟的外交政策,拒绝加入美国主导的集体安全体系。尼赫鲁怀疑亚洲一系列协议中的任何一个的真正安全价值。他痛批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组织,认为巴基斯坦加入这些组织并不是为了反对共产主义的安全需要,而是为了加强力量用以反对印度。 [14] 尼赫鲁反对军事援助,声称印度将从来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军事援助。 [15] 1954年2月28日,尼赫鲁拒绝了艾森豪威尔提出的美国向印度提供军事援助的建议。

美印在一些国际问题上的观点差异,如印度在朝鲜问题、对日和约问题上的独立立场、杜勒斯对印度不结盟政策的生硬批评、印度批评美国氢弹试验、禁止在美国飞机上的法国伞兵飞越印度、美国反对印度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的立场等也对美印关系的发展产生不利的影响。最使印度人难以接受的是,国务卿杜勒斯认为在西方与共产主义的斗争中,中立主义在本质上是不道德的。美国认为,欠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最好由私有部门所掌握。美国国内“忠诚调查”以及麦卡锡主义反共的歇斯底里,对美国主流政治生活产生重要影响。反对尼赫鲁的情绪以至于达到了那种程度:一位印度的好朋友竟然宣称尼赫鲁是一位共产主义者,他的儿子是一位共产主义者。当被指出尼赫鲁没有儿子只有一位女儿时,这位印度的好朋友不失时机地说,那他的女儿一定是一位共产主义者! [16] 在殖民主义问题上,印度经历了殖民主义的压迫,旗帜鲜明地反对殖民主义;美国的立场有些软化,殖民主义国家多是美国盟友,美国顾及友情,希望它们一起抵抗共产主义。在果阿问题上,葡萄牙立场强硬。美国从未倾向于赞同印度在果阿问题上的立场,或许因为葡萄牙是北约成员国。在1955年苏联领导人贝尔加宁和赫鲁晓夫访印时,谴责欧洲的殖民主义,特别是葡萄牙在印度领土上的殖民主义。苏联领导人的发言刺激了美国人。美国国务卿杜勒斯与葡萄牙外长库尼亚(Paulo Cunha)对苏联领导人的评论进行了回击。在1955年12月2日的联合声明中,二人谴责了苏联的说法,宣称果阿是葡萄牙的一个省。这个声明在印度遭到激烈批评。印度政府、报界、各人民团体和政党纷纷批评美国在此事上的政策。印度政府对美国政府未能就联合声明一事进行令人满意的澄清以及美国在果阿问题上的立场表示遗憾。美国政府声明说,杜勒斯—库尼亚声明并不代表美国政府的立场,美国对果阿众所周知的立场并未改变。1956年3月,杜勒斯在新德里向尼赫鲁保证,美国从来没有支持葡萄牙反对印度。 [17]

美印关系紧张的同时,印苏关系却显著升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和印度独立初期,印苏关系并不密切。苏联攻击甘地是反动的印度教领袖,尼赫鲁被描绘为“印度的蒋介石”,尼赫鲁的政策被指责为必然“导致对美国帝国主义阵营的屈从”。尼赫鲁对斯大林印象不佳,认为在他所见过的人中,“斯大林的面容最冷淡和最残忍”。斯大林去世后的苏联,调整对世界的看法和对印度的态度,向印度和其他不结盟国家示好。1953年8月,马林科夫热情地谈到印度对结束朝鲜战争的贡献,并认为印苏关系将“继续发展和增强”。1953年,印苏达成为期5年的贸易协议,1955年苏联签订第一次对发展印度经济的贷款。1955年2月2日,印度与苏联签署了关于建立比莱钢厂的协议,投资1.4亿美元建造一座亚洲最现代化的钢铁厂(比莱钢铁联合企业于1960年建成,年产近200万吨钢)。1955年6月印度总理尼赫鲁访问苏联,1955年11月18日—12月14日苏联领导人贝尔加宁和赫鲁晓夫对阿富汗、印度、缅甸进行了访问。在印度,赫鲁晓夫批评了西方对苏联援助的指责,他说:“对于那些这样认为的人,我们要说的是,或许你们愿意在与印度人建立友谊方面与我们竞争,那就让我们竞争吧。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我们敞开心扉来到这里,我们带着诚挚的意愿来到这里。我们为之乐此不疲。或许你们还没有充分的经验,那好吧,向我们提出申请,我们会帮助你们的。你们想建电站吗?如果你们没有必要的技术,如果你们需要技术援助,向我们申请吧,我们会帮助你们的。你们想要派遣你们的学生、工程师到我们国家进行培训吗?欢迎啊。” [18] 苏联向印度提供大量经济援助并支持印度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的立场。赫鲁晓夫在回忆录中谈到:“英迪拉·甘地对我们在印巴争执中支持印度的政策给予很高的评价。过了段时间,她对我们说她父亲给她打了电话,但不是从德里,而是从另外一个地方打的;他向我们表达敬意,表示对我们的讲话非常满意。我们对此也感到非常满意,虽然知道巴基斯坦会很不高兴的。但我们和巴基斯坦没有直接联系,两国关系非常不好。我们倒是想改善和巴基斯坦的关系,并且做了种种努力,但巴基斯坦加入了旨在反对我们的军事组织。这方面我们毫无办法:巴基斯坦自己不接受我们伸出的友谊之手。而我们在印巴争端中和印度人保持一致的立场,更加促进了苏印友好关系的发展。……我们相信,总有一天,巴基斯坦会正确评价我们的政策,明白它应该与之友好的不是美国,而是苏联,因为只有苏联才会给予从殖民压迫下解放出来的人民以无私的援助。现在对印度就是如此。” [19] 苏联还同意印度分享苏联在工业和用于和平目的的核能发展方面的经验。在苏联领导人访印回国之前,送给价值0.1亿美元的农业机械作为礼物,用于拉贾斯坦邦的农场开发。从1953年至1962年,印苏贸易稳定增长。 [20] 印苏关系得到显著发展。

在美巴关系方面,艾森豪威尔第一任期,美国把巴基斯坦视为最仗义的亚洲盟友。国务卿杜勒斯,对印度的印象不佳而对巴基斯坦印象较好,认为尼赫鲁的中立主义对外政策很幼稚,更喜欢巴基斯坦的反共倾向。作为杜鲁门时期对日和约的磋商人,杜勒斯对尼赫鲁拒绝参加和谈、拒绝签署和约非常生气,而巴基斯坦对和约的支持印象深刻。1953年1月23日,巴基斯坦就严重的粮食短缺请求紧急小麦援助。助理国务卿白劳德、国务卿杜勒斯、总统艾森豪威尔赞同向巴提供紧急粮食援助。在向国会提交了援助请求后两周,国会迅速批准了粮食援助的立法,1953年6月25日总统签署生效,向巴基斯坦提供100万吨小麦援助。与1951年对印度紧急小麦援助的拖沓形成鲜明对比。此外,美国与巴基斯坦还签署了一系列的援助协定,如对东巴的紧急粮食援助协议(1954年8月23日),共同安全协定(1955年1月11日,提供0.6亿美元防御支持援助),剩余农产品协定(1955年1月18日),剩余农产品协定追加的紧急救济援助(1955年1月18日),关于向巴基斯坦运送165000吨大米的紧急农产品协定(1956年3月2日)等。

1953年5月,国务卿杜勒斯开始中东、南亚之行。在访问了阿拉伯一些国家后,杜勒斯对建立中东防御组织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了。在印度,杜勒斯与尼赫鲁进行了会谈,双方谈及中国问题、朝鲜问题以及一些冷战问题,进一步了解了印度的中立主义态度。谈及印度最关心的可能的美对巴军事援助问题,杜勒斯言称美国目前还没有计划与巴基斯坦发展军事关系。5月23日,当杜勒斯到达卡拉奇机场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与在印度受到的冷遇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巴基斯坦领导人强调共产主义的危险,并声称愿意加入自由世界的反共防御体系,而这正是杜勒斯愿意听到的。总督古拉姆·穆罕默德声称美国对巴基斯坦的军事援助不会被用来反对印度,如果印度受到攻击,巴基斯坦愿意向印提供援助。 [21] 对巴基斯坦的访问使杜勒斯转变了原来的中东防御的看法,认为可以把巴基斯坦吸收到中东防御中来;而把尼赫鲁描述为“完全不切实际的政客”。 [22] 随着1953年5月国务卿和共同安全署署长对中东的访问,美国对中东防御努力的关注也发生了变化,从中东防御组织的概念变化为关注中东北部边缘防御的思想。1953年秋,巴基斯坦向美国作出了非正式和非官方的军事援助请求。国务院把巴基斯坦视为中东北部边缘防御的一部分,开始讨论向巴基斯坦提供一些军事援助。也有人担心如果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武器印度的反应。 [23] 1954年至1959年,巴基斯坦与美国签订了《共同防务援助协定》,加入了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组织,巴基斯坦成为美国在亚洲最密切的盟友之一。艾森豪威尔在其回忆录中谈到,“在我当政期间,北约扩大到包括西德在内;东南亚条约组织建立起来了;中央条约组织——原先是巴格达条约(美国支持这一条约,但不是其成员)——诞生了,与日本、朝鲜和福摩萨达成了共同安全的双边协定。总计起来的最后结果是,这些条约使美国承担了义务去支持几乎每一个直接面对中苏集团的自由区域的防务” [24]

二 “贸易而非援助”

艾森豪威尔政府对外援的态度经历了从“贸易而非援助”到“贸易与援助”并举的变化。艾森豪威尔第一任期美国对外援助的指导思想是“贸易而非援助”。

1953年1月,艾森豪威尔入主白宫。此时,欧洲形势基本稳定,东西方势力范围基本划定,而亚洲则面临着内战、革命等不稳定状况。亚洲引起美国决策者的关注。1952年国会选举,共和党人在国会两院赢得微弱多数。日益增长的保守主义局面逐渐形成。保守主义拥护遏制共产主义的政策,寻求军事盟友,以及在战略要地的外国的支持。艾森豪威尔是国际合作的主要提倡者,他认为,在一个相互依存的世界经济体系中,美国对促进建立和平、繁荣的世界负有主要责任。艾森豪威尔在竞选总统时提出“贸易而非援助”政策,即依赖私人商业和投资而不是公开支持资金投向发展中国家。

在1953年1月20日就职演说中,艾森豪威尔指出,“把我们同所有自由民族联系在一起的不仅是一种崇高的理想,而且还有一种简单的需要。任何自由民族,如果经济上与世隔绝,都不能长期保有特惠或享受安全;即使我国物力雄厚,我们仍然需要世界市场来销售农场和工厂的剩余产品。同样,为了这些农场和工厂,我们也需要遥远国家的重要原料和产品。这一相互依存的基本法则在和平时期的贸易中是显而易见的,在战争时期则更是经常适用。我们对那些经过现实的估计业已证明为自由之友的国家,将尽力帮助他们获得安全和幸福。同样,我们期待他们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充分而公正地担负起共同保卫自由的责任。我们认识到,健全的经济是军事力量和自由世界的和平所不可或缺的基础,所以我们将尽量身体力行,而且在任何地方都努力促进那些能鼓励生产及有利于贸易的政策” [25] 。作为一个财政保守主义者,艾森豪威尔坚信,欧洲和世界其他国家的增长,可以以最少的公共援助来实现。他主张通过削减对外援助、依赖世界贸易的自由化和鼓励私人投资来保证世界经济的增长和繁荣。除了提供军事援助以阻止共产主义的扩张之外,艾森豪威尔的计划更多地关注欧洲而不是第三世界。他把“贸易而非援助”作为其世界经济计划的基础。

1954年3月30日,艾森豪威尔在致国会的咨文中,简要地概括了他对不发达地区的经济政策:“援助——我们希望削减;投资——我们希望扩大;(货币) 可兑换性——我们希望便利;贸易——我们希望扩展。” [26] 1953年4月16日,艾森豪威尔第一次清晰地表达了包含发展中地区的一项政策。他说,本政府准备要求其民众与其他国家一起共同致力于把通过真正裁军所节省的大部分钱用于世界援助和重建基金。这项伟大工作的目的是,帮助其他国家开发世界的欠发达地区,刺激有利可图的公正的世界贸易,帮助所有民族认识到自由之福。 [27] 艾森豪威尔对1954财年的最终共同安全预算请求为55亿美元,比起杜鲁门时期的76亿美元预算请求下降。国务卿杜勒斯把预算削减描述成能够符合美国必不可少的安全的最小化。国会拨款10亿美元,少于政府的请求。1955年,政府部门请求仅35亿美元,估计会授权10%,并且主要以贷款形式而不是赠予形式,国会把贷款比例增加了30%。 [28] 艾森豪威尔强调需要增加国际贸易的渠道和减少多种形式的对外援助。但是,艾森豪威尔并不是完全反对对外援助。他认为大量削减外援是“省小钱而吃大亏” [29]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希望以援助为手段来保障美国的国家安全。1955年11月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第266次会议讨论了美国安全与世界形势。会议着重研究了苏联加强在自由世界欠发达地区尤其是近东和东南亚扩大共产主义影响的问题。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艾伦·杜勒斯列举了已经接受苏联集团援助或苏联集团向其提出援助要求的国家名单,如印度、阿富汗、印度尼西亚、土耳其、伊朗、叙利亚、黎巴嫩、缅甸等国家。会议对苏联的经济援助、“政治渗透”和经济成就表示担忧,呼吁美国必须要充分重视苏联对自由世界欠发达地区的新政策。艾森豪威尔指出,美苏斗争的主要特征正在发生明显的变化,因此原来的斗争策略也应相应地随之变化;艾伦·杜勒斯认为,苏联正在由强调军援转向强调经援;国务卿约翰·杜勒斯指出,为了促进欠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美国应该强调对这些国家的经援,相对降低对军援的关注程度。为了不增加援助负担,美国有必要建立一笔长期的发展基金,以此向欠发达国家提供贷款。

因此,尽管在艾森豪威尔第一任期,美国对外援的总的指导思想是“贸易而非援助”,但是世界形势的变化和苏联对第三世界政策的转变推动着20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美国调整外援政策。

三 从1953年国家情报文件到NSC5701号文件

1953年6月30日,一份国家情报文件对有关印度和巴基斯坦的非共产主义政府存续、印巴关系、该地区政府与苏联集团和西方国家的关系等问题进行了展望,得出以下结论:目前印巴的非共政权将在未来若干年继续执政。在印度,尼赫鲁的个人地位不可动摇,他领导的国大党比任何反对党或反对党联盟都要强大得多,在1957年的大选中非常有可能继续掌权。共产主义现在对现政权还构不成主要威胁。印巴两国都存在因政治、经济、社会落后而难以解决的很多问题。印度存在着因人口增长过快而带来的严重的经济问题。如果没有外援,印度发展经济的五年计划难以实行。即便有了外援,五年计划能否成功实行也不确定。即使目前的计划成功了,印度依然将面临加快经济发展的迫切任务。无论苏联还是西方采取什么行动,只要印度认为其利益没有受到真正威胁,它将几乎肯定在东西方斗争中保持目前的不结盟态度。印度可能继续努力缓和东西方之间的紧张局面,树立自己在亚洲独立国家中的领导者形象。巴基斯坦与西方国家之间的军事援助协定的结果将会使印度感到愤恨,增加次大陆的紧张。但是,它不可能导致印巴之间的战争或者印度与西方国家关系的破裂。南亚,作为自由世界一部分的继续存在,对美国的利益非常重要。这主要是因为,如果南亚丢失,被共产主义所控制,那么将对西方国家在心理上和政治上是沉重打击。另外,南亚对西方国家具有潜在的战略和经济价值。 [30] 文件还对印度目前形势、政治经济状况、“一五”计划等进行了分析。

文件指出,印巴关系自独立以来一直紧张,最重要的是克什米尔问题。在经济、财政方面,印度与巴基斯坦也存在冲突。分治前,在巴基斯坦种植黄麻、棉花,在印度设置工厂;分治之后,由于两国关系恶化,原来统一的经济体被割裂,对印巴双方都带来不便。另外,分治产生了大量的难民,影响了南亚地区的社会稳定,在一定程度上激化了民族矛盾。在处理与南亚地区之外的国家关系方面,印度一直在东西方的争斗中追求不结盟的外交政策。尽管印度是英联邦成员国,在总体上与美国保持着友好关系,但是印度对美英的许多外交军事政策极力反对,拒绝支持。从长远来看,尽管印度奉行独立、不结盟政策,但在东西方争斗中,印度总体上的倾向将可能有利于西方。把巴基斯坦包含在西方地区防御与军事援助协议之内几乎肯定会激起印度强烈的愤恨,这不仅因为涉及克什米尔争端,而且因为这有可能增加苏联在次大陆的军事利益。西方平息印度的反应的努力不可能非常有效,尽管印度可能会被迫建立自己的军事力量以与巴基斯坦保持军事力量平衡,但它很可能拒绝西方国家提供与巴基斯坦同样条款的军事援助,因为它不想卷入军事、政治义务。文件指出,印度希望继续得到美国的经济援助,并希望与西方国家保持最低限度的友好关系。 [31] 从事态的发展来看,这份国家情报文件估计准确到位,分析透彻入理。美国利用经济援助,促进印度经济稳定和发展、培育印度亲美态度的目的非常明确。

1954年1月,NSC5405号文件(U.S.Objectives and Courses of Action with Respect to Southeast Asia)指出,共产主义在印度支那的颠覆会导致该地区其他国家的归顺或与共产主义结盟。如果所有东南亚国家陷落,那么,印度将会与共产主义国家结盟,从更长远来看,中东(巴基斯坦、土耳其除外)也可能步其后尘。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要发挥地区防御机制的有效性。该文件建议美国采取有限的经济和技术援助计划,让非共产主义的亚洲国家的政府相信,通过与自由世界其他国家的紧密合作与联系,它们的安全和独立会受到最好的保护。 [32] 这份文件明显体现了利用外援作为对外政策工具的思想。

1954年2月,美国对南亚的重要政策文件NSC5409号文件(United States Policy toward South Asia)出台。NSC5409号文件指出,因为南亚的战略位置、人力资源、自然资源以及在世界事务中不断增长的影响,美国深为关心南亚的未来。南亚是冷战的一个主要战场,在这里,诸如印度等一些国家的领导人在民主框架内用来满足民众基本需要的努力,一直被视为与中国的发展进行竞争。尽管现在还不明显,但假如印度“丢失”给共产主义控制,将会对西方在心理上和政治上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所有的南亚政府都是独立的、非共产主义的、对美国基本友好的。尽管南亚被颠覆的可能性现在不严重,但是如果南亚国家没有取得经济和社会方面的进步,这种颠覆就有可能发生。美国的南亚政策必须对该地区的两个主要国家——印度和巴基斯坦给予足够的重视。印度,有3.65亿多人口,是南亚在政治、经济和军事方面最有实力的国家,是亚洲的一个重要工业国家,是南亚可能对自由世界作出长期的、建设性贡献的最具潜力的国家,尽管其不结盟政策妨碍了它与自由世界的密切合作。印度面临着一系列的严重问题,包括民众对提高生活水平的要求,增加粮食产量的愿望,得到经济发展的资金,以及印度人口的迅速增加——其增长率为1.5%,平均近500万。美国援助一直大量致力于农业,多数直接增加粮食年产量。这也是印度五年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巴基斯坦与土耳其相邻,对中东的防御最具现实潜力,印度、巴基斯坦都急切需要外部援助以实现其潜能。美国的紧急援助、发展援助以及技术援助,目前正加强南亚国家的政府和经济,在其民众中建立一种对美国更友好的感情,以有助于克服这些国家心理上反对与美国进行更密切的联系,尽管只有时间才能纠正他们心中某些深深的偏见。

文件指出,美国要取得的目标是:南亚国家强大的、稳定的、有责任的政府,对美国友好,并且有意愿和能力以抵制来自南亚国家内部和外部的共产主义威胁。要使它们充分认识到,南亚国家之间以及南亚国家与自由世界之间的更紧密地合作与联系,最符合它们的国家利益。南亚地区军事力量的布置应有助于地区稳定以及与自由世界的防御相适合。为此,美国对印度应该采取的行动是,努力通过官方声明和媒体交流使印度政府和人民充分认识到:共产主义对印度的威胁,美国支持印度独立,美国正在通过经济和技术援助致力于印度发展。 [33] 显然,美国希望通过促进南亚国家经济和社会进步来阻止共产主义颠覆的可能性,而美国援助是培育南亚地区亲美情绪和实现上述目的的有效方式。

就南亚的战略地位,文件指出,南亚是东南亚国家与中东之间的大陆桥。南亚与苏联、中国有几千英里的共同边界,与共产主义控制的中亚十分靠近。南亚拥有海港和海军基地,控制了南亚,就可以控制经过波斯湾、阿拉伯海、孟加拉湾以及印度洋的船只。南亚的基地和通信设备可以保证欧洲与东南亚之间联系的畅通无阻。一些空军基地在战略空袭苏联的过程中价值不菲。为防止一场久战不决的战争,该地区拥有许多潜在军事据点,从这里盟国可以直接攻击苏联集团。如果南亚没有受到苏联统治,那么它的战略重要性在战争初期阶段可能不如欧洲、远东、东南亚、中东、北非那般重要。高山和海洋的阻隔使南亚分离于苏联集团,使该地区相对免遭严重的地面或海上攻击。距离遥远而且该地区工业目标相对不重要会使攻击代价昂贵却又无利可图。结果,该地区没有面临对欧亚大陆其他国家构成严重影响的攻击威胁。这种地缘上的免疫性的唯一例外是巴基斯坦,它有可能被拖入因苏联攻击伊朗边界而引发的全面战争。除了这些因素,英联邦的三个成员国,印度、巴基斯坦、锡兰,如果它们允许其基地和重要人力资源为自由世界所用的话,可能会在全球战争中对自由世界作出重大贡献。在人力资源方面,该地区有约4.77亿人口,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印度军队、尼泊尔军队为战争作出了重要贡献。

在自然资源方面,南亚有多种自然资源,包括对美国国防非常重要的特殊原材料,其中包括锰矿石、云母、石墨、黄麻、蓝晶石、虫胶以及其他重要的冶金材料和可裂变材料,如绿柱石和独居石的衍生物。在世界事务中的影响方面,印巴两国在联合国事务中活动积极,经常对美国有所帮助,尽管印度在一些东西方之间的问题上弃权。印度在朝鲜停战协定谈判中扮演关键角色。在种族和殖民问题上,印度一般反对殖民列强的殖民政策以及美国的态度(尽管相对温和)。由15个阿拉伯和亚非国家组成的集团,印度和巴基斯坦都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南亚国家影响的扩大使美国与之友好合作更重要。 [34] 在地缘政治、人力资源、自然资源、世界事务中的影响等方面,南亚对美国具有重要意义。

就民主与共产主义,文件指出,中国与民主框架下的一些南亚国家之间的竞争结果,它们哪一个更能满足人民的需要,将对整个亚洲产生深远影响。大多数南亚国家欠发达,人口过多,生活水平低,这些国家的现任政府,特别是印度和巴基斯坦,其主要任务就是要迅速发展经济以满足人民基本生活需求。相似的情况在中国也存在。“在南亚的多数国家,这项任务由实行西方民主制度的政府来解决,而中国的经济进步由极权主义方法来解决”。对南亚人民来说,他们认为独立会立即给本国带来进步和提高,他们所取得的成就与“共产主义集团”的报道相比相去甚远。共产主义政治组织和共产主义宣传不断强调斯大林、毛泽东给该国人民带来的巨大经济利益。南亚国家现政府的存续,依赖于在不远的将来通过民主方式取得经济进步的能力。如果它们不能取得成功,相信共产主义那套学说的民众就会增多。如果阿富汗、尼泊尔“丢失”给共产主义控制,那将会打开通往次大陆心脏的门户,给印度和巴基斯坦带来极大的压力。印度、巴基斯坦的“丢失”将会给自由世界带来严重颠覆,并且南亚其他国家几乎不可避免要跟随。锡兰的“丢失”将会非常严重,因为它是一个通信中心和海军基地。整个南亚“丢失”给苏联集团将会给整个世界产生严重的心理和政治影响。这样的“丢失”将会把共产主义扩大到世界人口的近一半。在其他自由国家,阻止共产主义扩张的自信能力将会极大地降低,联合国对西方的有效性将大大降低。由于缺乏决定性的西方的反制,共产主义对南亚的控制将会使东南亚大部分地区相继跟随,中东国家,特别是伊朗将会动摇。另外,“该地区的丢失,排除了利用该地区军力和设备为我所用的可能”,要求西方重新部署以满足世界力量新转变,而共产主义将攫取南亚丰富的经济资源。 [35] 从丢失给共产主义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的假设出发,文件强调在冷战背景下南亚的战略重要性。

NSC5409号文件与以前的美国对南亚政策文件相比的主要区别是,它强调了与巴基斯坦结为军事同盟的重要性,同时也强调了对印度和其他南亚国家进行经济援助的重要性。文件认为,经济援助是决定南亚国家成为自由世界的一部分还是沦落为共产主义统治下的混乱状态的一个重要因素。1954年3月6日,总统批准NSC5409文件,并任命工作协调委员会作为协调机构。1954年7月28日,工作协调委员会批准了NSC5409号文件的第一份进展报告。该报告对美国在南亚的行动进行总结,并提出一些建议。报告认为,美国应积极努力,与该地区政府和人民保持诚挚友好的官方和个人关系。与此同时,白宫任命的对外经济政策委员会完成了一项特殊的研究,建议大幅削减外援,但并未被政府所采纳。尽管如此,艾森豪威尔政府对1955财年所请求的援助申请为35亿美元,比1954财年所请求的援助减少了23亿美元。1954年的共同安全计划强调加强防御,80%的请求资金用于军事援助或军事目的,并且大量的比例安排给了第三世界国家,其中有近10亿美元军事援助用于东南亚和太平洋国家。1954年共同安全计划要求2.56亿美元用于欠发达国家的经济援助。其中最大份额分配给印度,达1.04亿美元。尽管艾森豪威尔和杜勒斯把尼赫鲁看作一个“讨厌的人”,并且不看好印度领导人作为军事盟友的有用性,但他们还是认为亚洲的状况要求美国努力加强尼赫鲁的非共产主义政府。 [36]

1954年艾森豪威尔提出“多米诺骨牌”理论,强调东南亚在美国遏制战略中的重要性。与之相比,NSC5405、NSC5409号文件精神的内涵,可视为南亚版的“多米诺骨牌”理论,强调了南亚在美国遏制战略中的重要性。

1957年1月10日,艾森豪威尔批准了NSC5701号文件。NSC5701号文件认为,南亚已经成为国际上举足轻重的地区。南亚次大陆的5个国家,有约5亿人口,占世界人口的20%。它们代表着世界上新独立的、欠发达的、积极反殖民主义的国家中的重要一支。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印度作为最具代表性的亚非国家,是在亚洲与共产主义中国主要的政治竞争者。巴基斯坦积极追求穆斯林世界的领导权,是亚洲唯一具有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组织双重身份的成员。印度、巴基斯坦、锡兰这三个南亚国家,又是英联邦成员国。除了许多特殊的困难之外,南亚国家还展现了欠发达国家总体上所具有的许多政治特点,如不结盟、反殖民主义、渴望经济发展、地区内部争端。最严重的争端是印度与巴基斯坦之间的克什米尔问题,阿富汗与巴基斯坦之间的普什图族问题。巴基斯坦的东南亚条约组织成员国地位以及美国对巴基斯坦的军事援助,被很多人认为是美国为了巴基斯坦的利益介入这些问题。

文件指出,近年来,苏联和共产主义中国,都开展了紧锣密鼓的活动,以挤压自由世界在南亚的地位。苏联不再主要依靠实力弱小并且非法的共产党,而是开始积极而公开的外交、宣传以及经济活动,以增加其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在刚刚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数以百计的南亚政治领导人、技术人员、文化人士成为共产主义集团国家的座上宾。苏联领导人认为苏联政策与该地区反对殖民主义情绪相一致。他们对该地区强烈渴求和平以及不卷入世界冲突的愿望很感兴趣。最终,苏联通过特惠条款以及表面上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提供大量的援助、贸易、信贷,注入资本,迎合南亚发展经济的愿望。

关于印度,文件指出:印度在国内政治上取得一系列成功,如处理各土邦问题、国家选举、制定宪法、按语言重新划分各邦等。但是,印度面临着经济发展的巨大问题。尽管在1951—1955年的“一五”计划期间取得巨大的进步,但失业半失业问题依然存在,公众对经济进步的要求不断增长,这些要求对“二五”计划提出了更高的目标。印度经济开发项目也是国际政治的分支。共产主义中国与印度之间竞争的结果,谁能更好地满足人民对经济发展的渴望,将对整个亚洲和非洲有着深远的影响。 [37] 同样,来自于苏联集团还是西方的经济合作的相关优势,将会被密切关注。印度一直关注的是保持目前的对巴基斯坦的优势。印度将会继续从国外购买军事装备以实现其部队现代化,特别是考虑到由于美国援助而导致的巴基斯坦的战斗力估计值增加。

关于巴基斯坦,文件分析了巴基斯坦面临的国际国内形势、政治经济上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巴基斯坦在工业发展上已经取得了重要成绩,正准备开展新的五年发展计划,该计划将把重点放在农业、电力、交通运输等国民经济的基础性行业。该计划的目标是在较大程度上补救不断发生的粮食危机,特别是在东巴,市场化和储备设施不足、管理无能,这些更加恶化了因近年来农业歉收而引起的问题。巴基斯坦政府表面上采取的是基本亲西方、实际上总体亲美的政策,尽管它遵守巴格达条约和东南亚条约主要是因为印度占优的军事地位以及巴基斯坦自身与阿富汗尖锐的争端。美国需要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巴基斯坦将会继续在军事装备上投入庞大开支。军备的加强会增加巴基斯坦对付最初的苏联挑衅的能力,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巴基斯坦抵御侵略以及为集体安全作贡献的能力。新的经济发展计划要求巴基斯坦在未来五年从外部获得约5亿美元的贷款或赠予。巴基斯坦,作为一个主要的伊斯兰国家,可能会对那些持极端民族主义和反西方的阿拉伯国家产生适度的影响。巴基斯坦在苏伊士运河问题上的立场对美国是有帮助的。继续要求巴基斯坦在中东事务中发挥积极作用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NSC5701号文件得出的政策结论是,美国影响南亚事务的能力极为有限。在可预见的未来,美国不能指望坚持中立主义的四个南亚国家加入地区防御联盟。美国也不能指望该地区完全支持美国的政策,当这些政策触及其自由世界盟友的殖民主义问题时。美国也不能完全满足南亚国家对外部经济援助的需求。然而,美国可以做很多事情,以阻止南亚国家变得亲共产主义。美国可以在促进南亚国家抵御共产主义野心以及培育对自由世界利益共同体的认识方面取得进展。在南亚国家的独立、完整、稳定、和平发展方面,美国的政治利益关系是非常大的。如果印度和巴基斯坦处于共产主义影响之下,将会导致连锁反应,其影响可能会波及远至西欧。这些大国将会发生严重的政治不稳定,这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增加共产主义在该地区的影响,或者会导致南亚的敌对。无论形势如何变化,将会使大国的利益集中于关注威胁世界和平这一点上。因此,美国依然有必要采取特定手段,尽可能有效地处理南亚问题。这将要求根据每个国家不同情况采取不同政策,也要求美国继续介入地区内部问题。巴基斯坦与印度和阿富汗的争执,将继续使美国与南亚的关系复杂化。克什米尔问题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以及其他争执的解决方案,必须是美国政策的重要目标。南亚国家参加地区组织,诸如科伦坡计划、亚洲远东经济委员会,特别是在经济和技术方面,印度、巴基斯坦、锡兰在英联邦的成员国关系,强化了南亚与自由世界其他国家的关系。鼓励南亚国家之间、南亚国家与其他自由世界国家之间更紧密的经济合作,最符合美国的利益。在美国领导下,南亚对原子能和平利用的开发与实施,对相关国家会有着潜在的统一的影响以及直接的利益,这一点特别重要。

当援助有利于发展地区计划,对该地区和亚洲其他自由世界国家具有经济上的重要性之时,应该扩大援助。印度的真正独立应该加强,一个温和的、非共产主义的印度政府应该成功地获得印度人民的拥护,这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在追求这些目标时,美国的政策存在两难窘境。印度的不结盟政策有时会使自己与美国的计划和行动对立,并且一个强大的、不断取得成就的印度会加重这种对立。然而,从长远来看,一个积贫积弱的印度比起一个稳定而富有影响力的印度,对美国的安全而言,所冒的风险更大。一个积弱的印度有可能会导致南亚和东南亚丢失给共产主义。一个强大的印度将会是在亚洲环境下对共产主义而言另外一种选择的成功典范,并且印度将会不断强化其外部的安全利益,反对共产主义中国对南亚和东南亚的扩张。 [38] “二五”计划为美国在独立而稳定的印度实现自己的利益提供了最好的行动机会。印度必须得到外部援助才能实现其预想的计划目标。除了美国之外,西方的援助似乎都达不到标准。印度基本实现五年计划的广泛目标符合美国的利益。巴基斯坦作为该地区美国的一个积极盟友,加强其独立,取得充足的经济进步以得到民众的拥护,增强其内部稳定和防御能力,这些符合美国国家利益。如果没有大量外部援助,巴基斯坦的有限资源不足以维持军事建设开支。如果美国不能实际担负起对巴基斯坦的责任,那么将会危及美国在该地区的政治地位,削弱意欲保护美国在中东利益的计划的防御,有可能使巴基斯坦从目前的反共亲西方政策中退却,疏远巴基斯坦军方,而在巴基斯坦社会中军方有可能是最稳定、最积极的合作因素。因此,完成军事援助项目,代表着美国对巴基斯坦的责任,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文件指出,美国要达到的目标是:①非共产主义政府的存续,该政府乐于并能够抵制来自内部和外部共产主义者的诱骗和压力。②南亚国家和人民与自由世界日益密切的联系和认同。③为了增强南亚国家抵御共产党人的策略和增强它们与自由世界的联系,要减少南亚国家之间的紧张。④如果有可能的话,所有南亚国家的政府强大、稳定、深受拥护。⑤每个南亚国家的经济日益健全和发达。⑥该地区军事力量的情况要致力于地区稳定并且与自由世界的防御相适当。 [39]

为此,美国应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采取一系列措施。其中,在经济方面应采取的措施之一是援助该地区政府从事经济开发:①提供技术和发展援助。②培育更有利于私企参与经济开发的条件和政府政策,鼓励美国以及别的国家的私企到该地区投资;更好地理解私企对经济发展的贡献。③强调多边贸易的长期利益,反对双边协定贸易和贸易壁垒。④鼓励和援助南亚国家扩展彼此间的贸易,并开展同自由世界其他国家的贸易。在提供技术和开发援助中,不要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即美国是在与共产主义集团的信贷、援助行为争风吃醋。具体到印度,美国应采取如下措施:支持现政府继续掌权;向印度提供经济和技术援助,支持“二五”计划,通过完善的贷款、480公法等措施达到此目的;继续向印度保证,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以及支持其加入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绝不是对印度不友好,完全是为了自由世界的安全利益以及反对共产主义集团。 [40]

从1953年国家情报文件、NSC5405号文件、NSC5409号文件到NSC5701号文件,其主旨是一脉相承的,即希望遏制共产主义在南亚的发展、提高美国的安全。为此,美国应继续经济援助和技术援助,促进印巴经济的发展,希望印度在与共产主义中国的竞争中赢得胜利,为亚洲其他国家的发展树立一种有别于共产主义的发展模式。上述一系列文件提出的继续援助的主张与“贸易而非援助”削减援助的“哲学”形成了相互矛盾。在这种矛盾斗争中,艾森豪威尔第一任期继续着对南亚的援助。

四 对印度的援助

尽管美印双方误解不断,美国援助计划在20世纪50年代还是蹒跚前行。美国几任驻印大使积极努力,推动援助计划得以继续进行。许多有才能的美国技术人员、管理人员、专业人员来到印度,在美国援助项目下工作。1953年美国援助计划,国会拨款约45亿美元,其中70%是直接军事援助,20%是防御支持,在分配方面很明显从欧洲向亚洲转变。发展援助数量较少。1954年,行政部门请求外援拨款仅35亿美元,国会仅拨款24亿美元,其中86%用于军事援助和防御支持。 [41] 1954年在外援方面有所倒退。1954财年,国务院对南亚国家的教育交流项目中有如下赠予:167个赠予名额,其中117个给了印度人,50个给了美国人。这50名美国人中有12名是全印度大学合同项目中的授课专家,印度人中有15名是到美国的印度领导人。 [42]

1953年6月1日,国务卿杜勒斯就其对印度的访问进行了说明。双方共同回顾了对共同关心的国际问题的看法,包括朝鲜停战协定问题和对东南亚的威胁问题。双方观点不尽相同,但是消除了一些误解,美方更加清楚地了解印度的五年计划。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自治国家,它与共产主义中国有约2000英里共同边界。“这两个国家之间正在进行着一场竞争,究竟是自由方式还是极权国家方式能够取得更大社会进步。这种竞争直接影响两国8亿人民。从长远来看,结果会影响整个人类”。……要向印度提供技术援助和外部资源,使印度能够继续进行其五年计划。 [43]

1953年10月7日,副总统尼克松开始远东之行。除了访问远东各国之外,还访问了南亚。11月27日至29日访问锡兰,11月29日至12月4日访问印度,12月4日至6日访问阿富汗,12月6日至9日访问巴基斯坦、伊朗之后,于12月14日返回华盛顿。尼克松在其回忆录中谈到对印度的访问,“在这次行程中我所遇到的最不友好的领导人是尼赫鲁……尼赫鲁过分地没完没了地谈及印度与巴基斯坦的关系。比起讨论美印关系或其他亚洲问题,他花费更多时间抱怨印度的邻居。他强烈反对有争议的美国对巴基斯坦援助提案……” [44]

1954年通过的农产品贸易开发与援助法(480公法),授权10亿美元,在3年时间处理美国剩余农产品。该法被美国高级官员认为是对科伦坡计划关于南亚、东南亚国家经济开发有价值的补充。480公法于1956年应用到印度。在战略材料和东西方贸易方面,美国与印度就绿柱石和硝酸钍达成协议。1950年10月1日,美印就绿柱石达成协议,美国购买印度生产的25%绿柱石,为期5年,可选择5年延长期。1954年达成购买硝酸钍协议,12月双方签署合同,美国购买230吨硝酸钍。艾森豪威尔在1955年春向国会提交了建立2亿美元亚洲发展基金的议案,其中很大一部分用于印度的发展。经过国会的激烈讨论,削减了费用的一半,通过了1亿美元的亚洲发展基金计划。1954财年,美国行政部门提议的对印度的经济援助和技术援助,以百万美元计,各部门的分配是:农业25.58,工业61.15,交通运输业0.64,健康方面8.51,公共管理0.08,教育5.03,社区开发8.76,各混杂项0.25,共计110。而最终在1954财年美国承担的资金,以百万美元计,各部门的分配是:农业17.35,工业35.33,交通运输业21.97,健康5.01,劳动力教育培训0.1,公共管理0.01,教育0.86,社区开发5.74,各混杂项0.48,共计86.85。 [45] 1955财年,美国行政部门提议的对印度的经济援助和技术援助,以百万美元计,各部门的分配是:农业15.57,工业19.11,交通运输业15.12,健康方面6.68,公共管理0.17,教育1.5,社区开发6.35,各混杂项40,共计104.5。而最终在1955财年美国承担的资金,以百万美元计,各部门的分配是:农业7.8,工业17.42,交通运输业18.55,健康7.73,劳动力教育培训0.7,公共管理0.04,教育0.73,社区开发0.28,各混杂项31.18,共计84.43。 [46] 1956财年,美国行政部门提议的对印度的经济援助和技术援助,以百万美元计,各部门的分配是:农业10.04,工业23.19,交通运输业6.15,健康方面7.91,公共管理0.17,劳动力教育培训0.27,公共管理0.14,教育1.62,社区开发1.43,各混杂项34.25,共计85。而最终在1956财年美国承担的资金,以百万美元计,各部门的分配是:农业8.23,工业5.92,交通运输业14.19,健康4.19,劳动力教育培训0.37,公共管理0.11,教育2.02,社区开发0.26,各混杂项25.59,共计60.88 [47] 。1957财年美国承担的资金,以百万美元计,各部门的分配是:农业2.13,工业1.96,交通运输业15.18,健康8.1,劳动力教育培训0.06,公共管理0.11,教育0.75,社区开发2.23,各混杂项38.2,共计68.72 [48] 。总体来看,与1954财年和1955财年相比,1956财年和1957财年对印度的经济和技术援助数额遭到严重削减。

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项目以及通过军事协定而进行的集体安全政策,导致印美关系恶化。美印双方也为改善两国关系而积极努力。艾森豪威尔致尼赫鲁的信中谈道:“我认为,美印之间有许多共同点。我们在一些问题上看法的差异不会对我们两国日益发展的友谊与合作构成任何障碍。” [49] 尼赫鲁在回信中谈道:“我非常确信,美印之间有许多共同点。我也认为,每个国家因历史、经历不同而在某些问题上有不同的看法,这是很自然的事。但是,这种方法上的差异不允许出现在友谊合作过程中。” [50] 1955年5月以来,美印关系的氛围得到了改善。尼赫鲁对美国集体安全政策的批评与近年来其他时期相比,少了一些感情用事。印度报界的态度也相应温和了一些。在1956年7月爆发的苏伊士运河危机中,印美两国在联合国密切合作,美国批评英法入侵埃及得到了印度的支持。1956年12月,尼赫鲁对美国成功地进行第二次访问。与1949年那次访问时的情形有所不同,尼赫鲁不但同艾森豪威尔建立了密切的关系,美国舆论的反应也空前热烈。 [51] 印美关系得到改善,但是这并没有导致美国对印度援助的迅速增加。艾森豪威尔在与尼赫鲁会谈时指出,美国一直认为,美国援助巴基斯坦时并没有这种想法,即巴基斯坦对付印度的力量应当得到加强。无论什么时候美国卖给别国武器,都强调这种武器不要用于侵略。 [52] 大约在印度开始第二个五年计划(1956—1961年)时,美国对印度的经济援助开始日益增加。有些学者认为,苏联自20世纪50年代中期大量援助的注入导致了美国重新评估其对印度的援助。 [53]

但是,总体来看,在艾森豪威尔第一任期,美印经济关系有弱化的趋势。行政部门请求了0.195亿美元的对印技术援助,国会划拨了0.15亿美元,并将这个数目削减到0.1亿美元(比上一年总数少了1/3)。行政部门请求0.7亿美元的对印度开发援助,众议院削减到0.6亿美元,参议院削减到0.5亿美元,行政机构暂时削减到0.4亿美元(低于1954财年、1955财年援助水平)。这些削减并没有受到印度政府的批评,但是毫无疑问引起了失望。而且,预算局的态度是国会有意用480公法剩余农产品援助取代1956财年的开发援助。印度会把美国开发援助的减少视为美国对印度态度的主要倒退。与此同时,印苏关系在许多领域也日益紧密。尼赫鲁在莫斯科受到异乎寻常的热情接待,印苏联合公报号召加强两国在经济文化、科学技术研究领域的交流合作。苏联援助印度建立钢厂,还在原子能领域、重工、采煤、采油等方面提供援助。苏联的卫星国也对印度援助,并在民航方面达成协议。这些都是与和平共处与合作政策相一致的。当然这些都没有偏离不结盟的基本政策。 [54]

1956年3月13日,美国驻印使馆对美国对印经济援助计划进行了分析。印度正在进行“二五”计划,该计划预计花费是“一五”计划的2倍。“二五”计划把重点调整到工业化上。要对美国外援政策重新评估,必须把“共产主义”经济渗透计划考虑进去。分析认为,苏联通过援助、贸易,充当欠发达国家利益的保护者。尽管印度在主要外交政策方面不同意美国的看法,但是,印度是一个“民主国家”,是亚洲最大的“自由国家”,拥有煤、铁、战略材料等丰富的自然资源。在某种意义上,印度为民众取得的经济进步可以宣示在亚洲与“共产主义中国”的竞争中“民主的优越性”。苏联对这些欠发达国家的经济福利表示关心,向这些国家进行经济渗透。所以美国要对印度进行充分援助,使其通过自身努力逐渐符合美国的短期和长期利益。

在“二五”计划期间,印度需要大量的援助以实现经济发展目标。印度“二五”计划要投资710亿卢比(合149亿美元,其中约100亿美元用于公有部门,49亿美元用于几个特定的私有部门)。这是在5年之内提高国民收入25%的宏伟计划。“二五”计划预计花费480亿卢比用在公有部门,估计有120亿卢比(约合25亿美元)资金不足。因为该计划所需的外汇不足,印度估计有约17亿美元的外汇缺口。在国际复兴开发银行(IBRD)、科伦坡计划、苏联援助以及别的国家的共同努力下,估计外汇差距可减少到约11亿美元。在该计划期间,印度需要进口约500万吨钢材。全世界钢材短缺,价格持续上涨,印度面临着超出其目前计划所估计的实际需求和外汇需求问题。一个为期5年的完整对印援助计划,毫无疑问是可能的。这个对印援助计划包括:销售美国剩余农产品,特别是小麦,在3—5年时间,价值约3亿美元;使用印度援助贷款的美元支付,反对使用目前贷款卢比支付。一个有效的计划并不意味着美国承担印度计划中所有的差额。一定量的差额应留给印度,作为使其更加努力的刺激。美国的援助,应考虑外汇需要、印度内部财政需要和可能的通货膨胀之下的政治经济因素。印度资金差额总量约为20亿美元,估计外汇缺口约为11亿美元。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应考虑长达5年的总计划,在经济开发援助方面约为5亿美元,在对印剩余农产品方面最小销售额为3亿美元。1956财年,国会授权开发援助0.7亿美元,拨款了0.5亿美元(另外0.1亿美元分配给向印度技术援助)。美国可能在接下来的3年依据480公法,向印度出售价值3亿美元的剩余农产品。最少印度可消费350万吨小麦,这在当时对美国很重要。 [55] 该文件从遏制共产主义的冷战思维出发,分析了向印度提供经济援助的重要性。同时,该文件结合印度“二五”计划外汇缺口的实际情况,主张对印度进行长期援助,并向印度销售剩余农产品。

1956年3月30日,工作协调委员会的进展报告指出,苏联正在加大拉拢印度、阿富汗等国家的力度,削弱它们与西方国家的关系。在果阿问题上,印度与美国关系紧张。在过去一段时间,主要由于冷战紧张局势的总体缓和,印美关系的氛围得到了一些改善。尼赫鲁对美国集体安全政策的批评不再感情用事。库珀大使与尼赫鲁建立了密切的个人关系,并给印度报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另外,在解决印美基本差异方面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印度与中国的关系没有任何变化,与苏联的关系更为密切。由于苏联增强在印度的影响,西方的地位相对于“共产主义集团”来说恶化了,主要表现在苏联领导人贝尔加宁和赫鲁晓夫访问印度,以及印苏贸易不断增长的前景。苏联领导人在印度受到了热烈欢迎。在不断增长的印苏贸易中,苏联向印度提供优惠贷款。印度也对苏联领导人公开全面支持印度在克什米尔和果阿问题上的立场而欢欣鼓舞。还有一些对美国和西方发展不利的事件:印度对1955年12月2日的杜勒斯—库尼亚公报的反应过热,并且印度政府拒绝接受美国政府就此事作出的解释;通过把印度寿险公司等国有化运动可以看出印度可能不鼓励外来私人在印度投资;印巴关系恶化。这一阶段可能对美印关系发展有利的事件:艾森豪威尔与尼赫鲁就尼赫鲁访问热诚交换信件;马克斯韦尔·泰勒将军访印以及印度军队高官访美;尼赫鲁似乎决定准许美国情报局下属机构在印度从事有限活动;印度官方对在新加坡召开的科伦坡计划会议上美国声称经济援助印度表示非同寻常的热烈欢迎;印度参加促进地区合作活动,比如向缅甸贷款,提议在亚洲经济开发基金之下与日本合作。

报告指出,为了加强印度的国防力量,应对印度进行军事援助。在可偿还的军事援助项目下交付17架C-119G运输机。美国批准了一项英国请求放行“Green Statin”秘密雷达装备给印度,用于安装在英国有可能销售给印度的导弹上。印度有望购买60枚苏联激光导弹。报告认为,美国应采取以下措施强化印度经济:批准一项0.5亿美元用于开发援助的赠予;赠予印度2万吨小麦和大米作为特殊水灾救济措施;赠予500000cc微克血球蛋白以帮助应对史无前例的德里地区肝炎流行;可能进行一项为期3年的4亿美元480公法项目。 [56]

苏联成功地不断扩大对一些地区的经济渗透,在印度的经济影响主要表现在:比莱钢铁厂,安排数百名印度技术人员在苏联培训,提供长期贷款,技术援助和不断扩大的贸易。美国正计划努力重新检查其对印度的经济援助政策,努力通过援助和投资行为对印度政治经济的未来施加最大影响。 [57]

五 对巴基斯坦的援助

构建区域性集体安全防御体系。新中国的成立、朝鲜战争以及由于印支战争而造成的东南亚混乱形势,对美国亚洲军事和经济援助计划的转变有重要影响。1951—1952年,埃及、伊朗等中东国家的革命或国内动乱,要求美国重新调整和加强亚洲西部地位。1953年艾森豪威尔上台后,为了遏制苏联,美国寻求得到南亚国家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合作来达到其全球目标。而中东,作为连接欧亚非三大洲桥梁,拥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对美国而言,具有地缘和战略方面的重要性,“莫斯科一旦控制住了中东的石油,那么它就扼住了欧洲的颈静脉”。 [58] 此外,加上苏联希望得到南部的温水港的意图等因素,促使美国开始考虑中东防御是否依赖区域性组织。印度拒绝加入美国的反共战线,坚持不结盟态度。巴基斯坦是一个较好的替代选项,并且巴基斯坦愿意加入军事条约以及与资源和稳定性相比在战略上具有优势。 [59] 美国驻巴基斯坦大使沃伦(Warren)认为,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政策,其基本的目标是要给予其帮助,使其能够向前发展。这种政策的基本手段是实施技术和经济援助的“第四点计划”。美国与巴基斯坦在1951年2月签署了“第四点计划”总协议,并按照1952年制定的共同安全法,进行修订。“第四点计划”的各种项目,大概价值1000万美元,主要用于解决巴基斯坦国民经济的一些基本问题。 [60] 1953年1月由国务卿杜勒斯等人提交给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一份报告指出,美国应该继续努力,组建中东防御组织,作为该地区一些国家实现初步政治合作的一种方式。在这个方向上的最初努力应该是关注埃及。之后,美国应考虑采取更加正式的承诺来支持中东和南亚的这些国家,这些国家表示决定自我防御,并愿意与西方合作。除了希腊、土耳其、伊朗等之外,美国应准备向有些中东国家提供赠予性的军事援助。可以相信,在中东防御中,可以获得巴基斯坦的积极合作,如果巴基斯坦没有陷入与印度难以解决的问题。在伊朗东翼巴基斯坦力量的增强,会同西北方土耳其强大,会增加伊朗的自信,并在该地区产生一种稳定性的影响。第一批对巴基斯坦的大量军事援助应尽早提供。 [61] 1953年5月,巴基斯坦总理阿里·汗在记者会上指出,美国认为,在联合国建立的集体安全的原则下,像巴基斯坦这类情形的国家,自然地会对意欲促进该地区集体安全的措施感兴趣。巴基斯坦既是一个中东国家,也是一个南亚国家。美国对中东国家的安全持续关注,同时也对可能会促进南亚和东南亚政治社会稳定的任何措施感兴趣。 [62]

美国关于东南亚的目标,是阻止东南亚国家进入共产主义轨道,帮助它们进行发展,帮助它们增强抵制内部和外部共产主义的能力,为加强自由世界而作出贡献。美国认为,共产主义对整个东南亚的控制,不论以何种方式,无论短期还是长期来看,都将会严重危害美国的安全利益。 [63] 1954年9月8日,东南亚集体防御条约签订,建立了由巴基斯坦、泰国、菲律宾、美国、英国、法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组成的联盟。各成员国有不同的目的。美国的目的是在该地区集体努力遏制共产主义的扩张,而其他东南亚条约组织的成员国目的各不相同。 [64]

中东地区,由于大量的石油资源以及重要的战略地位,一直是美国极为关注的地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超级大国都为了自己的利益充分认识到石油的战略重要性,希望阻止对手得到重要的油品供应。艾森豪威尔甚至认为,没有什么地方在战略上比波斯湾更为重要。为了保护自身利益,以及朋友和盟友利益,在英国撤退之后,美国决定与该地区的国家建立军事联盟。共同安全署副署长伍德(Wood)认为,有一些中东国家,是值得信赖的国家,像沙特、巴基斯坦,还有别的一些国家。 [65] 1954年4月21日与伊拉克签署了共同防御援助协定;随后,为了中东的集体防御目的,土耳其和伊拉克于1955年2月24日签署了相互合作协定。1955年9月23日,巴基斯坦成为由英国、土耳其、伊朗和伊拉克等组成的另一个集体防御条约组织即巴格达条约组织的成员。1958年7月伊拉克革命,伊拉克停止参加条约行动,因此10月司令部迁往安卡拉;1959年3月伊拉克正式退出,8月该组织被称为中央条约组织(CENTO)。虽然美国积极为巴格达条约游说,并且后来也参与了其中的工作,但它从未官方签署条约。其担心,正式加入条约可能会与埃及以及其他阿拉伯国家关系疏远。同时担心加入条约会激起以色列对着干(要求签署共同防御条约),从而影响下届总统选举。与以色列签订条约可能会导致包括伊拉克在内的阿拉伯国家拒绝与美国结盟,并且会使这些国家接受苏联的提议。 [66]

巴基斯坦加入该条约比加入东南亚条约更有热情。巴基斯坦与伊斯兰国家一直有着特殊关系,巴基斯坦极力打造与中东的伊斯兰国家更为紧密的联系,把自己视为中东的一部分,热心参与涉及地区防御的计划。巴基斯坦也希望进一步消除存在的不安全感,至少是强化心理上对印度的安全感。同时,还希望通过加入条约取悦于美国。 [67] 正如巴基斯坦外长努恩(Firoz Khan Noon)所言,强大邻国的敌意迫使巴基斯坦加入防御联盟以捍卫其自由。 [68] 一位巴基斯坦作家认为,“尽管这些条约表面上是针对共产主义的,但巴基斯坦加入主要是受其强烈的压制印度日益增长的军事力量的愿望所驱使” [69] 。1956年3月20日,国际合作总署署长霍利斯特(Hollister)在众议院对外事务委员会关于1956年共同安全法的听证会上指出,根据巴基斯坦在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中所承担的义务,其保持充分的防御和建立强大的经济的努力值得美国大力支持,因为巴基斯坦的强大和自由是保卫自由亚洲链条中的中心一环。 [70] 1956年4月24日、25日,负责近东、南亚和非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艾伦(George V.Allen),两次在众议院对外事务委员会听证会上强调了巴基斯坦对自由世界的重要意义。巴基斯坦加入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而巴格达条约将西方的北约与东方的东南亚条约联系在一起,形成了战略防御边界。美国非常支持集体安全体系,通过提供经济和军事援助,帮助中东地区国家阻止苏联的渗透。美国对印度的援助是对巴基斯坦援助的4倍,因为印度的人口是巴基斯坦的4倍左右。1956年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援助要比对印度的援助多1.5倍。 [71] 1956年5月14日的国务院公报指出:巴基斯坦在无条件地反对共产主义侵略方面站在美国一边,采取鲜明的立场。巴基斯坦联合其他热爱自由的东方国家组成了东南亚集体防御条约,与西方国家组成了巴格达条约。巴基斯坦地域被1000英里的印度边界划分为两部分。其主要经济困难来自贫困、生产力低下、难民问题以及关键的预算和外汇状况。美国援助巴基斯坦政府发展经济,重点是农业生产、矿业和林业开采、刺激新的工业和投资,以及提供关键性的原材料和消费品。美国也向巴基斯坦提供防御支持,主要是向巴基斯坦部队提供装备以及帮助发展其工业和交通运输业。西巴多干旱,东巴易遭受经常性的洪灾,美国所提供的水资源项目援助非常重要。巴基斯坦的通货膨胀问题及由此而引发的生活水平的压力,由于美国提供资金援助进口必要消费品和原材料而得以缓解。 [72]

军事援助与美巴结盟。巴基斯坦自独立以来,由于地缘环境的制约,东巴和西巴相距1000多英里,中间是“敌对的”印度领土。1947年次大陆分治时,大部分的工业、自然资源等都判给了印度。在巴基斯坦人的观念中,印度一直是巴基斯坦继续存在的最大威胁,印度拥有相对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力量,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选择重新统一次大陆。 [73] 大部分印度人的想法是,独立的伊斯兰国家巴基斯坦从来就不应该建立。 [74] 1947年8月14—15日,刚进行权力交接之时,社会暴乱就在整个次大陆发生。数以百万计的人们越过彼此疆界。难民问题成为这两个新独立国家的沉重负担。到1948年,约有1/10的西巴人沦为难民。 [75] 印巴双方在克什米尔等问题上存在冲突和争端。在联合国,围绕克什米尔问题的争端,由于大国权力政治而复杂化。克什米尔问题军事冲突的威胁迫使双方把大量的资源投入到国防,这反过来又对双方的经济产生了严重的影响。此外,大量印度军队兵陈印巴边境。因为东巴的社会暴乱,1950年2月23日,尼赫鲁警告巴基斯坦,如果不同意印度所建议的方法,那么印度可能不得不采取其他方法。这在巴基斯坦被认为是对其领土完整的公开挑战。 [76] 因此,国家安全和生存是巴基斯坦独立以来的头等大事。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巴基斯坦积极谋求大国的支持,加强国防和军事力量,一直热心与美国结成密切联盟。

美国希望巴基斯坦和土耳其可以成为中东地区遏制共产主义的坚强堡垒。出于对全球遏制共产主义的考虑,美国认识到印度不可能放弃不结盟的外交政策,而巴基斯坦则迎合美国结成军事条约的愿望,并且同意在其国土上建立监听站和通信设施。国务卿杜勒斯更看重巴基斯坦连接中东和东南亚的功能。国际政治理论现实主义学派代表人物摩根索教授认为,国务卿杜勒斯毫无异议地控制了美国对外政策,并且受到艾森豪威尔史无前例的威望的全力支持,不用担心国内的反对,去实行他所选择的任何外对政策。 [77] 杜勒斯1953年就任国务卿之后的行动之一就是到中东和南亚进行实况考察访问。这次访问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寻找遏制中国和苏联的可靠盟友。在他寻找反对共产主义的“方式和地点”过程中,巴基斯坦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感到,该民族强烈的忠诚和尚武精神将会使之成为反对共产主义的可靠堡垒。斯大林去世、伊朗摩萨台政权倒台以及苏联第一颗氢弹爆炸试验成功,使美国对巴基斯坦的军事援助计划进程大大加快。1953年6月1日,国务卿杜勒斯就美国中东防御政策进行了说明。他说,中东防御组织是一个未来,而不是一个立即可能。许多阿拉伯结盟国家关注与以色列或者与英法的争吵,而对苏联共产主义的威胁关注甚少。……有一个模糊的成立集体安全体系的意愿。但是这种体系不能是外部强加,而应是内部设计和成长,源于共同的命运和共同的危险的感觉。在等待这种安全体系正式建立的同时,美国可以有效地帮助那些有意愿的国家强化它们相互间的防御。不是相互攻击或者攻击西方,而是要抵御对所有自由民众的共同威胁。美国未来与巴基斯坦的军事关系,或者是与该地区其他国家的关系,都是在这个框架内进行的。 [78] 在1953年6月3日的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会议上,杜勒斯指出,“我认为,沿着北部地区发展力量是可能的。那里存在对苏联的更大的担心。可以从那里得到一种机动(力量)部队。你会发现一种不同的价值观,并对苏联威胁有一种不同的认识,会对他们有所依赖。……土耳其是一个支撑点,巴基斯坦或许是另外一个。……目前,关于巴基斯坦的困难是我们还没有任何军事援助巴基斯坦的项目,因为我们考虑到印度的反应而不敢这样做” [79] 。1953年9月至10月,巴基斯坦陆军总司令阿尤布·汗将军访问华盛顿,巴基斯坦迈出了寻求美国军事援助的第一步。阿尤布·汗访美期间,国会、五角大楼、中情局、国务院的官员,对阿尤布·汗都颇有好感。9月30日阿尤布·汗拜会国务卿杜勒斯,国务卿表示不论印度反应如何,他个人支持对巴基斯坦的武器援助,但需要总统来决定。接着,11月,巴基斯坦总督古拉姆·穆罕默德(Ghulam Mohammad)在外长陪同下访美,会晤了国务卿、国防部部长和总统,就军事援助问题进行了进一步的磋商。古拉姆·穆罕默德的美国之行在印度引起了轩然大波。尼赫鲁警告华盛顿和卡拉奇,如果在美国金钱援助下巴基斯坦建立起强大的部队,那么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将会把冷战带到次大陆的门槛。 [80] 国务院档案表明,在1953年秋,巴基斯坦向美国作出非正式军事援助请求。美国当局也开始考虑向巴基斯坦提供一些军事援助以防御中东。美国一直认同其反对共产主义的全球战略需要军事方面更加强大的巴基斯坦,但是担心冒犯印度。1953年10月30日艾森豪威尔批准的国家安全政策指出,在中东,目前一个强大的区域性组织现在还不可行。为了保证在和平时期支持美国及其盟友得到资源(特别是石油),该地区的战略位置,以及不倒向苏联集团,美国应该依赖土耳其、巴基斯坦,如果可能还有伊朗,通过政治行动和有限的军事和经济援助,帮助他们在中东取得稳定性。 [81] 1953年11月底12月初,副总统尼克松访问印度、巴基斯坦和其他亚洲国家。与国务卿杜勒斯一样,尼克松在印度受到冷遇而在巴基斯坦受到热情接待。尼克松把尼赫鲁描述为他所遇到过的亚洲最不友好的领导人。访巴期间,副总统尼克松在卡拉奇待了三天,与巴方政要举行了会谈。他说,他确信巴基斯坦人民有着坚定的信心阻止共产主义的野心,美国为在工业发展和防御方面支持巴基斯坦而感到自豪。12月7日,与巴基斯坦总督古拉姆·穆罕默德会谈。总督多次谈及军事援助问题,声称认为巴基斯坦会攻击有0.4亿穆斯林印度的想法是荒谬的,尼赫鲁也不会相信巴基斯坦会攻击印度。总督言称,如果美国提供军事援助,他将作为一位老朋友亲自飞抵新德里拜会尼赫鲁,重新向他保证,以免他对巴基斯坦使用军事装备意图的担心。总督指出,美国军事援助巴基斯坦的耽搁,会使尼赫鲁处理克什米尔问题更加困难,也会使美国更难以抉择。 [82] 尼克松询问,如果不能得到军事援助会对巴基斯坦造成什么影响?总督回答道:灾难性的影响。谈到尼克松认为的苏联的殖民主义就是帝国主义时,巴方相信俄国努力寻求通往波斯湾的通道,通过伊朗、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自由世界应察知其至关重要的急迫性。不管美国援助与否,巴基斯坦必将尽己所能阻止这种行为发生。尼克松在其回忆录中写道:“在巴基斯坦,我会见了阿尤布·汗,他当时是巴基斯坦武装部队总司令,还没有掌握政治权力。我特别愿意与他会谈,因为他不像大多数本国人,他并不被巴印问题所纠缠困扰。他确实表示出了对印度人总体上的蔑视和不信任。但是,比起反对印度人,他更反对共产主义。他严重关切共产主义威胁,包括意识形态上的威胁和军事上的威胁,严重关切苏联利用印度作为傀儡在南亚建立主要存在的危险。在阿尤布·汗职业生涯的那个阶段,他强烈的亲美并认为巴基斯坦和美国应该是盟国和朋友。” [83] 在回国后,尼克松建议与巴基斯坦结盟,对巴基斯坦进行军事援助,并且认为,在这个问题上美国的决定应根据美国的最大利益,而不应根据担心印度的反应而发生偏斜。尼克松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上令人印象深刻的两个小时的陈述使争论得到解决,并推动最终决定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 [84] 美国驻巴大使希尔德雷思(Hildreth)认为,作为自由世界的积极参与者,巴基斯坦对中东防御的贡献这种优势超过了印度的负面反应,因而值得冒险。 [85] 美驻印大使鲍尔斯于12月21日和23日致函国务卿,指出美国与巴基斯坦签订军事条约的危险性,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可能会被用来反对印度,并有可能加剧中东和南亚的更加不稳定。“我认为,印度政府和人民将会反应强烈,他们将会反对任何向巴基斯坦军队提供先进美国装备的计划,会认为这会用来反对印度。并且,苏联会作为一个诱人的替代者出现。苏联肯定会向印度提供军事援助以与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的援助相匹敌。这可以从苏联对印度五年计划提供大量经济援助得以印证。因此,我认为,计划中的与巴基斯坦的军事协议,背离了我们在中东和南亚地区的国家目标,会急剧加重该地区已经存在的不稳定。计划中的美巴军事协定,实际上触发了一系列事件,这些事件可能会在未来十年内导致印度和南亚政治发展,会对我们与该地区以及实际上整个亚洲的关系产生严重的后果。” [86] 华盛顿拒绝了鲍尔斯的建议,认为如果全面战争爆发,巴基斯坦将会提供人力、资源和设施,加强与西方的共同防御。所以美国认为,鉴于巴基斯坦的态度及其在南亚国家中与西方合作的关键位置以及美国在巴基斯坦的利益,在提供军事援助方面要对巴基斯坦进行特殊考虑。 [87] 1953年12月23—24日,尼赫鲁在人民院、联邦院发表声明,指出如果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那么会打乱目前次大陆存在的各种平衡。 [88] 巴基斯坦接受军事援助是一个严重的事情,意味着冷战来到了巴基斯坦,因此也来到了印度的东部和西部边界,所有边界。以美国对巴基斯坦援助的形式的任何发展,将会影响处理与巴基斯坦有关的所有问题,因为新的背景和环境改变了所有的这些问题。 [89]

1954年1月5日,在总统与国务卿等人参加的会议上,强调了以下两种思想:①对巴基斯坦的军事援助是土耳其、巴基斯坦等国发起的地区安全计划的一部分;②美国将会向印度说明,美国可以根据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协议条款同等地向印度提供军事援助。 [90] 在1月8日白劳德(Byroade)致国务卿的备忘录中指出,国务院官员正进一步思考如何开展计划中的武器项目问题,采取怎样的步骤付诸实施。1月15日,美国重要决策部门对军事援助巴基斯坦可能造成的影响进行了分析。文件指出,美国决定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将会有以下影响:①增加巴基斯坦政府在国内的威望,巩固巴政府目前与美方的友好关系;②在印度会引起严重的关切与愤怒并导致次大陆的日益紧张;③将会导致美印关系中已存在的分歧进一步加剧,可能会导致印度与苏联集团的关系更加友好,但可能不会导致印度对外政策的主要变化;④时间会逐渐平息印度人的暴怒情绪,然而美印之间的间隙可能会加重,这样的发展会使印度可能孤立于西方友好之外而易于屈服于共产主义的压力。文件同时指出,美国决定不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将会有以下影响:①由于印度强烈抗议此种援助以及苏中的反对,这将意味着美国威望的丢失;②会引起巴基斯坦政府的严重失望,削弱目前可操控的亲西方温和势力的地位,并有可能导致包括总理在内的内阁变化,但不可能导致现有统治集团失去对政府的控制,此外巴基斯坦会对印度强烈愤恨,因为巴基斯坦领导人会把美国的否决归因于印度的压力;③美国不会向印度提供长期信贷,目前的印巴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善,印度领导人受此次鼓励会在其他场合使用压力手段反对美国。 [91]

1954年1月,巴基斯坦总理穆罕默德·阿里·博格拉(1953年4月17日—1955年8月12日在位)接受《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杂志采访时就美国军事援助与中东防御等有关问题进行了说明。关于与美国的军事援助协议,他指出,巴基斯坦大多数人认为,任何一种军事援助都受到欢迎,只要没有相关的束缚性条款,只要军事援助不涉及向外国提供军事基地,就会获得广泛支持。关于万一出现紧急情况美国是否可以使用巴基斯坦的基地,他认为,修建基地是为了保卫巴基斯坦,在紧急情况下,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巴基斯坦邀请友邦,包括美国,来使用这些基地以帮助防卫该地区。关于是否需要美国的军事顾问,他认为,需要高水平的军事顾问给巴基斯坦人员提供建议并帮助训练指挥官。尽管巴基斯坦的士兵骁勇善战,是世界上最好的军队之一,但是巴基斯坦也不能进行长期的战斗来抵御俄国的现代化、机械化的部队。像印度这样的有3.6亿人口的国家,担心一个0.76亿人口的国家侵略,这是荒唐的。现在世界上有两大国家集团。它们几乎势均力敌。尼赫鲁是个中间派,他试图追求中立,并纠集了一些小国追随,形成了一个小集团。因为世界政治中的微妙平衡,西方因为担心把尼赫鲁推向俄国怀抱而不想招惹他。在势均力敌的两大国家集团之间,一个弱国可能起决定性作用。这也正是尼赫鲁所想的。通过控制权力的平衡,他想在两大国家集团中占有重要地位。如果有另一个国家,这个国家足够强大能够给其他小国起带头作用,那么尼赫鲁的讨价还价的地位将被削弱。这就是尼赫鲁为什么反对美巴军事援助协定的原因。如果巴基斯坦从美国得到军事援助,尼赫鲁也不会与共产主义集团通力合作,因为他不想成为俄国的卫星国。目前,巴基斯坦花费了预算的60%—70%用于军费。美国的军事援助能够使巴基斯坦从这些经费中拿出一部分用于工业发展。在整个自由世界防御链条中虚弱的一环就是容易破裂的地方,虚弱的一环就是在亚洲和中东。 [92] 1954年2月22日,巴基斯坦总理穆罕默德·阿里·博格拉在卡拉奇的记者会上宣布,在共同安全法的范围之内,巴基斯坦正式向美国请求军事援助。

为了缓解印度的担心,1954年2月24日,就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艾森豪威尔致函尼赫鲁。“我决定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在众所周知之前我向您发送私人电文,因为我想让您直接从我这里得知:这一步无论如何不会影响我们对印度的友情,相反,我们会继续努力强化两国间这种温暖而持久的友情。……我们准备要做的,以及巴基斯坦同意做的,无论如何不是针对印度。我公开确认,如果我们对包括巴基斯坦在内的任何国家的援助,被误用和侵略另一个国家,我将会根据授权,在联合国内外立即采取适当的行动来阻止此类侵略。……我会向国会建议,为了印度的经济进步,继续向印度提供大量的经济援助和技术援助……如果印度政府需要根据共同安全法所考虑的军事援助类型,那么我保证将予以最大同情地考虑您的要求。” [93] 对此,尼赫鲁回信表示感谢。但是,同时尼赫鲁也认识到,根据过去的经验,如果发生了侵略,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来阻止侵略,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有可能为鼓励侵略提供便利条件。 [94] 综合利弊得失,1954年2月25日,艾森豪威尔在华盛顿宣称,美国决定对巴基斯坦的请求作出积极回应,同意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政府对中东地区防御能力的虚弱甚为关切”,正是为了帮助减少防御的虚弱,美国同意帮助中东地区的国家。同时,艾森豪威尔向印度保证,美国所采取的措施不会影响美国与印度的友好关系,“如果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援助被误用,我将采取措施阻止此种侵略”。他希望也向印度提供类似的军事援助。美国此举受到巴基斯坦的热烈欢迎,巴基斯坦总理穆罕默德·阿里·博格拉认为,美国的军事援助会使巴基斯坦获得充分的防御力量。陆军总司令阿尤布·汗等人认为,美国此举对巴安全是一个巨大的支持。

美国对巴基斯坦的军事援助在印度受到强烈抨击。1954年3月1日,尼赫鲁强烈批评了美国对巴基斯坦的军事援助,拒绝艾森豪威尔向印度提供军事援助。他说,这种援助的目的以及在更广泛的方面将会影响整个亚洲。许多亚洲国家在多年的殖民压迫下后来恢复了自由,“我们珍视自由,任何限制自由的干预都会被我们认为是对自由与和平的危害”。尼赫鲁强调,对巴基斯坦军事援助赠予将会被解释为对印度造成严重局势。并指出,“如果我们反对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而我们自己又接受这种援助,那么我们就是伪君子和无原则的机会主义者” [95] 。苏联利用印度对美国的敌对情绪,颂扬其维护和平的努力,并指示印度共产党支持尼赫鲁政权,指控巴基斯坦为美国试图军事反苏的一部分,在克什米尔问题上苏联公开地支持印度。

为了加强区域性集体安全,遏制“共产主义的扩张”,美国积极拼凑双边和多边性的军事条约网。1954年2月美国对南亚政策文件(NSC5409)指出,支持巴基斯坦现任政府,只要它对美国保持友好,努力确保继任政府不被共产主义控制并且对美国友好。在实施美国南亚政策过程中,要最大限度地利用巴基斯坦对西方的有利的态度。在面对共同的反对共产主义的问题上,寻求巴基斯坦更大的参与。鼓励巴基斯坦参加有利于美国利益的防御组织。应优先考虑巴基斯坦与土耳其之间这类协定的建立。努力确保万一发生全面战争的情况下,巴基斯坦可以提供人力、资源以及战略设施,与西方国家一起努力共同防御。鉴于在与西方军事合作方面的南亚国家中巴基斯坦的态度及关键地位,在提供军事援助,包括赠予方面,应给予巴基斯坦特殊考虑。 [96] 1954年2月19日,土耳其和巴基斯坦宣布,它们有意商讨达成两国间进一步合作的方法,包括加强和平与安全的方法。这一举动给予了把该地区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积极防御希望的真正的推动力。助理国务卿白劳德(Byroade)认为,这是在中东影响最为深远、重要的建设性的一步,美国政府热烈欢迎土耳其和巴基斯坦的这一举动。美国总统也发表声明迅速予以回应,声称准备对巴基斯坦强化其国防的援助请求予以肯定的回应。 [97] 艾森豪威尔强调,确保安全抵御入侵的地区组织,是保证生存与进步的最有效的方式,应当努力加强区域性的政治、军事和经济整合,根据国会授权答应巴基斯坦的军事援助请求,对所需的军事援助防御计划协定要进行谈判。美国政府对中东地区虚弱的防御能力一直颇为关注。出于帮助增加该地区防御潜力的目的,上届国会拨付资金用于帮助该地区渴望得到援助的国家。这些国家声称,它们愿意在联合国框架内促进国际和平与安全,并将会采取有效的集体行动以阻止和解决对和平的威胁。艾森豪威尔声称,“我们所提供的装备、物资以及服务,只能用于维护受援国内部的安全,用于合法的自我防御或者参与地区防御。任何受援国必须保证,它不能从事于反对他国的侵略行动。保证向所有国家提供充分的援助,不论其政治倾向、国际政策如何,美国提供的用于自由世界防御的武器绝不会威胁到它们自身的安全。如果我们对任何国家的援助,包括巴基斯坦,被误用于针对另一国的侵略,我会按照宪法授权,在联合国框架内外立即采取适当行动,来阻止这类侵略。我也会与国会商议采取进一步的行动。美国真心希望中东地区日益稳定强大,正如在自由世界其他地方所期望的一样” [98] 。作为回应,巴基斯坦总理穆罕默德·阿里·博格拉声称,至今巴基斯坦仍然努力独立自主地建设国防。但是,鉴于现代战争的不断变化的需要,充分防御的要求正变得非常强烈,并且对国家经济造成日益严重的负担。因此,国家的资源开发,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必须致力于建立国防的首要需求。充分的国防用于捍卫安全和独立,致力于民众和物质财富的发展,以取得更大的经济稳定和繁荣。他强调,“从美国获得军事援助的决定,不是针对任何国家,巴基斯坦从来没有,也不会采取任何侵略意图” [99] 。1954年3月,代理助理国务卿杰尼根(Jernegan)表示,巴基斯坦拥有可以向自由世界提供的实际有用的东西……但是,巴基斯坦需要外部援助。巴基斯坦没有原材料和生产能力用以充分地武装自己来抵御外部入侵。 [100] 1954年4月2日,土耳其与巴基斯坦签订了友好合作协定。1954年4月,国务卿杜勒斯在众议院对外事务委员会就1955年共同安全计划进行说明。他说,1955年共同安全计划应包括继续授权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物质,使之能够在地区防御中发挥作用。巴基斯坦已经作出了明确的保证,它从美国接受的军事援助将只会用于防御目的。 [101]

1954年5月19日,经过数月的紧张谈判之后,美国驻巴大使与巴基斯坦外长在卡拉奇签署了共同防御援助协定,立即生效。规定美国政府将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装备和培训等援助,巴基斯坦愿意在自由世界集体防御中发挥作用。协定声称,应巴基斯坦政府军事援助的请求,艾森豪威尔决定,巴基斯坦适合于1951年共同安全法条款所规定的此类赠予性援助。“巴基斯坦决定在自由世界的集体防御中扮演重要角色,这一点已经通过最近它与土耳其签订的友好协定得到说明。在协定中,两个国家同意就在政治、经济和文化领域进一步密切合作共商对策,包括在中东地区加强和平与安全的方法。” [102] 规定巴基斯坦不能发动对任何其他国家的侵略行为,它仅仅能够将美国军事援助用于内部安全以及合法的自我防御,或者参加地区防御,或者参加联合国集体防御行动。巴基斯坦还同意,在美国同意之前不向任何国家转让根据协定接收到的美国武器。美国对巴基斯坦承担的军事义务不像对北约成员国那样,并没有把对巴基斯坦的攻击自动视为对自己的攻击,美国重视的只是共产主义的侵略。根据协议的有关条款规定,在巴基斯坦建立军事顾问援助团(MAAG),美国人员在巴基斯坦旅行享受特别优惠,不受当地法律法规约束,享有完全的外交身份。他们购买的或带来的商品,免收进出口税。有学者指出,美国军事人员可以自由进入巴基斯坦军队访问,这样的协议规定很难称得上是互惠的。 [103] 军事援助协定的签署把美巴放在了军事伙伴的位置。根据1954年共同安全法,1955年开始了防御支持项目。1955年援助数额增加到2568万美元,1956年达到3830万美元,1957年3386万美元。随着通过开发贷款基金对项目提供资金,1958年在技术合作和国防支持项目的援助数量开始缩减。1958年降到2121万美元,1959年569万美元,1960年665万美元,1961年约800万美元。 [104]

1954年9月东南亚集体防御条约签署,1955年9月23日巴格达条约签署。巴基斯坦是这两个条约组织的成员。1959年3月5日,巴美双方又签订了双边军事合作协定。这样,在艾森豪威尔任期内,巴美由数个条约联系在一起,巴基斯坦也成为美国在亚洲最密切的盟友。 [105]

战后美国对外政策的主要目标是在全世界遏制共产主义,军事援助成为实现对外政策目标的重要工具。美国在欧洲阻止了共产主义的发展之后,把注意力转移向亚洲。印度和巴基斯坦是美国可以结盟、在遏制共产主义进程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两个亚洲国家。起初,美国更倾向于与印度结盟,但印度奉行不结盟的外交政策。美国从遏制国际共产主义的全球政策出发,巴基斯坦从国家安全和防御出发,目的不同,各取所需而结盟。 [106] 在冷战环境下,巴基斯坦多次在合适的场合和合适的时间利用机会。与印度相反,巴基斯坦在朝鲜战争,以及对日和约问题上全力支持美国立场。在关系到美国威望的紧急时刻,印度的直接反对与巴基斯坦的明确支持,给美国人心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些也逐渐导致美国与印度的疏远和对巴基斯坦的友好。 [107]

1954年美国决定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援助主要目标是为了遏制亚洲的共产主义,这可以视为受援国自我利益为动机。亨利·基辛格认为,“我们过高地估计了获得印度政治上赞许的可能性,同时又错误地判断了巴基斯坦军事努力的目标。我们对印度自称代表‘世界舆论’过分敏感,而我们又想把巴基斯坦包含在它并不接受的遏制概念中去。我们以为共同防御的法律义务对共产党侵略是一种威慑,虽然有关联盟的成员几乎不能增强相互的力量,也很少有共同目标。巴基斯坦成了我们在东南亚条约组织和中央条约组织中的盟友,因此有资格获得美国武器援助。这种援助的目的是反对共产党侵略,但是印度怀疑它有其他更为可能的用途” [108] 。在美国看来,巴基斯坦处在环绕中国和苏联的链条上,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巴可以成为中东地区反对苏联的北方国家之一,同时在其侧翼提供保护东南亚,巴基斯坦可以成为美国全球战略的一部分,成为其战略布局的一个棋子,可以建立军事基地。而且,在巴基斯坦国内,政治形势不稳,在朝鲜战争之后的一段时间有严重的经济问题,美国认为,如果不给予援助,会造成严重的颠覆或革命威胁。 [109] 美国采取的一些援助措施使美巴两国关系更加密切,在公开与自由世界国家结盟的同时也增加了巴政府的期望以及产生了对美国的依赖感。

有学者认为在军事援助和美巴结盟问题上巴基斯坦的想法与美国有很大差异。它并不认为来自任何共产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或领土方面的威胁。在巴基斯坦与美国的关系中,能感觉到的印度的威胁一直是主要因素。这驱使巴基斯坦寻求盟友和军事援助。巴基斯坦政府希望通过寻求美国的军事援助,与印度的对抗中在军事方面强大自己。 [110] 巴基斯坦希望,其与美国的盟友关系可以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好处:反对印度侵略的保证;军事援助来建立与印度的平等;向印度施压以解决克什米尔争端。 [111] 巴基斯坦的这种观点和态度,使其看上去亲西方和反对共产主义,放弃原来的不结盟政策,寻求和接受美国的军事援助,并最终加入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中央条约组织)。这样做,一方面是与印度的对抗中在军事方面强大自己,另一方确保西方国家在克什米尔问题上支持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112] 关于美国是否加入巴格达条约的问题,有不同声音。有人担心美国加入会降低美国在缓和阿以紧张中的影响力。美国驻联合国军事参谋团主席、海军中将斯特鲁布尔(A.D.Struble)则认为,美国应立即加入巴格达条约,不能把自己关在门外。 [113] 美国战略家也把巴基斯坦视为其在苏联周边寻求全球性的盟友和基地的宝贵财富。在他们看来,共产主义在中国的成功已经增加了共产主义在亚洲扩张的威胁。

就美巴结盟而言,巴基斯坦在宣传上以及在外交行动上,一直与美国的反对共产主义的目标保持一致。当然,在冷战环境下,在美苏两大集团对立的情况下,面对次大陆虎视眈眈的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邻居印度,巴基斯坦借助美国之力,在名义上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反对共产主义,在本质上保持自身的独立与安全才是其真正目的。美巴结盟,可谓同床异梦,美国主要是根据其遏制国际共产主义的全球政策,巴基斯坦则是受国家安全和防御驱使。

1954年9月,美国驻巴基斯坦大使希尔德雷思认为,巴基斯坦在世界上那些动荡扰攘的一个地区承担着领导地位责任。巴基斯坦明确地表示反对共产主义,共产主义与伊斯兰宗教原则格格不入。巴基斯坦政府最近宣布共产党为非法,并且强行限制苏联外交人员在巴的活动自由,这一点与苏联强行限制巴基斯坦外交人员在莫斯科的活动自由一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共产党放弃了它们在巴基斯坦的努力。拒绝共产主义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宗教原因。很显然,巴基斯坦以很大的勇气和决心把自己的命运与西方世界连在一起,这鼓舞着整个西方世界。巴基斯坦领导人致力于奉行全面的伊斯兰原则,并愿意和渴望充分利用西方世界已经完成的、渗透于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现代发展成果。巴基斯坦把自己命运与西方世界连在一起,巴基斯坦是美国的坚定朋友,美国已给予的和正在给予的帮助,不仅是欣赏,而且有助于建立一个这样的国家,即与美国在全世界所努力推行的价值观一样的国家。 [114]

1954年10月,巴基斯坦总理穆罕默德·阿里·博格拉向全国发表讲话指出,“在实行我们的工业计划时,我们必须向那些已经工业化的国家请求援助。在美国,在一些场合,我们有真正友谊的支持者,在自由和民主方面我们有很多共同之处。美国的民主方式与我们的伊斯兰价值体系相适合。我们都拥有与极权主义战斗的精神力量。因此,巴基斯坦并不相信中立主义,并认为在两大集团的冲突中超然于物外是不可能的。” [115] 1954年10月,巴基斯坦总理访问美国,与美国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部长等高官会谈中谈及援助问题。关于军事援助,美国所做努力的首要目标是加强巴基斯坦现有的军事力量,这种军事力量对巴基斯坦自身安全是必需的。美国会努力促进军事援助,按照起初的构想在不到三年半的时间内依次得到1.71亿美元的援助。与起初计划的0.29亿美元相比,1955财年美国将为巴基斯坦安排0.5亿美元的援助。关于经济援助,总数超过1.05亿美元,其中包括0.055亿美元的洪灾救济,0.053亿美元的技术援助,0.2亿美元的防御支持基金用于经济开发,0.756亿美元消费品和工业原材料。美国认识到加快巴基斯坦经济发展努力的必要性。美国同意满足巴基斯坦武装力量的不足,通过提供筛选过的装备必需品用于五个半师,12艘舰船(其中包括6艘驱逐舰、6艘扫雷舰用于海军),6个飞行中队(用于空军)。 [116] 发表美巴联合公报,重申在努力确保和平与经济安全方面的共同目标。美国政府同意在1954财年向巴基斯坦提供约1.05亿美元经济援助,其中部分以贷款形式。这个数字是去年援助数量的5倍。为了满足巴基斯坦对消费品和工业原料的急切需求,这个总数字也包括了一定数量的农产品。认识到巴基斯坦在共同防御方面的努力以及按照1954年春天签订的军事援助协定,美国将会努力增加对巴基斯坦的实质性的军事援助项目。 [117]

1955年1月,为了进一步致力于巴基斯坦维持其独立及安全能力的发展,帮助巴基斯坦增强国民经济,美巴就美国防御支持援助方面达成协议。协议规定,到1955年6月30日为止的这个阶段,美国政府准备向巴基斯坦提供约6000万美元。为了确保巴基斯坦民众从协议提供的援助中获得最大效益,巴基斯坦政府将继续尽最大努力:保证有效地利用所得到的所有资源,并以此为基础促进巴基斯坦经济发展;保证专门物质专用用途;促进和维持货币稳定及对经济状况的信心;尽可能采取实际措施与他国合作,减少国际贸易障碍。提供约2000万美元贷款援助(总量6000万美元)用于巴基斯坦经济发展。巴基斯坦政府要接受由美国政府所派遣的、根据协议对美国政府负责的人员。巴基斯坦政府要允许这些人员根据协议对援助项目进行不断的观察和评估,包括这些援助的利用情况。 [118]

1955年3月21日,美国国务院公报指出:1954年,美国进一步强化了对付共产主义威胁的地区防御,与伊拉克和巴基斯坦签署了军事援助协定。而且,美国在社会政策领域也采取了一些措施阻止共产主义颠覆的威胁,通过采取一些建设性的方式,在征服疾病、无知和穷困方面唤醒当地民众意识。 [119]

1955年5月,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雷德福(Radford)在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就1955年共同安全法听证会上进行说明:一个不容忽视的基本事实是,美国单独不会也不可能做到,在无限期内服现役,在人力资源方面维持必要的武力与共产主义集团在全球范围内每一个可能的侵略点进行竞争。“我们需要盟国的每一位成员,他们也需要我们,如果我们要保持国内稳定的经济,同时保持做好充分地抵御共产主义侵略威胁的准备,不是仅仅今年或明年而是一个无限期。没有我们的盟国,我们不可能安全,同样如果没有我们,他们也不可能安全。很显然,我们的利益相互交织。我们的安全与我们的盟国的安全实际上是同一个。正是认识到这样的一个事实,美国政府与全世界的我们的盟国签订了一系列的双边和多边协定……” [120] 1955年5月12日,助理国务卿艾伦(George V.Allen)在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听证会上就1955年共同安全法进行了说明。他指出,巴基斯坦在支持集体安全方面保持坚定立场,坚持马尼拉条约,与土耳其签订共同援助协定。美国与巴基斯坦签订共同防御援助协定。巴基斯坦现在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困难,需要勇敢地克服。巴基斯坦民众和政府显示出为了经济发展而勒紧腰带的意志和能力。但是,巴基斯坦存在着严重的外汇短缺。这就限制了其为发展和必需品进口提供资金的能力。美国在目前的共同安全项目框架下,采取非常措施,向巴基斯坦提供急需品和其他援助。紧急援助、紧急洪灾救济、防御支持以及救济援助的数量价值约0.72亿美元。此外,在480公法框架下,美国也提供了价值约0.4亿美元的农产品。为了最有效地开发使用外汇和巴基斯坦货币,继续向巴基斯坦提供商品援助作为增加的防御支持的一部分。长期以来俄罗斯的政策一直是向世界上该地区进行扩张。苏联的边界野心在于南面的波斯湾和印度洋。因此,这一地区在美国的政治和经济行为中不应被忽视的。巴基斯坦一直愿意加入集体安全协定,它也是东南亚条约组织成员,并且与土耳其也有条约协定。 [121]

1955年9月,巴基斯坦军事援助顾问团主任布朗(Brown)对巴基斯坦国防部部长穆罕默德·阿里(Mohammad Ali)说,参谋长联席会议已经同意一项联合的分阶段的军事防御援助计划,用于巴基斯坦陆海空三军,总数高达1.71亿美元的联合基金。需要指出的是,这仅仅是用于物资和训练计划的专项,并不包括直接武力支持计划框架下的用于提高巴基斯坦军事力量的美元或卢比花费。1.71亿美元中,0.757亿美元暂时被划拨给巴基斯坦陆军,0.3035亿美元被分配给巴基斯坦海军,0.6495亿美元被分配给巴基斯坦空军。 [122]

1955年11月23日,参谋长联席会议备忘录指出:对巴基斯坦的军事防御援助项目的目标,是与巴基斯坦接受和合理利用这些项目的能力相一致的。这些军事防御援助的目标,是提供所需的军事援助,以维持内部安全、帮助巴基斯坦装备部队(这也是地区安全计划所需)。实现上述目标的第一步,必须要加强现有的部队,这是巴基斯坦自身安全的需要。 [123]

1956年3月21日,国防部部长助理格雷(Gordon Gray)在众议院对外事务委员会就1956年共同安全法举行的听证会上指出:美国针对每个国家的项目,首先由与受援国代表一起工作的军事援助顾问团提出。然后,项目要经过由大使、经济使团负责人、军事援助顾问团(MAAG)组成的“国家队”的调整和审查。这些项目的军事方面,由可信赖的美国海外联合司令部审查,然后提交给华盛顿。在这里,这些项目被军事部门核查,以确保他们有能力从库存或新产品中提供所需要的物品。参谋长联席会议所进行的军事检查,确保这些项目与美国的军事目标相一致。经过由国防部部长办公室的最后细化(改进),项目与国务院和国际合作署协调一致,以确保这些项目符合美国的经济和政治政策。因此,从项目的开始到最后提交给国会,都考虑政治和经济的因素。 [124]

1956年7月,副总统尼克松访问巴基斯坦。在记者招待会上,尼克松谈道:“我们高兴地看到,我们与巴基斯坦的伙伴关系,通过我们向巴提供一些援助,正在向提高人类幸福的目标而努力迈进。你们已经制定了5年计划,这令人鼓舞。我相信,我们两国将会长期合作,正像我们与亚洲其他自由国家一样,努力实现真正地和平和更好的生活。” [125]

1955—1956年,美国对外援助表现平平。以前的军事援助和防御支持得以继续,日益集中于亚洲的部分地区:朝鲜、中国台湾和印度支那。1954年国会选举,民主党重新控制了参众两院,这并未严重影响1955年国会在外援问题上的安排。尽管艾森豪威尔和杜勒斯日益意识到苏联对第三世界政策的变化,但1956年美国对外援助政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经济援助与技术援助。1953年6月22日,巴基斯坦外长指出,巴面临着严重的外汇短缺以及经济发展任务,希望美国尽快提供经济援助。 [126] 巴基斯坦的对外贸易对黄麻和棉花等经济作物的依赖性很强。由于巴基斯坦棉花和黄麻这两种主要出口商品的减少,造成了外汇盈余急剧下降,消费品、工业原材料和工业零部件的稀缺,巴基斯坦面临严峻的经济危机。1954年8月23日,在华盛顿美巴签署了紧急洪灾救济援助协定。美国决定向巴提供0.75亿美元的特殊商品援助,其中部分是以贷款形式。此外还有0.25亿美元的技术和发展经济援助,以及0.05亿美元的紧急洪灾救济援助。美国向巴承诺,1955财年提供0.3亿美元的军事援助以加强巴军事力量,最终希望巴能够在中东地区防御中扮演重要角色。 [127] 美国援助缓解了东巴洪灾造成的影响。10月14日,巴基斯坦总理访美,与美国官员商谈经济和军事援助问题。1955年1月,巴基斯坦签署了PL665(1954年共同安全法,1954年8月26日批准)、480公法协议(1954年7月10日批准),是签署两个协议的第一个国家。

在技术开发援助方面,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技术开发援助从1951年开始稳步增加。1951年批准了一个不到50万美元的项目。美巴于1953年12月签署了技术合作与经济援助协议。美国将要提供2200万美元的援助,用于支持技术合作与经济援助项目。其中,条款三规定,项目成立一项联合基金,由巴基斯坦政府代表和美国工作使团的董事共同作为联合工作项目的联合董事。联合基金的花费应依照联合董事达成的协议。这就赋予了援助国赞成或否决在受援国使用资金的权力。条款四为该项目所雇用的人员提供特别待遇。2200万美元中的300万美元要花费在美国提供的技术人员和专家的薪水。随着巴基斯坦对美国援助的依赖性越来越强,美国技术顾问对巴基斯坦政治权威的影响也越来越具有实质性。顾问反对建立对巴基斯坦非常必要的重工业,甚至反对巴基斯坦建立黄麻工业,而80%的黄麻产自东巴。顾问们的这种态度很显然会与巴基斯坦内阁高官发生冲突。在很多情况下,巴基斯坦所请求的项目不被美国所接受,而在有些情况下,分配来的技术人员超出了项目的请求。技术援助项目要与美国提供装备挂钩,通常要比国际市场高出许多的价格购买。美国技术人员的花销通常比当地或其他国家的专家的花销要高得多。这些顾问的角色在很多情况下是控制而不是建议。巴基斯坦向美国专家提供了居住在经过特别装修、装有空调的房子里的优惠待遇。这些顾问进口所有东西,从旅行轿车到土豆泥。巴基斯坦给美国技术人员的薪水很高,每人平均在20000—25000美元/年,按照巴基斯坦的标准这是不可想象的薪水。 [128]

从1952—1955年,每年的项目额度分别是:1060万美元、1200万美元、2290万美元和7250万美元。 [129] 改善农业生产条件一直是美国援助努力的主要目标。该领域的项目包括介绍和提高化肥的使用,在垦荒和灌溉方面提供援助,提高文化水平;在开发东巴林业资源方面提供帮助,提高牧业管理,介绍农业机械的维修、保养和制造。此外,技术援助的目标还包括提高健康和医疗条件,提供教育设施等。 [130]

除了美国的援助,巴基斯坦还收到其他国家和组织的援助,包括国际复兴开发银行提供的3000万美元的贷款,用于修复铁路和开垦土地;还有福特基金会、科伦坡计划、瑞典、英国以及联合国提供的约5000万美元的赠予等。 [131]

在20世纪50年代,只有少量的巴基斯坦工业项目接收到美国国际开发署的援助,并且国际开发署很少有美元支持给予公有部门项目或由政府持有所有权的地方金融机构。在进出口银行给予工业企业赠予贷款的地方,最大利率为5.75%。相比较而言,苏联给予巴基斯坦的开发贷款,主要用于建筑装备、电力、土地和机场改造以及工业机械,利率2.5%—3%。由中国提供的项目援助和日用品贷款,没有利息并且偿还期为10年。 [132]

1955年,美国对巴基斯坦的技术援助总量达到530万美元,涵盖了所有领域中的50个项目协议。其中一半以上的资金被用于农业、自然资源、工业以及矿藏。1953年,0.737亿美元的一项专门的小麦赠予被用于缓解饥荒状况。1954年,提供了0.145亿美元的项目类型的经济援助。但是,大规模的经济类型的援助直到1955财年才开始实施。1955财年,美国总的援助(不包括军事援助),达到1.142亿美元。在到1955年6月30日为止的6年内,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了约3.6185亿美元的经济援助。因为其对援助的急切需要,在1955财年向巴基斯坦提供了约0.718亿美元(其中0.2亿美元是贷款),其中0.1亿美元用于日用品进口。该项目还包括:0.2亿美元用于防御支持,0.055亿美元用于洪灾救济,0.053亿美元用于技术援助工程项目,0.01亿美元用于剩余农产品海洋运输的运费。1955年在巴基斯坦的技术援助项目包括,改善交通和工业发展的项目。在其他事情中,巴基斯坦国际航空公司与泛美航空公司在5月签署了一份协议,美国在提升巴基斯坦的航空运输系统方面提供技术援助,并派遣美国技术人员协助完成此项工作。美国技术人员也在农业生产、土地改良、公共卫生、职业教育,以及社区开发项目等方面进行合作。在5月,美国和巴基斯坦签署了一个协议,为私人在巴基斯坦投资提供可能的保证,以鼓励私人企业。 [133]

巴基斯坦的东巴和西巴之间被1000英里的印度边界所间隔,行政管理人员和训练有素的技术人员有限。在过去的数年间,自然灾害和严重缺乏外汇阻碍了巴基斯坦的发展。巴基斯坦政府领导人努力维持政治稳定,发展国防军事力量,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在技术合作项目框架下,1957财年请求了0.05亿美元援助,重点用于农业生产、矿业及森林开采,以及刺激新的工业和投资。技术援助的其他领域是疟疾和肺结核的控制,乡村环境卫生和教育。美国的防御支持项目主要是关注一个国家长期经济发展,提供必要的消费品和原材料用于紧急需要。反复发生的自然灾害不断继续阻碍着巴基斯坦的发展,因此外部的援助非常必要。1954年提供的紧急援助帮助克服洪灾和不利的市场状况的影响。1956年4月,国务院官员指出,目前,125000吨的赠送小麦正运往东巴,以缓解其所遭受的1955年洪灾。美国向巴基斯坦政府提供援助,以技术援助和防御支持的方式,希望不断发生的洪灾和干旱得到长期解决。在接受援助的国家中,巴基斯坦是美国坚定的盟友,在军事支持计划框架下,接受军事援助、防御支持、技术合作援助。巴基斯坦肩负着重大的军事义务。它受到地理上的地域划分的不利影响,也受到诸如1955年的洪灾等自然灾害的困扰。美国政府官员认为,虽然巴基斯坦一直努力促使其经济迅速和有效地发展,但是美国的援助实际上加速了这种发展。 [134] 在1956财年,美国对巴基斯坦新的经济援助和技术援助达1.077亿美元。这样,自1952年与巴基斯坦的共同安全项目开始以来,美国对巴基斯坦总援助达3亿多美元。这还不包括军事援助。1956年,美国向巴基斯坦提供的资金,有一笔0.68亿美元是用于东巴多功能大坝的开发,是巴基斯坦曾经接受的最大的单项工程,使用美国资金援助在东巴的卡纳夫里河(Karnafuli River)上建造多功能的水坝。按照最初8万千瓦的容量,大坝将会为工业和民用提供更为廉价的电力,增加控制洪水的措施,提供用于灌溉的蓄水量。这项工程位于孟加拉湾吉大港港口上游30英里,将在提高东巴民众的经济水平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利用美国援助的一个重要项目是民航的发展,因为东巴和西巴的地域划分,改善空中交通对巴基斯坦的发展非常重要,这个项目将会改善东巴和西巴之间,以及西巴其他航线之间的服务。 [135]

1955年5月,美国海外工作总署(成立于1953年8月,其前身为美国共同安全总署,1955年7月改组成为国际合作总署)代理署长西格(Seager)在听证会上就援助巴基斯坦进行了说明。他说,在华盛顿收到巴基斯坦遭受洪灾的第一份报告的一周之内,飞机、人员、食品、药品以及各种物资已经运送到达卡机场,在最需要的时候发挥了巨大作用,也因此获得了对美国的极大好感。同时美国派出了一个特别的经济使团,由海因茨(H.J.Heinz)率领,包括国务院官员和海外工作总署人员。他们对巴基斯坦的经济形势进行了深入调研,并建议美国继续向巴基斯坦提供物资以满足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民众最低的日用品需要。他们建议所需的计划,折合约0.75亿美元,已付诸实施。这些正在抵达巴基斯坦的允诺物资,对巴基斯坦的经济产生立竿见影的、有价值的影响。它阻止了巴基斯坦通货膨胀的趋势,使重要工业部门维持运行,也使巴基斯坦政府稳定,并继续推进其不断增加的经济发展项目。批准的1956财年的资金,将会继续用于在巴基斯坦已经开始的那些项目。……技术合作项目是全国性的,包括在健康、教育、农业推广、矿产资源开发等方面的合作。南亚地区的国家包括阿富汗、印度、巴基斯坦、尼泊尔。已经批准的1956财年对该地区的援助总额是1.81亿美元。其中包括,对阿富汗的0.02亿美元的技术援助,对印度的0.7亿美元开发援助和0.15亿美元技术合作,对巴基斯坦的0.2亿美元的直接武力支持、0.63亿美元的防御支持、0.09亿美元的技术合作,对尼泊尔的0.01亿美元的技术合作及0.01亿美元的开发援助。1956财年提议的项目,将会帮助巴基斯坦维持最低限度的消费品流动,维持工业生产水平,进而帮助巴基斯坦达到更加强大的、更富有多样性的经济。对包括巴基斯坦长期发展计划等在内的项目计划实施援助,也将支持建立一个工业投资银行,以鼓励私人资本开发的扩张。 [136] 总之,1955年之前,美国政府以向巴基斯坦运送小麦的形式提供紧急援助,提供了1500万美元的贷款以及价值约6800万美元的61.1万吨小麦赠予。 [137] 此外1955年8月11日,美巴就原子能开发、和平使用、民用达成协议,美国将向巴基斯坦提供专家和技术指导。 [138]

巴基斯坦似乎一直是被国务院时不时所忽视的对象。位于卡拉奇的大使馆,因为没有合适人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大使。管理技术援助项目的机构,在人员招募和物资移交方面进展缓慢效率低下。一直缺乏真正合适的人员,负责大使馆、情报、技术援助和经济援助项目。从美国方面来讲,一直缺乏连续性的服务。其结果之一就是,物资、装备、日用品的供给经常胜过了巴基斯坦政府和美国使团的管理能力。例如,在小麦救济项目中,提供的超过一半的小麦1954年仲夏还存储在巴基斯坦的仓库内,而此时又一个丰收季节来临。杀虫剂和除草剂,被提供给一个与植物保护有关的项目,从1954年8月到1955年7月,允许存放在吉大港码头。而此时,这些杀虫剂和除草剂已经严重变质,基本上没有什么价值了。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负责近东非洲事务小组委员会主席、参议员格林(Green)建议:美国应该坚持为美国人提供更大的管理职能,并且,美国人的选择权应得到来自华盛顿的更大的支持。 [139]

1953年粮食危机与对巴基斯坦紧急小麦援助法案(77号公法)。1952—1953年,由于严重的干旱以及灌溉用水量的不足,巴基斯坦面临着粮食短缺的形势。当年,小麦的收成不能满足国家的需要,价格高、恐慌,以及接近饥荒的状况流行。因此,巴基斯坦要从各国购买大量的小麦。朝鲜战争结束后的经济衰退,减少了巴基斯坦的外汇储备。1953年1月,巴基斯坦政府正式向美国政府提出请求,希望能够获得100万—150万吨的粮食援助。 [140] 3月25日,国务院分析了巴基斯坦对小麦的需求,指出巴基斯坦1953—1954年小麦进口的需求可能在80万—130万吨,请求的美国援助可达75万吨,估计价值7500万美元。国务院特别强调了粮食援助巴基斯坦的政治重要性。巴基斯坦对中东防御具有潜在的重要战略价值,如果巴基斯坦政府在粮食危机中不能采取适当措施,那么极有可能导致非常严重的内部混乱和困难,危及美国的安全利益。如果美国不援助巴基斯坦以满足其粮食需求,那么美国不仅会被深深误解,而且将会迫使巴基斯坦极力从俄国寻求小麦,结果会导致在这整个地区美国威望的严重丢失。这样的冒险对美国而言太大而不能被接受。 [141] 向美国的援助请求收到了积极回应。权衡利弊得失,美国决策层倾向于向巴基斯坦提供粮食援助。在4月21日的一份备忘录指出,在连续两年的歉收之后,巴基斯坦正面临着真正的饥荒威胁。1951—1952年粮食危机通过进口小麦解决,1953年粮食危机更加严重。巴基斯坦政府希望从美国和其他国家获得小麦,但外汇短缺;美元贷款会加重巴基斯坦的偿还压力,并且会削弱其用于经济发展方面的借款能力。仅有两种方法可以避免巴基斯坦饥荒同时又没有严重阻碍经济增长:一种是通过赠予援助,另一种是通过以谷类偿还的贷款。国务卿杜勒斯主张以美元赠予的形式,“在未来几周内,巴基斯坦急切需要小麦。巴基斯坦政府对我们非常友好,需要我们援助的立即保证,因此,强烈建议我们的援助以美元赠予的形式”。 [142] 为了弄清楚巴基斯坦的粮食短缺问题,美国向巴基斯坦派遣了特别调查团,从事现场调查和评估需要。调查报告指出了援助的急切性以及对巴基斯坦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主张通过使用援助赠予部分的对冲基金。 [143] 根据调查团的报告,1953年5月30日,行政部门同意向巴基斯坦提供小麦援助。1953年6月1日,国务卿杜勒斯指出,巴基斯坦是伊斯兰国家中最大的国家,并在伊斯兰世界占有崇高的地位。“强大的精神信仰和民众好战精神使之成为可以信赖的反共堡垒。新总理穆罕默德·阿里,曾任驻华盛顿大使,其间我们相熟,正精力充沛地领导新政府。严重而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小麦短缺。如果没有大量进口,饥荒蔓延的境况会接踵而至。去年我们帮助了出现类似的紧急情况的印度。我认为,美国迅速采取对巴基斯坦小麦援助是非常必要的。” [144] 6月10日,艾森豪威尔致函国会,要求向巴基斯坦提供充足的援助。巴基斯坦人民面临饥荒,他们请求美国的帮助以应对灾难。“此时,我们幸运地能够提供帮助,因为我们有大量的小麦。我坚定地认为,我们应当这样做。因而,我要求国会尽可能地向巴基斯坦运送高达100万长吨的美国小麦。饥荒将会削弱巴基斯坦人民所遵循的民主原则和制度。”这场危机很大程度上是自然灾害的结果。巴基斯坦在粮食方面自给自足,直到最近两年连续严重干旱影响了西巴小麦产区的产量。巴基斯坦的急切需要是从海外获得150万长吨小麦,用于消费以及一小部分用于未来11个月的周转储备。这个总量,巴基斯坦政府有望从其他援助方及国内得到约40万长吨。加拿大和澳大利亚都表示向巴基斯坦提供小麦。自由世界除了美国之外没有别的重要的援助方能够提供余下的帮助。因此,巴基斯坦向美国请求100万长吨小麦。……美国人民期望美国政府迅速而有效地对巴基斯坦的请求作出反应。巴基斯坦努力使向美国请求援助维持在最低水准。共同安全署署长派遣了一支特别使团,由普渡大学农学院院长哈里·里德(Harry Reed)博士率领,研究巴基斯坦第一手粮食形势。国务卿杜勒斯等官员也在近两周内访问了巴基斯坦。在他们考察的帮助下,一直对里德使团的建议做仔细地考虑。巴基斯坦政府经历严重的财政困难。根据最乐观的估计,巴基斯坦需要70万长吨的美国小麦援助用于救济目的。里德使团建议,到1953年8月15日之时,美国应向卡拉奇运送10万长吨的美国小麦援助,以应对紧急需要。除此之外,巴基斯坦还需要30万长吨小麦作为必要的周转储备。美国目前确实有能力提供帮助。美国大量的小麦储备产生了严重的储存问题。因此,建议国会授权向巴基斯坦提供100万长吨小麦。及时向巴基斯坦提供充足的美国援助,并且到这个月底开始运离美国港口是必要的。强烈要求国会尽可能地采取这样迅速的行动。 [145] 1953年6月12日和15日,国务卿杜勒斯在参众两院关于向巴基斯坦提供小麦援助的听证会上,谈到访问巴基斯坦以及巴基斯坦在遏制共产主义战略中的重要性,进而指出在巴基斯坦困难之时施以援手提供援助。“1953年5月23—24日我对巴基斯坦访问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之一是其领导人对美国的显著而真挚的友好。他们对世界问题的理解使我印象深刻。我相信,他们会根据其力量允许而抵抗共产主义威胁。你们知道,在联合国,美国和巴基斯坦在一些问题上持相同观点。巴基斯坦也是对日和约的坚定支持者。巴基斯坦具有战略位置重要性。共产主义中国与巴基斯坦北部疆界接壤,并且从巴基斯坦北部边界可以眺望苏联。巴基斯坦位于伊朗和中东的侧翼,并且守卫着开伯尔山口(Khyber Pass,历史上从北方侵略次大陆的路线通道)的门户。考虑到他们的宗教信仰和勇敢精神,巴基斯坦人民及其领袖正把他们的国家建设为真正的堡垒。堡垒应当得到加强,而我们提供小麦援助将会做到这一点。如果其民众饥寒交迫食不果腹,没有哪个国家或政府能够保持强大。我相信,巴基斯坦为了避免饥饿而对小麦的需求是重大而急切的。如果我们不能迅速地帮助巴基斯坦采取措施,那么等于默许灾难的发生。艾森豪威尔建议,我们立即采取的援助应该是赠予。我完全赞同。我认为,这是当前形势下唯一合情合理的途径。贷款,将来还需要巴基斯坦偿还,这只能会削弱巴基斯坦的经济。而美国的利益在于提供帮助使巴基斯坦强大起来。” [146] 6月16日,国会通过了粮食援助的法案。6月25日,艾森豪威尔签署了对巴基斯坦的紧急小麦援助法案,即77号公法。这项小麦援助法案规定,提供70万长吨的小麦赠予,并且如果有必要,额外再提供30万长吨的贷款,用于储备。还规定:①分配不能有歧视;②对于无力购买的民众,应免费提供小麦;③销售收益应被储存到一个特别账户;④5%的销售收益要用于美国行政性和其他操作性开支;⑤政府的操作性花费等包含在销售收益里面。 [147] 船运安排非常迅速。第一批船运于6月25日,即总统批准后的当天就起运。其他船运也迅速跟上。物资的到达对巴基斯坦的粮食和总体经济形势有非常重要的影响。价格降下来了,恢复了信心,饥荒的状况得到了扭转。在船运进来的同时,小麦收成(1953—1954年)也令人满意。令人感到整个数量或许不再必要。在运进了大约61万长吨之后,平衡严重被打破。1954年4月21日,巴基斯坦内阁决定该国不再需要已经批准的剩余的小麦运送。东巴以米饭为主食,为了满足其需要,33730长吨小麦被售往西巴,另外购置大米,扭转了严重的形势。 [148] 为了表示对紧急小麦援助的感谢,巴基斯坦政府提出愿意向卡拉奇美国大使馆的一栋新建筑物的完整建造提供必要的劳动力。

六 农产品贸易开发与援助法(480公法)

1954年农产品贸易开发与援助法是美国对不发达国家的一项粮食援助计划。1954年7月,艾森豪威尔签署农产品贸易开发与援助法(The Agricultural Trade Development and Assistance Act of 1954),该法是美国第83届国会通过的第480号公法(Public Law 480,480公法),通常被称为480公法。

法案的通过是由朝鲜战争后农产品价格危机引起的。该法的根本目的是要解决美国大量剩余农产品,满足美国农民把他们的产品推向国际市场的愿望。美国农产品价格下跌,从1951年的125下跌到1954年的105(以1967年价格为100计算)。480公法是要找到既缓解价格下降的压力又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有用的资源的一种途径。诉诸一种扩大的粮食援助计划,反映了艾森豪威尔政府所持有的主要经济观点与所面临的经济政治形势之间的持续地不一致。基于对美国的贸易扩张和对发展中国家的“贸易而非援助”,艾森豪威尔政府要建立一种国际自由贸易秩序,但是这种贸易秩序的建立,与计划内农业政策相抵触,即尽管深深干预农产品市场,这种农业政策还是引起了堆积如山的农产品剩余。国会和行政部门在如何解决农产品项目的矛盾问题上,诉求于向国际市场剩余农产品提供处理补贴,作为权宜之计。 [149]

当该项法令制定时,剩余农产品数量之多使美国政府感到棘手,为了保存这些农产品,美国政府还必须向商品信贷公司付出大笔开支。正如艾森豪威尔在回忆录中所言,“1953年1月以来,大量的过剩农产品曾经被搬出仓库,其中有许多被丢弃了。在那些年头里,我们曾为价值40多亿美元的农产品找到了销路——比最近历史上任何可比时期都要多得多——但即使如此,库存还是越来越大。每售出一蒲式耳或同等数量农产品,仓库里则又添进一蒲式耳半。把这些农产品锁起来也不是解决的办法。我们不能把食品或纤维永远搁在那里。如果我们把剩余农产品运往国外,我们就可能扰乱国外的贸易和价格,从而破坏友好国家的经济。如果我们设法把它们运往美国各地,它们将与正在出售的美国农场产品相竞争,从而压低价格”。 [150] 通过1954年的农产品贸易开发和援助法案,美国政府找到了一种办法,既能削减剩余农产品积存,减少库存费用,又能利用这些剩余物资解决不发达国家对农产品的真实需要。美国政府把减少农产品信贷公司的库存同开拓国外市场和推行对外政策结合在一起。因此,以优惠条件向不发达国家销售这些农产品使美国掌握了一种在国内早就得到很多人赞同的具有吸引力的援助手段。480公法是减少美国政府剩余农产品库存开支的有效办法。480公法旨在促进剩余农产品的贸易并为这些农产品寻找其他出路,向不发达国家提供援助只是第二个目的。向第三世界国家赠送剩余农产品,或者向那里低价销售,换取当地货币转作援助资金或美国驻那里的官方机构的开支。美国20世纪60年代的粮食出口几乎有40%是通过480公法进行的。但另一方面,这并不意味着480公法对受援国用处甚微或毫无用处。通过这个渠道向不发达国家提供价值达133亿美元的农产品,对促进很多不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以及防止由于农业发展跟不上第三世界的人口剧增而造成的大规模饥馑确实有重大意义。1966年的粮食用于自由法案表明,美国提供农产品援助时,曾力图做到首先考虑其对经济援助和开发工作所起的作用。今后输送给不发达国家的粮食将直接和美国的农业生产相联系,而不是和剩余产品相联系,因为后者的积存大部分已经用罄。美国明显地认为,同第三世界的人口增长联系起来看,粮食生产问题是很严重的,美国今后粮食的运出以及对发展农业生产的支援在美国经济援助计划中将起到更大的作用。 [151] 480公法既解决了美国剩余农产品问题,又有助于缓解贫穷国家粮食紧缺,可谓“双赢”之举。

480公法包括三项主要款目(Title)。Title Ⅰ:出售美国剩余农产品以换取当地的货币,所得的当地货币:①以赠予或贷款的方式退还给不发达国家用来开发经济或用于军事目的;②借给美国私人企业,在某些情况下借给外国私人企业;③由美国政府用来支付它在不发达国家内的部分行政开支和其他开支。Title Ⅱ:授权用剩余农产品救济灾荒或作为其他紧急援助。Title Ⅲ:授权粮食捐赠用于美国国内的紧急事件并允许向海外或美国的非营利性组织捐赠。实物交易计划,使美国能够以剩余农产品交换战略物资和其他材料。此外,480公法还允许以赊账的形式出售这些剩余农产品,但必须以美元偿还。480公法生效以后,行政部门把处理剩余农产品作为对外援助计划的主要部分。 [152]

提供粮食援助一直是美国对印巴援助的重要内容之一。具体到印度而言,480公法构成了美国对印度援助的最重要的因素。美国承诺在1956—1961年向印度提供价值近20亿美元的美国剩余农产品。根据480公法 Title Ⅰ,1956—1971年,共达成17笔协议。480公法销售收益的总额达到22.430796亿卢比。 [153]

在1956年,480公法已成为一项非常重要的农产品计划,占所有小麦出口的27%,所有棉花出口的22%,所有植物油出口的47%。从1956年印度接受480公法援助以来至1973年,印度是接受480公法援助最多的国家(见表2-1)。

从人均来看,480公法援助的主要受援国(1954—1973年)中得到援助最多的是以色列,人均212美元;因为印度人口众多,人均10美元,位居第45位(见表2-2)。

表2-1 480公法援助的20个主要受援国或受援方(1954—1973年)

表2-2 以人均来算,480公法援助的主要受援国或受援方(1954—1973年)

续表

480公法的第104(e)节,也被称为库利修正案(The Cooley Amendment,以众议院农业委员会前主席Harold D.Cooley的名字命名)。库利修正案规定:销售美国农产品的当地货币收益的一部分,可以贷款给两类私有部门:一类是在东道国的美国公司或它们的分支机构,或者是与美国公司有业务联系的东道国公司;另一类是与美国公司没有业务联系的东道国的公司,它们帮助处理美国农产品,比如当地存储粮食的仓库,或者加工粮食的面粉厂。

480公法颁布后,美国对巴基斯坦的粮食援助在480公法框架内进行。480公法,1954年最初制定是为了处理剩余农产品问题,因为出口有限导致农产品每年不断积压以及农业产量超出国内需求。因此,美国向那些面临粮食短缺的国家大量销售库存,向因洪灾和其他自然灾害导致赤字的贫困国家免费赠予粮食。出口的剩余农产品由美国农业部提供。出口条款包括:1954年480公法第一条款,以当地货币支付商业销售。根据这一条款,像小麦、大米、棉花、棉花籽、大豆油、烟草以及一些日用品,向巴基斯坦提供。第二条款,包括剩余农产品的赠予,以帮助满足那些受洪灾、干旱以及其他自然灾害影响的人们的需要。海洋运输费用由美国国际开发署支付,用以向巴基斯坦运输第二条款以及PL77商品。第三条款,包括赠予由四个自愿分配机构来发放,即美国援外合作署、基督教世界救济会、天主教救济会、联合国国际紧急基金。480公法就支付作出专门规定。在“外币的售卖”条款中规定,剩余小麦的销售由当地货币支付。贷方余额在巴基斯坦,但仍由美国控制。这笔资金可被用于各种目的,例如,美国大使馆的花费、美国技术或军事使团、开发项目,或者甚至对邻近国家进行援助。在此立法下赠予得到的商品,是用来向受洪水、干旱或其他灾难影响的民众提供救济。巴基斯坦在1955年、1956年、1958年受洪水严重影响,收到了此款目下美国用于救济目的的剩余品援助。这些商品的费用以及海洋运输费用由美国支付。这些物品要免费分发给受影响的民众。被售卖的销售收益部分被存储在一个单独的账户,被用于提供救济或用于向受到影响的民众提供工作和工资。 [154]

艾森豪威尔第一任期,美国通过480公法,一方面解决了国内剩余农产品问题,另一方面满足了南亚等国家国外粮食需求;通过构建区域性集体安全防御体系和军事援助,以期实现其全球冷战目标。 wFyQBoiL2jsLuSj8/zEcQgv+2SP2MT2SOjlHKwM4I0J/Lm8G7m703md8oO/kY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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