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的座驾同样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由俭入奢的过程。从汉至唐,短短数百年间,王母座驾迅速升格,唐前即已登峰造极。
在《山海经》和《大人赋》中,西王母麾下侍从极少,我们只看到一只为西王母取食的三足乌(或三青鸟)。这只可怜的三足乌有时想到地下吃点芝草,还老被人蒙住眼睛不让吃。 干宝《搜神记》和吴均《续齐谐记》都讲到西王母使者曾被一只普通猫头鹰追杀的故事:汉代杨宝,九岁时曾见一只黄雀被猫头鹰猎捕,掉在树下,为蝼蚁所困,杨宝将黄雀带回,疗养百余日。多年以后,杨宝夜半读书,有一黄衣童子前来赠宝,自报家门说:“我西王母使者,使蓬莱,不慎为鸱枭所搏,君仁爱见拯。实感盛德。” 由此可见,直到东晋时期,西王母的使者还非常弱势,不仅被猫头鹰追杀,连一群蝼蚁都玩不转。
西汉时期,我们还找不到西王母配备专车的确凿记载。大概迟至东汉后期,我们才从后汉郭宪的《汉武别国洞冥记》 中了解到,西王母配置了两辆云车,一辆叫玄鸾,一辆叫灵光辇。另外还有一匹拉车的马,可是,这匹马很快就被人偷走了。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东方朔从吉云之地带回一匹神马,汉武帝问:“是何兽也?”朔答:“昔西王母乘灵光辇以适东王公之舍,税此马游于芝田,乃食芝田之草。东王公怒,弃此马于清津天岸。臣至王公之坛,因骑马返,绕日三匝,然入汉关,关门犹未掩。臣于马上睡,不觉而至。”汉武帝又问:“其名云何?”朔答:“因疾,为名步景。”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西王母的马,只因为在东王公的芝田吃了点芝草,先是被东王公赶到天岸边,接着又被东方朔偷骑了去。主要是因为西王母手下侍从太少,虽然置了一部灵光辇,可是没有得力的马车夫,一个不小心,连马都被人偷走了。
到西晋张华写《博物志》的时候,这一情况已经有所改善,虽然西王母身旁的侍者还只有三青鸟,但从西王母的使者“乘白鹿”可知,西王母的“紫云车”肯定比白鹿车要高档得多。《汉武故事》中的座驾虽然尚未更新,可是明确规定了座驾的司乘编制,即“乘紫车,玉女夹驭”,另有“二青鸟如乌,夹侍母旁”。从出土的以西王母为主体的汉代画像来看,围绕着西王母的部属或侍从,也多是动物精怪,如四川彭县出土的画像砖上,“西王母正面端坐,四周围侍九尾狐、青鸟、玉兔、蟾蜍、神虎等” ,其他汉代的西王母画像也大同小异,其中三青鸟和捣药玉兔是最常见的陪侍。
从《汉武故事》到《汉武帝内传》,西王母的政治待遇发生了质的变化。首先是提升座驾级别,明确座驾后缀为“辇”或“舆”,不再使用“车”,这是中央领导的舆制后缀。其次是更换了座驾的动力系统,将马更换成龙,而且是九色斑龙,如此具有身份标识意味的动力装置,就如卫星定位系统,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偷走。最后是乘务员编制得到大大扩充,五十位身穿豪华制服的天仙只能在鸾舆侧边随时听候吩咐,只有两位最漂亮的侍女才有资格为主人提供贴身服务,不仅如此,对乘务员的身高、年龄、相貌均有严格要求。
在《墉城集仙录》中,虽然座驾级别没法再作提升,可是换了一套动力系统,将九色斑龙更换成了同样豪华的九色斑麟。可见西王母不仅拥有一支豪华的仪仗队伍,而且至少拥有一支同样豪华的预备役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