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按照以下技术路线展开的:第一,梳理已有研究文献,发现研究的不足,找出研究的切入点;第二,在阐述非瓦尔拉斯均衡劳动力市场非均衡等基本概念与相关理论的基础上,确定本书研究的基本范式;第三,在非瓦尔拉斯均衡的基本范式下,引入人力资本因素,讨论非均衡假设条件逐渐放松的模式下,人力资本因素的引入会产生何种结论;第四,数理推导并详细阐述参数位于不同的非均衡区域的情况,针对性地提出政策意见;第五,在理论和模型推演的基础上,对中国劳动力市场非均衡市场运行进行实证分析;第六,拓展嵌入人力资本的劳动力单市场模型到双市场(劳动力市场和产品市场)模型,并从异质性人力资本视角分析产业结构优化机理。本书框架结构见图1-1。
图1-1 本书框架结构
全书拥有共同的方法论:非瓦尔拉斯均衡分析方法,即包含非市场出清和不完全竞争的具有更多一般性和实用性的均衡方法。也就是说,在非出清市场和不完全竞争的情况下,研究供求不相等的市场是如何运行的一种方法。全书从严格市场出清的瓦尔拉斯一般均衡模型出发,继而将它们一般化到各种非瓦尔拉斯情况中,这样就将传统瓦尔拉斯模型的严格性与包含非出清市场和不完全竞争模型的一般性和适用性相结合。
相对于瓦尔拉斯一般均衡分析中考虑的只是价格信号和所有市场都出清的状况,非瓦尔拉斯均衡的主要特点是:数量信号在调整过程中和价格信号一样起重要作用,就价格而言,即使是可伸缩的,也不一定就调整到所有市场上的供给和需求都相等。可见,非瓦尔拉斯均衡是比瓦尔拉斯均衡更加一般的均衡,瓦尔拉斯均衡只是非瓦尔拉斯均衡的一个特例,价格—数量混合调节是非瓦尔拉斯均衡的基础。
非均衡理论的本质为,当价格机制对市场供需状况调整失效时,面对失衡的宏观市场,微观经济行为人在数量配额约束情况下,将价格信号和数量信号结合,形成有效需求和有效供给,建立在这种有效供给和有效需求基础上的经济将处于一种配额均衡状态,与瓦尔拉斯一般均衡不同的是,配额均衡把不同的经济状态归属于不同的非均衡区域,例如劳动力市场和产品市场都超额供给的区域、产品市场超额需求和劳动力市场超额供给的区域、产品市场和劳动力市场都超额需求的区域,产品市场超额供给和劳动力市场超额需求的区域。由于劳动力市场的交换关系具有长期性和契约性,用一般均衡范式研究劳动力市场并不是很适合。相反,在非市场出清的条件下研究劳动力市场更具有说服力。
之所以选择非瓦尔拉斯均衡方法为本书的研究基础,不仅因其理论与应用的迅速发展,更因为其理论特点非常符合我们的应用要求。
首先,非均衡的微观经济学基础更贴近现实。在瓦尔拉斯均衡状态,我们不必区分需求、供给和交易结果,在唯一的价格调整下,需求和供给始终等于实际交易额。但是,非瓦尔拉斯均衡理论不仅区分了实际需求(供给)和有效需求(供给),而且强调了有效需求和有效供给与实际交易结果之间的差别。当经济处于非均衡状态时,市场上的供求并不能时刻保持一致,市场中不确定因素的存在导致价格机制对供给和需求的作用机理失效,即失衡的供给和需求不会迅速恢复均衡。所以,当供求双方完成交换以后,一定会有某些经济行为人(或者处于需求一方,或者处于供给一方)的事前需求或事前供给愿望没能被满足,没能被满足的经济行为人受到数量约束,当市场处于供过于求时,供给者的供给愿望不能完全实现,受到数量约束,供给者处于短边。相反,当市场处于求大于供时,需求者的需求愿望不能完全实现,受到数量约束,需求者处于短边。
在以上供给和需求不能自行恢复均衡的情况下,非瓦尔拉斯均衡将配额机制引入,其主要内容是:面对不相等的供给和需求,市场最终将产生一个交换过程,使实现了的购买和销售在总量上相一致,这个市场交换过程就被称作配额机制,它是联系需求或供给和交易数量的一种计划的或市场的配置机制。配额机制可以分成两种类型:不可操纵的配额机制和可操纵的配额机制。在不可操纵配额约束情况下,行为人面临的交易界限仅取决于其他行为人的需求和供给,因此它不能对约束加以操纵。相反,在可操纵的情况下,行为人即使受到配额限制也能通过直接地或间接地预告更高的需求来增加他的交易量,故而操纵交易过程。如果配额机制是可操纵的,则需求和供给同行为人的真实交易意愿就没有关系,也不可能达到稳定状态。在本书中,假定所有的配额方案是不可操纵的。
配额机制具有性质:自愿交换和市场效率。自愿交换主要针对经济行为人的意愿度,强调行为人完全意愿的购买和销售。现实中,大多数市场都符合这个条件,本书假定这个性质总被满足。基于此,在所考察的市场中我们把行为人分成两类,受配额限制的行为人和不受配额限制的行为人,后者的交易额等于他们的理想需求或理想供给。我们注意到,在自愿交换情况下,总交易量比总供给和总需求都小。市场效率是指不可能在某一市场同时发现受制约的需求者和受制约的供给者,即不存在帕累托增进的趋势,它相当于所有交易都已进行完毕这样的一个概念。也就是说,如果市场中的行为人之间还有进一步交易的可能性,且交易之后互相都有利,则这个市场的交换组织是低效率的。如果配额机制同时具备自愿交换和市场效率两大性质,那么某一非均衡市场的总交易结果一定等于供给总量和需求总量两者之间的较小一方,即交易遵循“短边原则”。按照这个原则,处于短边上的所有行为人都能实现他们的供给和需求。因此,市场总交易量等于总供给和总需求中的最小值,如果一个处在短边上的行为人确实未能实现他的交易意愿,因而总交易量低于总有效需求和总有效供给,那么至少就有一个受配额限制的需求者和一个受配额限制的供给者同时存在,而这违背了配额方案的效率性。因此,短边原则是自愿交换和市场效率这两个假设的直接推论。
有效需求是指在某一市场上对某一产品的有效需求(或供给),是可以最大化行为人效用标准的交易,最大化不仅要满足通常的约束,并且还要满足其他市场的配额约束。具体来说,消费者的有效需求由他预算约束条件下的效用函数最大化,和对于其他市场上可察觉约束的考虑确定。同样,厂商在一个市场上的有效需求是他在技术约束条件下的利润最大化(或厂商的其他决策标准),及对其他市场上可察觉约束的考虑获得的。其中,可察觉约束是指行为人在每个市场获得最大交易界限形式的数量信号。
以上这些非瓦尔拉斯均衡特征和性质适合劳动力市场现状,我国是一个劳动力资源比较丰富的国家,供需失衡(指非瓦尔拉斯均衡)是常态,更多地表现为供给大于需求,长期处于短边的劳动者对提高劳动生产率和提高自身整体素质没有积极性,人力资本水平在要素生产中没有得到释放,不能为提高经济水平带来正外部效应。公开的或隐蔽的失业是长期需要解决的问题,在计划经济时期,劳动力价格和劳动力资源配置完全由中央统一操控,隐蔽性失业和歧视性失业都存在。在二元经济体制时期,农村剩余劳动力大量释放和国企改革中大量下岗职工,使劳动力供需失衡状况更加凸显,再加上我国人力资本配置失衡也比较严重,因此,面对失衡的劳动力市场,应用基于“短边原则”的非均衡理论工具分析劳动力市场及其运行也是一种合理的研究方式。
其次,非均衡理论为宏观经济学提供了微观经济学基础。John Maynard Keynes的宏观经济理论没有统一的微观基础,《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发表以来,许多经济学家试图在一般均衡理论里寻找凯恩斯理论的微观基础,结果发现这两者难以结合。非瓦尔拉斯均衡理论主要从数量信号入手,宏观经济关系与微观经济行为选择相一致,从而将两者有效地结合起来,既发展了传统的微观经济理论,又为宏观经济理论提供了一个微观基础。其中,Barro、Robert J.、Herschel I.Grossman等非均衡经济学家在他们的非均衡模型中,真正用规范的数学工具对供给普遍不足的非均衡现象进行了分析,通过数理推导证明了数量信号如何对经济运行产生影响,这对研究社会主义计划价格或市场弱价格信号条件下的经济运行具有启发性。所以说,非均衡理论的力量在于:在价格缺乏完全弹性的情况下,它为研究市场非均衡提供了一个严谨的理论分析框架。
通常价格刚性条件下的非瓦尔拉斯均衡状况存在三种,产品市场和劳动力市场都处于供给大于需求的凯恩斯失业均衡,产品市场超额供给和劳动力市场超额需求的古典失业均衡,以及产品市场和劳动力市场都超额需求的抑制性通货膨胀均衡。本书的第三章是以Barro、Robert J.、Herschel I.Grossman的固定价格非均衡模型为基础展开研究,之后几章主要从Benassy和Jean-Pascal的研究思路展开研究,但仍然以一般的非均衡模型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