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容氏家族能以宗亲血缘为纽带,使家族琴艺代代相传,除家族琴艺传人是主导因素外,其家传琴谱更是其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容克智先生在回忆容氏家族琴谱传承的历史事件时,曾表示:
琴人极为重视曲谱,尤其是优美动听的琴曲,必珍而重之,前人甚至不轻易把琴谱示人。他们可以从老师、琴友中获得好的乐曲,或钻研其他琴派的曲谱,或是参订古谱去寻找,甚至创作。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追求完美的乐章。 [34]
香江容氏所传琴谱的来源据相关资料显示,主要有庆瑞传谱、容心言传谱、容思泽传谱和容氏家族祖辈口传心授琴曲等,另外更有李澄宇传谱、琴友借谱抄录、抄自古谱等他人授谱。容克智先生指出“容氏家传琴谱极为珍贵,收录琴曲以散板为主,节奏独特,旋律优美动听,易触动心灵” [35] 。
容氏先祖庆瑞少年时期便开始学习琴艺,先是跟随浙江钱塘广陵派琴人李澄宇学琴三年,然后开始研究鼓瑟,对琴瑟之乐极为热爱。其师父仙游后,庆瑞便出访各处寻觅精通琴瑟之士,望能求教。但懂瑟之人寻求未果,只能独自钻研。随后庆瑞南下广州及海南等地做官,并借此机会与琴友切磋琴艺,更获授曲谱。庆瑞在岭南为官期间纳侧室李芝仙(1841—1908),并传授给李氏琴瑟之艺,经常与其互弹琴瑟,调弦撰谱,著成《琴瑟合谱》。
《琴瑟合谱》于同治九年(1870)在广州刊刻,同治十二年(1873)刊行。另外,除《琴瑟合谱》是刻本,《岳阳三醉》一曲抄谱者不详外,其余谱本均由庆瑞公手写。
该琴谱的刊行曾引起琴界学者们的广泛关注。但20世纪中叶前此琴谱的流传范围仅限于容氏家族内部,直至20世纪70年代后方逐渐得以广泛流传,容克智先生解释其缘故:
由于此谱影印数量不多,清末久遭战乱后又遇日军侵华,容家先祖怕日军不懂琴谱指法而误以为是情报传播密码,便将琴谱刻板烧毁,所以上世纪中叶前《琴瑟合谱》除容氏家族家传的一份外,其他琴人很难借阅此谱。后来记得是1972年某一天晚上,唐健垣先生来到我家,向先父告知他编撰《琴府》的计划,并希望可以借阅《琴瑟合谱》和祖先们的各类琴学资料,父亲便从神楼上取下祖先遗物置于桌上打开,这也是我首次目睹其真容。
当时唐氏虽对容家笔墨抄本传谱有所注意,但没有领会其中的核心。2009年初,我决定为先祖遗谱做修复和整理工作,后又应黄树志先生邀请,参加为庆瑞传谱出版的工作,《琴瑟合谱》中的部分琴曲才得以流传。 [36]
《琴瑟合谱》分上下两卷,上卷有凡例、瑟中五音制字定弦、左右手指讳号图、琴瑟式,附《五知斋琴谱》例论;下卷共收录八首琴瑟合奏曲。据悉,收录的琴瑟合奏曲中,《塞上鸿》《释谈章》《梧叶舞秋风》和《雁落平沙》四首均来自庆瑞之师李澄宇先生所授曲谱;另外四首中,有三首与《悟雪山房琴谱》有密切关系,即《渔樵问答》《洞庭秋思》和《春晓吟》。
从容氏第五代传人容克智先生处了解到,在20世纪90年代初,容思泽先生为庆瑞弹奏的琴曲做记录,一共整理琴曲三十三首。但因经历战乱,其中六首庆瑞手书曲谱并未见于容家,即《碧天秋思》《关雎》《山居吟》《墨子悲丝》《雁度衡阳》《白雪》。
关于以上六曲曲谱谱本丢失,但依旧能在容家琴人的传习中续传的缘由,我们从容克智先生处得到答案:
虽然庆瑞对此六首琴曲的手书曲谱现在已不见于容家,但庆瑞侧室李芝仙在传谱中收有《碧天秋思》和《关雎》二曲,而祖父容心言的传谱中又收有《山居吟》《墨子悲丝》《雁度衡阳》三曲。另外《白雪》一曲,是我于1990年根据自己的记忆与弹奏,将其指法与节奏用圆珠笔默写下来而得到的。此做法也是希望使庆瑞所弹奏的琴曲得以完整传承,令容氏家传琴谱中的一道空隙得以填塞。 [37]
庆瑞传谱除琴瑟合奏谱外,还包括古琴谱及左右手弹琴指法谱,共二十四册。容克智先生在《香江容氏琴谱》中将其五个方面来源做了梳理: [38]
1.由广陵派李澄宇传下之琴谱,存有《塞上鸿》《释谈章》《梧叶舞秋风》《雁落平沙》《潇湘水云》《猗兰》。
2.“参订古谱”,如《风雷引》《梅花三弄》《玉树临风》《双鹤听泉》《碧涧流泉》《良宵引》《鸥鹭忘机·凡三段》《神话引》等。
3.琴友授谱,如《水仙》《渔樵问答》两曲由“赵梦梅道兄授谱”;而《汜桥进履》由“孙西耘道兄授谱”。
4.抄录自其他琴谱,如《悟雪山房琴谱》之《洞庭秋思》《春晓吟》《挟仙游》《清夜闻钟》;《五知斋琴谱》之《渔歌》;《自远堂琴谱》之《鸥鹭忘机》;《古冈遗谱》之《碧涧流泉》《怀古》《鸥鹭忘机·凡六段》;《春草堂琴谱》之《梅花三弄》《平沙落雁》(一曲五种调式)。
5.其他未确知来源琴谱,如《桥歌》《搔首问天》《捣衣》及“武林李氏竹溪订”之《岳阳三醉》。
由此可见容氏家族琴谱来源十分复杂。我们为理清容氏家族现今所藏琴谱,根据查阅相关资料,并在容克智先生的允许和帮助下,列出此表,以见梗概。
表1-1 香江容氏家族古琴传谱归纳表
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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