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覆盖律则的萌芽

应用到反事实条件句的“覆盖律则”思想源于拉姆齐（Frank P.Ramsey），拉姆齐是英国著名的数学家、哲学家、逻辑学家和经济学家，在许多科学领域都做出了开拓性的贡献，罗素、摩尔（G.E.Moore）、凯恩斯、维特根斯坦都称赞他的天才。1929年，他在《普遍命题和因果律》一文中提出了一段刻画条件句的构想，这成为“覆盖律则”的来源。为了更准确地阐述这种设想，我们把拉姆齐的表述引用如下：

除非实质蕴涵p q是真的，那么“如果p，那么q”在任何意义中都不为真；一般认为p q不但是真的，而且在某些没有明确表述的特殊情况中是可推断和可发现的。当“如果p那么q”或者“因为p，q”（当我们知道p为真时，“因为”只是“如果”的一个变项）是值得说明的，即使在知道p假或者q真的情况下，这一点是很明显的。通常，我们可以对弥尔说“如果p那么q”意谓着q是从p中推出的，当然也就是从p加上确定的事实与没有陈述但可由某些由语境显示的定律所推出的。如果真不是一个预设的事实，这意谓着p q可以从这些事实和定律推出；所以，尽管这听起来是一种推论，但弥尔的解释不像布兰德利一样陷入循环的困境。当然，得出p q事实不是逻辑命题，而是事实的描述：“它们涉及p q”。 ^[2]

在这段描述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拉姆齐创设性的提出了一种处理条件句的设想：

“如果p那么q”意谓着q是从p中推出的，当然也就是从p加上确定的事实与没有陈述但可由某些由语境显示的定律所推出的。 ^[3]

我们把拉姆齐的这种反事实条件句的思想称为“拉姆齐设想”，正如学界所描述的，拉姆齐描述了确定一个条件句后件为真的思想。从字面上不难理解，拉姆齐认为一个条件句的前件加上事实以及相关定律就能衍推这个条件句的后件。这种条件句思想与弗雷格、皮尔士、C.I.刘易斯等人所提出的实质蕴涵、严格蕴涵以及相干蕴涵等条件句思想是截然不同的，与实质蕴涵理论相比，这种思想很好地捕捉到了反事实条件句与我们直觉之间的联系。

正是基于拉姆齐强调“条件句的前件加上相关定律能衍推这个条件句的后件”，所以学界通常把这种处理反事实条件句的思想称为“覆盖律则”，而以“覆盖律则”为理论基点的条件句研究进路则称为语言学进路，之所以称为语言学进路是由于这条进路试图依据衍推和前提这样的语言学概念来说明反事实条件句的真值条件。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在拉姆齐提出这个设想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去研究发展这种条件句思想。最早对这种思想感兴趣的是齐硕姆，他对拉姆齐的这个建议进行了发展，随后，拉姆齐的这种思想忽然间得到了学界的重视，在过去半个多世纪中，一些属于英、美分析哲学传统的哲学家对“覆盖律则”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对此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其中包括齐硕姆（1946）、古德曼（Nelson Goodman）（1955）、斯隆（1978）、本内特（Jonathan Bennett）（2003）等人。对这种思想展开热烈讨论的是20世纪40年代到70年代，正如这种思想忽然得到重视一样，在昙花一现以后，由于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导致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研究这种思想的学者已经很少了，可以说是寥若辰星。但是，在短短的30年中，还是产生了一些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代表人物就是美国分析哲学、科学哲学和美学领域的大师级人物，是现代唯名论、新实用主义的主要代表之一——纳尔逊·古德曼，他使得拉姆齐的这种设想真正成为一种较为成熟的反事实条件句研究路径。

从文献上看，古德曼所提出的解决反事实条件句的“覆盖律则”思想实质上与拉姆齐的设想在本质上并无太大的区别，都是一个反事实条件句的前件加上相关定律能衍推这个条件句的后件这种形式。从哲学的角度看，条件句逻辑是重要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条件句中的反事实条件句不仅对逻辑学中的推论问题的研究很重要，而且还涉及博弈论、定律、确证等一些科学哲学的问题，对此，古德曼就认为：

反事实条件句的分析绝不是小题大做的小语法练习，事实上，如果我们缺乏解释反事实条件的手段，那么我们就很难声称拥有恰当的科学哲学了……相反，对反事实条件句难题的解决将有助于我们回答有关定律、确证（confirmation）和潜力的意义（meaning of potentiality）这些关键问题。 ^[4]

从文献上看，不管是基于何种研究的路径，当代学者学界对反事实条件句的研究还是很热烈的，由此产生的学术成果也很多，正如我们上面的分析，值得注意的是，当前更多的反事实条件句的研究成果倾向于多学科的交融，这也是反事实条件句发展的一个趋势。 sckIrK6g1jVOpQ75qc5L6sugeu4lRCoQHSKb4QrNp5pE6PPxxzj1HM19DIhYYb7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