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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赵琦美与《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

一 赵琦美

赵琦美,明赵文毅公用贤长子。《脉望馆书目》卷首所附《家乘》云其原名开美 。赵用贤《松石斋诗集》六《送地理曾时统诗序》中称儿子为琦美。《松石斋文集》八《刻东坡志林序》亦称其为琦美。而瞿汝稷《少宰定宇赵公行状》称赵用贤有四子,长子名为开美。赵用贤在生前即名其子为琦美,缘何瞿汝稷在用贤殁后两年却又称其为开美呢?琦美、开美二者到底有何关系?这些问题因没有明确的文献记载,无法给予明确的解释,可能如孙楷第所推测“疑开美是谱名,而琦美是学籍仕籍之名。汝稷撰《定宇行状》,所书是谱名。文毅撰诗文,则以学名呼之也”

《家乘》云其字仲郎,号玄度。而钱谦益《刑部郎中赵君墓表》一文中称赵琦美字玄度。丁祖荫《重修常昭合志艺文志》称赵琦美号为仲郎。二者必有一误。《家乘》为赵琦美自撰,其记载当正确无误。而钱谦益与赵用贤、赵琦美父子二人相交多年,撰写墓表之资料为琦美之子提供的资料,“君之子某状君之生平,属余为传” ,按理不会在琦美字的称呼中出现差错。丁祖荫在撰写《重修常昭合志》时也一定掌握有可靠的资料,亦不会出现错误。这种情形的出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家乘》在刻写时将赵琦美的字、号混淆颠倒。如是解,则琦美字玄度,号仲郎。另钱谦益《刑部郎中赵君墓表》云琦美一字如白 。丁祖荫《重修常昭合志艺文志》亦有同样记载。赵琦美撰文时常自署“清常道人”“清道人”“清常”。

瞿汝稷《少宰定宇赵公行状》一文中称赵用贤长子开美为国子生,可知琦美在文毅公殁后两年之万历二十六年(1598)戊戌,尚未得官。钱谦益撰《赵君墓表》云:

君之历官,以父任也。……官南京都察院炤磨。修治公廨,费约而工倍。公曰:吾取宋人将作营造式也。升太常寺典簿,转都察院都事。及其承太仆,印烙之事,人莫敢欺。君曰:吾自有相马经也。……神宗末年,建州人躏辽左。赵君官太仆寺丞,有解马之役。匹马出山海关,周览要害。归,上书于朝,条上方略。君意天子将使执政召问,庶几得以献其奇。仅如例报闻而已。君以此默然不自得。以使事归里。用久次,再迁刑部郎中。是年八月,君还朝。明年,病没于长安邸含。天启四年正月十八日也。享年六十有二。

赵琦美病殁于天启四年(1624)正月十八日,享年六十有二,据此可推知琦美生年在嘉靖癸亥年(1563),卒于天启甲子年。其仕宦经历为:以父萌官南京都察院照磨、升太常寺典簿、转都察院都事、承太仆、官太仆寺丞、迁刑部郎中。钱文所记琦美仕宦经历较详,但没有明确说明年月。清光绪二十年重印乾隆本《常昭合志》卷八《赵用贤传》所附琦美事迹即据此文,但记载多有删略。结合赵琦美收藏诸书题跋,我们约略可知其任职大概时间。

钱曾《读书敏求记》引赵琦美《洛阳伽蓝记跋》云:“岁己亥,览吴琯《古今逸史》本,中《洛阳伽蓝记》读未数字,辄龌龊不可句。因购得陈锡九、秦西岩、顾宁宇、孙兰公四家钞本,改其伪者四百八十八字,增期脱者二百廿字。丙午,又得旧刻本,校于燕山龙骧中。复改正五十余字,凡历八载,始为完善。”

己亥为明万历二十七年,此时为文毅公殁后第三年。丙午为万历三十四年。章钰在“校于燕山龙骧邸中”一句下注云:“琦美以荫官刑部。《明史·职官志》刑部十三司掌分省刑名外,各有兼领职务,江西司所带管者有前龙骧卫。此跋龙骧邸中,未知是否记其卫斋所在。” 章钰认为当时赵琦美任职刑部。孙楷第考证赵琦美官刑部当为天启三年,此跋作于丙午年,相距甚远。孙楷第又据《京师五城巷胡同集》考证有二龙骧卫,西单牌楼东北有龙骧卫胡同,阜成门南有龙骧卫街 。赵琦美寓所当在其一。据前可知,赵琦美在万历二十六年尚未荫官,万历三十四年已在北京,期间在南京任都察院炤磨,并升为太常寺典簿。另《文房四谱跋》云:“戊申八月,友人孙唐卿自家山来,借录此书,校其言伪者。复从《徐骑省集》中录出是书之序。”末署“万历三十六年(岁次戊申)九月十三日海虞清常道人书于柏台公署” 。柏台即御史台,据此可知赵琦美于万历三十四年至三十六年转都察院都事。神宗末年即万历末年,赵琦美官太仆寺丞,期间匹马出山海关,周览要害,戊午归,上书条陈,未得到重视。于万历四十六年缘事归里。家居五年,至天启三年八月还朝任刑部郎中,第二年正月十八日病殁于长安邸舍。另赵琦美著有《容台小草》,容台为礼部别称,似琦美曾在礼部任职,但不知何时。

赵氏自明以来世为常熟人,但钱谦益《刑部郎中赵君墓表》记载,赵琦美寓所在武康,文中说赵琦美在天启三年过钱谦益云:“武康之山,老屋数间,庋书数千卷。吾将老焉。子有事于宋以后四史,愿以平生所藏供笔削之役。书成而与寓目焉,死不恨矣!” 赵琦美在武康长居,所收藏之书都在此地,故有此说。文中又说琦美死后葬在武康。但玉简斋丛书本《脉望馆书目》卷首所附《家乘》说琦美配徐氏,赠宜人,继吕氏,封宜人,俱葬桃源涧。《常熟合志》卷四十三“塚墓志”记载桃源涧为赵氏茔。赵琦美难道和自己妻室分葬两处?这在当时社会是不可能发生的。孙楷第推测可能是琦美死后,其妻、子或返常熟,殆继配吕氏卒,遂由武康迁琦美之柩归葬常熟。

赵琦美是以藏书家名之于世的,他将一生精神投注于搜书藏书上,而其最大的贡献亦在于此。丁祖荫《重修常昭合志》即将之列入藏书家作传,云其“天性颖发,博闻强记。以父荫,历官刑部郎中。生平损衣削食,假书缮写,朱黄雠校,欲见诸使用。得善本,往往文毅公序而琦美刊之。其题跋自署 ‘清常道人’,有藏书之室曰 ‘脉望馆’” 。钱谦益《刑部郎中赵君墓表》亦云:“琦美天性颖发,博闻强记。居恒厌薄世儒以治章句取富贵为能事,而不知其日趋于卑陋。欲网罗古今载籍,甲乙铨次,以待后之学者。损衣削食,假借缮写。三馆之秘本,兔园之残册,刓编 翰,断碑残壁,梯航访求。朱黄雠较,移日分夜,穷老尽气。好之之笃挚,与读之之专勤,盖近古所未有也。” 《脉望馆书目》即为赵琦美藏书底簿,其中题识有琦美著者,有门仆所著者,门仆所记题识中提到“老爷”“老老爷”多处,“老爷”即为赵琦美,“老老爷”为琦美父文毅公。琦美藏书为父子二代共同努力的结果,《脉望馆书目》为琦美与门徒合编。琦美与其父相待如师友,“琦美得善本,往往文毅公序而琦美刊之”,琦美有时也为文毅公著作写序,如《松石斋文集》八之《刻东坡先生志林小序》即为琦美所撰。文毅公藏书甚富,著有《赵定宇书目》一卷,其书不存。琦美父子两世搜书求书,著录之富,甲于吴中。其藏书数量据董其昌云:“赵玄度藏书万卷。” 明龚立本云:“玄度嗜典籍,所裒聚凡数万卷。”

二 赵琦美选编脉望馆本的时地

现存《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二百四十二种,其中赵琦美题跋的杂剧有一百二十九种。从这些题跋不仅可以看出赵琦美收藏的年月,而且可以据此考察赵琦美录校的过程。今据此将赵琦美录校的顺序以年月予以排列:

万历四十年

《女学士明讲春秋》:于小谷本录校,此必村学究之笔也,无足取,可去。四十年五月十四日,清常道人。

万历四十二年

《立功勋庆赏端阳》:万历四十二年甲寅正月廿一日灯下校本,清常道人;

《望江亭中秋切鲙旦》:万历甲寅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校内本于真如邸中;

《看财奴买冤家债主》:甲寅十二月廿五日校内本,清常记。

万历四十三年

正月

《包待制智赚生金阁》:乙卯四十三年孟春三之(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赵匡义智娶符金锭》:万历四十三年正月初三日校内本,清常记;

《马丹阳三度任风子》:内本世本,各有损益,今为合作一家。清常道人记,时万历四十三年孟春人日;

《祝圣寿金母献蟠桃》:乙卯正月十一日抄内并校,清常;

《东堂老劝破家子弟》:万历四十三年乙卯孟春十三日四鼓校内本,清常道人琦记;

《锦云堂美女连环记》:四十三年正月朔,旦起朝贺待漏之暇校完,清常道人记;

《孙真人南极登仙会》:乙卯正月十七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梁山七虎闹铜台》:万历四十三年乙卯正月十八日三鼓校内本,清常记;

《众僚友喜赏浣花溪》:万历四十三年孟春念有五日,校(此字似当作“假”)山东于相公子中舍小谷本抄校,清常道人琦。

二月

《十八学士登瀛洲》:于小谷本录校,乙卯二月初八日有事昭陵,书于公署,清常道人;

《飞虎峪存孝打虎》:万历乙卯四十三年二月十二日校内本,清常记;

《二郎神锁齐天大圣》:万历四十三年二月十七日校内本,清常记;

《董秀英花月东墙记》: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二月十九日,校抄于小谷藏本。于即东阿谷峰于相公子也,清常道人记;

《韩元帅暗度陈仓》: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二月廿日校内本,清常记;

《破苻坚蒋神灵应》:校抄内本,乙卯二月廿一日,清常记;

《阀阅舞射柳蕤丸记》:内本与世本稍稍不同,为归正之。时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仲春念有一日也,清常道人;

《田穰苴伐晋兴齐》:内本校抄,时乙卯二月廿二日,清常记;

《秦月娥误失金环记》:于小谷本录校,大略与《东墙记》不甚相远。乙卯二月廿二日,清常道人记;

《刘千病打独角牛》:万历四十三年仲春二十三日校内本,清常道人志;

《汉姚期大战邳仝》:乙卯仲春念四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后七国乐毅图齐》:四十三年二月二十六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张翼德单战吕布》: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仲春二十有八日,清常道人校内府本;

《诸葛亮博望烧屯》: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二月廿九晦日校内本,大约与《诸葛亮挂印气张飞》同意,此后多管通一节,笔气老干,当是元人行家。清常道人记。

三月

《硃砂担滴水浮沤记》:清常道人校内本,时乙卯三月初二日;

《风月南牢记》:四十三年乙卯季春二之日校于本,清常记;

《女姑姑说法升堂记》:内本校过,乙卯三月初二日,清常记;

《施仁义刘弘嫁婢》:校内本过,清常道人,乙卯季春五之日;

《庆丰门苏九淫奔记》:于小谷本抄校,词采彬彬,当是行家。乙卯三月初五日,清常道人记;

《广成子祝贺齐天寿》:校抄内本,清常道人乙卯季春七之日;

《黄眉翁赐福上延年》:万历四十三年乙卯季春初九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王矮虎大闹东平府》:乙卯三月十二日校内本,清常记;

《摩利支飞刀对箭》: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三月十六日校录内本,清常记;

《张子房圯桥进履》:乙卯三月二十三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邓禹定计捉彭庞》:乙卯三月廿五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四月

《梁山五虎大劫牢》:乙卯孟夏三之日校内本,清常记;

《边洞玄慕道飞升》:万历四十三年孟夏五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张于湖误宿女真观》:乙卯四月初七日校抄于小谷本,清常道人记;

《云台门聚二十八将》:四十三年四月十一日校录内本,清常道人;

《立成汤伊尹耕莘》:万历四十三年孟夏十九日校录内本,清常道人琦识;

《隋何赚风魔蒯通》:万历四十三年四月十九日校录内本,清常道人;

《小尉迟将斗将将鞭认父》:乙卯四月廿一日校内本,清常记;

五月

《马援挝打聚兽牌》: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六日校内本,清常道人记;

《十八国临潼斗宝》: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八日校抄内本,清常道人;

《运机谋隋何骗英布》:乙卯五月初九日校内本,清常;

《吕蒙正风雪破窑记》:乙卯五月十二日校内本,清常记;

《阳平关五马破曹》:乙卯五月廿三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争玉板八仙过沧海》:四十三年乙卯五月廿三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相国寺公孙汗衫记》:万历乙卯五月晦日(二十九日)校内本,清常道人琦。

六月

《宋大将岳飞精忠》:万历四十三年六月初五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七月

《守贞节孟母三移》:万历四十三年七月初三日校内本,时自四十二年甲寅雨,至是日,始得两寸许,晚禾稍苏矣,清常道人记;

《宝光殿天真祝万寿》:乙卯七月初三日校内本,清常记;

《观音菩萨鱼篮记》:乙卯七月初三日校内本,清常记;

《许真人拔宅飞升》:万历四十三年七月初三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徐茂公智降秦叔宝》:乙卯孟秋四之日校内本,清常琦;

《狄青复夺衣袄车》:乙卯七月五之日校内本,清常;

《灌口二郎斩健蛟》:万历四十三年七月五之日校抄内本,清常道人;

《群仙庆赏蟠桃会》:乙卯孟秋六之日校内本,清常记;

《庆冬至共享太平宴》:乙卯孟秋六之日校内本,清常;

《山神庙裴度还带》: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七月初八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保成公径赴渑池会》:万历四十三年七月初八日校内本,清常记;

《海门张仲村乐堂》: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七月初十日校内本,是日瑞五成婚并记,清常道人琦;

《八大王开诏救忠臣》:乙卯七月十一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周公瑾得志娶小乔》:乙卯孟秋十有一日校内本,清常记;

《十探子大闹延安府》: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七月十九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关云长大破蚩尤》:万历四十三年岁次乙卯孟秋之月二十有二日大雨中校内本,清常道人;

《司马相如题桥记》:万历四十三年七月廿三日漏下二鼓校于小谷本。于相公云不似元人矩度,悬隔一层,信然。相公,东阿人,拜相见。朝后便殂,观其所作笔尘,胸泾渭了了,惜也,不究厥施云;

《录鬼簿》有关汉卿《升仙桥相如题柱》,满不是此册。四十五年丁巳十二月十八日清常又题;

《庆丰年五鬼闹钟馗》:乙卯七月廿七日校内本,清常道人。

八月

《刘玄德独赴襄阳会》:万历乙卯仲秋二之日校内,清常记;

《奉天命三宝下西洋》:万历四十三年乙卯八月初二日校内,清常道人记;

《请阴阳八卦桃花女》:万历乙卯仲秋朔校内本,清常;

《立成汤伊尹耕莘》:《太和正音》有《伊尹扶汤》,或即此,是后人改今名也。然词句亦通畅,虽不类德辉,要亦非俗品,姑置郑下,再考,清常。万历四十三年孟夏十九日校录内本,清常道人琦识。

十月

《李云卿得悟升真》:万历四十三年乙卯建辰之月念有五日校内本,清常;

万历四十四年

二月

《楚昭公疏者下船》:内本录校,时万历四十四年丙辰二月廿八日,清常赵琦美识。

三月

《赵匡胤打董达》:内本校录,丙辰三月十五日,清常记。

四月

《众神圣庆贺元宵节》:万历丙辰孟夏二之日校录于本,清常。此种杂剧不堪入目,当效楚人一炬为快;

《太乙仙夜断桃符记》:于小谷本录校,万历四十四年丙辰四月朔日校,是日始雷电雨,清常书于真如邸中。

十一月

《包待制智斩鲁斋郎》:万历四十四年十一月十二日长至夜校于小谷本,清常道人记;

《包待制三勘蝴蝶梦》:万历四十四年十一月十三日长至未刻校,清常道人;

《河南府张鼎勘头巾》:万历四十四年十一月十四日,朝贺冬(至)节,四鼓起,侍班梳洗之余,校于小谷本,清常道人记。

万历四十五年

正月

《南极星度脱海棠仙》:于小谷本,丁巳王正月二十二日校,清常道人;

《冲漠子独步大罗天》:丁巳正月廿八日校于小谷本,清常道人;

《洛阳风月牡丹仙》:丁巳正月廿九日于小谷本校抄,清常道人。

三月

《张天师明断辰钩月》:丁巳三月廿八日校,清常道人。

四月

《张公艺九世同居》:此册与于小谷本大同小异,又别录一册,丁巳四月十五日,清常道人;

《吕翁三化邯郸店》:万历丁巳四月十八日校录于小谷本,清常道人。

五月

《雷泽遇仙记》:录于小谷本,此词是村学究之笔,丁巳仲夏端日,清常道人;

《紫薇宫庆贺长春节》:于小谷本录校,丁巳仲夏二十三日,清常;

《老庄周一枕蝴蝶梦》:于小谷本录校,时丁巳五月二十四日,清常。六月

《王文秀渭塘奇遇记》:于小谷本录,此村学究之笔也,姑存之。时丁巳六月初七日,清常记;

《卓文君私奔相如》:于小谷本,丁巳六月初七日校,清常;

《张孔目智勘魔合罗》:校过于小谷本,丁巳六月初八日,清常;

《吕洞宾三度城南柳》:校过于小谷本,丁巳六月初八日记,清常;

《萧淑兰情寄菩萨蛮》:万历四十五年丁巳季夏初八日校于山谷;

《刘晨阮肇误入天台》:丁巳六月初八日四鼓,侍班待漏次校于小谷本。自八月雨后,此日方有两寸许。清常道人记;

《铁拐李度金童玉女》:于小谷本校,丁巳六月十一日,清常;

《好酒赵元遇上皇》:于小谷本录校,丁巳六月十七日,清常道人。

十二月

《刘玄德醉走黄鹤楼》:内本录校清常道人。《录鬼簿》有《刘先主襄阳会》,是高文秀所作,意者即此词乎?当查。清常道人丁巳十二月十九日。

不明月份:

《雁门关存孝打虎》:丁巳年借于小谷本录校,清常记。

不明年份月份者为:

《江州司马青衫泪》:校录于小谷本;

《苏子瞻风雪贬黄州》:录于小谷本;

《死生交范张鸡黍》:于本作费唐臣;

《刘夫人庆赏五侯宴》:内本校录;

《钱大尹智宠谢天香》:校录于小谷本;

《邓夫人苦痛哭存孝》:内本校录,清常记;

《陶母剪发待宾》:于小谷本录校;

《布袋和尚忍字记》:于谷峰先生查元人孟余卿作;

《郑月莲秋夜云窗梦》:于小谷本录校,清常;

《降桑椹蔡顺奉母》:内本录校,道人清常记;

《黄廷道夜走流星马》:于小谷本录校;

《汉公卿衣锦还乡》:内本校录,清常记;

《孝义士赵礼让肥》:内本录校,清常记;

《走凤雏庞掠四郡》:内本校录,清常记;

《陶渊明东篱赏菊》:内本校录,道人清常记;

《程咬金斧劈老君堂》:是集余于内府阅过乃是元人郑德辉笔,则布置郑下;

《认金梳孤儿寻母》:于小谷本;

《释迦佛双林坐化》:于小谷本;

《吕纯阳点化黄龙》:内本录校,清道人;

《二郎神射锁魔镜》:内本录校,清常道人记;

《鲁智深喜赏黄花峪》:校于过;

《降丹墀三圣庆长生》:于小谷本录校,清常道人记;

《祝圣寿万国来朝》:小谷本;

《河嵩神灵芝庆寿》:于小谷本录;

《贺万寿五龙朝圣》:内本录校,清常记;

《众天仙庆贺长生会》:内本校录,清常记;

《庆千秋金母贺延年》:内本校录,清常记。

从以上杂剧跋语可以看出,赵琦美从万历四十年五月开始录校这批杂剧,但在是年仅据于小谷本录校了一本杂剧《女学士》 。后来的两年却不知什么原因再没有录校杂剧,直至万历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又开始这批杂剧的录校,先后用了三年时间,完成了这项伟大的工程。最早用内本所校的息机子本是《切鲙旦》,录校于万历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可以确定录校日期的第一个内府本为《任风子》,时间为万历四十三年正月七日。可以确定日期的第一个《古名家杂剧本》为《鲁斋郎》,以于小谷本校之,时间为万历四十四年十一月十二日。最迟的一种为万历四十五年十二月十九日所校的《黄鹤楼》。

在这三年之中,以万历四十三年录校杂剧为最多,共录校杂剧73种。四十五年次之,共录校杂剧20种。四十四年最少,共录校杂剧7种。而万历四十三年以七月所录校杂剧最多,有19种。其他月份依次为正月9种,二月14种,三月11种,四月、五月均为7种,八月4种,六月、十月各1种。四十四年中录校杂剧分别为二月1种、三月1种、四月2种、十一月3种。四十五年最多的为六月,有8种,正月、五月各3种,四月2种,三月、十二月各1种,不明月份者有1种。另有不明年份月份者有27种。从万历四十三年至四十五年,有些月份没有录校杂剧的记载。四十三年有三个月无录校杂剧记载,分别为九月、十一月、十二月。四十四年仅二月、三月、四月、十一月有录校杂剧之记载,其他月份均无。四十五年无录校杂剧记载的月份为二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即以赵琦美在某一天所录校杂剧看,以某一天录校一种杂剧居多数情况,这些杂剧的录校或中间时间有所间隔,如他在万历四十三年孟春人日校录《马丹阳三度任风子》后过了四天才又录校《祝圣寿金母献蟠桃》,这种情形在他所录校的杂剧中居多数。有些杂剧的录校时间是相连续的,如他在万历四十三年正月十七日据内本录校《孙真人南极登仙会》的第二天又完成了内本《梁山七虎闹铜台》的录校。又如在万历四十三年二月二十二日完成了两本杂剧的录校,一为据内本校抄的《田穰苴伐晋兴齐》,一为据于小谷本录校的《秦月娥误失金环记》,第二天他完成了内本《刘千病打独角牛》,第三天又完成了内本《汉姚期大战邳仝》的录校。这种情形在他所录校的杂剧中亦不在少数。甚或在一天中录校几本杂剧,其中某一天录校两种杂剧的情形较多,如万历四十三年之正月三日、二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日、三月五日、四月十九日、五月二十三日、七月五日、七月六日、七月八日、七月十一日、八月二日,万历四十五年之六月七日均录校了两本杂剧。有时一天录校三本杂剧,如万历四十三年三月二日录校了三本杂剧,一为于小谷本《风月南牢记》,二为内本《硃砂担滴水浮沤记》《女姑姑说法升堂记》。甚或在一天中录校四本杂剧,如万历四十三年七月三日他据内本录校了《守贞节孟母三移》《宝光殿天真祝万寿》《观音菩萨鱼篮记》《许真人拔宅飞升》四本,在万历四十五年六月八日据于小谷本录校了《萧淑兰情寄菩萨蛮》《刘晨阮肇误入天台》《张孔目智勘魔合罗》《吕洞宾三度城南柳》四本。

在这三年,赵琦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来录校杂剧,夜间灯下、公余之际、家人结婚的日子都可见他录校杂剧的影子,不论天阴下雨还是刮风打雷,倾注了很大的精力。从跋语看,赵琦美钞校杂剧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况:

一是起早录校,如:

四十三年正月朔,旦起朝贺待漏之暇校完。(《锦云堂美女连环记》)

万历四十三年乙卯孟春十三日四鼓校内本。(《东堂老劝破家子弟》)

万历四十四年十一月十四日,朝贺冬(至)节,四鼓起,侍班梳洗之余,校于小谷本。(《河南府张鼎勘头巾》)

丁巳六月初八日四鼓,侍班待漏次校于小谷本。(《刘晨阮肇误入天台》)

二为晚睡录校,如:

万历四十二年甲寅正月廿一日灯下校内本。(《立功勋庆赏端阳》)

万历四十三年乙卯正月十八日三鼓校内本。(《梁山七虎闹铜台》)

万历四十三年七月廿三日漏下二鼓校于小谷本。(《司马相如题桥记》)

三为公私之余录校,如:

万历四十四年十一月十四日,朝贺冬(至)节,四鼓起,侍班梳洗之余,校于小谷本。(《河南府张鼎勘头巾》)

丁巳六月初八日四鼓,侍班待漏次校于小谷本。(《刘晨阮肇误入天台》)

于小谷本录校,乙卯二月初八日有事昭陵,书于公署。(《十八学士登瀛洲》)

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七月初十日校内本,是日瑞五成婚并记。(《海门张仲村乐堂》)

四为阴雨天气时录校,如:

万历四十三年岁次乙卯孟秋之月二十有二日大雨中校内本。(《关云长大破蚩尤》)

万历四十三年七月初三日校内本,时自四十二年甲寅雨,至是日,始得两寸许,晚禾稍苏矣。(《守贞节孟母三移》)

于小谷本录校,万历四十四年丙辰四月朔日校,是日始雷电雨,清常书于真如邸中。(《太乙仙夜断桃符记》)

以上所述并不是赵琦美在这三年中每一月所录校杂剧的准确数目,也不能完全说赵琦美在这三年无录校杂剧记载的月份没有录校杂剧的事实。这是因为这242种杂剧中,有部分杂剧有题识而不署年月,此类杂剧共27种,其中息机子本有2种,新安龙峰徐氏刊本有2种,于小谷本有10种,内本有13种。而另外116种杂剧并没有赵琦美题识,这些杂剧中,息机子本有5种,新安龙峰徐氏刊本有44种,内本有22种,不知何本者有45种。四十五年七月至十一月无录校杂剧之记载,因此年琦美任太仆寺丞,七月解马出山海关,至十一月方回,故此段时期无录校杂剧之记载 。这段时间以外的以上所述之无录校杂剧记载的月份,赵琦美或许在录校这些有题识而不署年月之杂剧或无题识之杂剧。

从赵琦美跋语可以发现,他录校杂剧的主要来源为内本与于小谷本。在万历四十四年四月之前主要录校的为内本,于小谷本仅有为数极少的几种,即录校于万历四十三年正月二十五日的《众僚友喜赏浣花溪》、二月初八日的《十八学士登瀛洲》、二月十九日的《董秀英花月东墙记》、二月二十二日的《秦月娥误失金环记》、三月二日的《风月南牢记》、三月五日的《庆丰门苏九淫奔记》、四月七日的《张于湖误宿女真观》、七月二十三日的《司马相如题桥记》。从万历四十四年四月开始,赵琦美大规模地校勘于小谷本,仅有万历四十五年十二月十九日的《刘玄德醉走黄鹤楼》是据内本录校。其他杂剧均为于小谷本。从这可知,赵琦美前期主要集中精力大批录校内本,即或中间穿插一二于小谷本亦一并录校,但从万历四十四年四月开始则集中精力录校于小谷本。

从赵琦美录校杂剧的顺序看,同日或在前后衔接之日所校杂剧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如赵琦美在万历四十三年二月二十一日校《阀阅舞射柳蕤丸记》,二十二日校《田穰苴伐晋兴齐》,二十三日校《刘千病打独角牛》,此三剧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蕤丸记》,《太和正音谱》古今无名氏杂剧目失载,现存《古今杂剧》题下有一“元”字,当为元无名氏作。《田穰苴》剧《也是园书目》归“春秋故事”类,为教坊编演。《病打独角牛》,《录鬼簿续编》《太和正音谱》《元曲选目》均归元无名氏目。此三日所校三种杂剧,一种为元无名氏作,一种为教坊编演,一种为元名家作。前后衔接之日所校杂剧如此,同日所校杂剧亦是如此。如万历四十三年七月三日他据内本录校了《守贞节孟母三移》《宝光殿天真祝万寿》《观音菩萨鱼篮记》《许真人拔宅飞升》。《孟母三移》为“春秋故事”类,《祝万寿》为“教坊编演”,《鱼篮记》为“释氏”类,《许真人》为“神仙”类,四者亦无甚关涉。另以元明有名姓作家之剧作为例看,赵琦美在录校杂剧时,并不是将同一剧作家之剧作放在相衔接之日或同日录校。如元李文蔚之剧,《张子房圯桥进履》:录校于万历四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破苻坚蒋神灵应》校抄于四十三年二月二十一日。二剧录校时间相隔一月。同一作家之作的录校时间甚至有相隔几近一年者,如高文秀《刘玄德独赴襄阳会》录校于万历四十三年八月二日,而在时隔一年之后,才于四十五年六月十七日录校《好酒赵元遇上皇》。

从以上所分析可知,赵琦美在录校杂剧的时候,基本是随钞随校,事先并没有做什么计划,而各本为分散之本,并不曾加以整理装订。若赵琦美对这批杂剧作了装订,则其有题识之杂剧顺序应与今存《古今杂剧》之顺序相同。但其实并不然。今依赵琦美题识有月日之杂剧录校先后顺序与今本之装订序号予以比较:

《女学士明讲春秋》(181) 《立功勋庆赏端阳》(160) 《望江亭中秋切鲙旦》(18)

《看钱奴买冤家债主》(51)《赵匡义智娶符金锭》(88)《包待制智赚生金阁》(89)

《马丹阳三度任风子》(2) 《祝圣寿金母献蟠桃》(227)《东堂老劝破家子弟》(45)

《锦云堂美女连环记》(58)《孙真人南极登仙会》(202)《梁山七虎闹铜台》(220)

《众僚友喜赏浣花溪》(163)《十八学士登瀛洲》(169) 《飞虎峪存孝打虎》(172)

《二郎神锁齐天大圣》(215)《董秀英花月东墙记》(28)《韩元帅暗度陈仓》(137)

《破苻坚蒋神灵应》(41) 《阀阅舞射柳蕤丸记》(82)《田穰苴伐晋兴齐》(130)

《秦月娥误失金环记》(198)《刘千病打独角牛》(67) 《汉姚期大战邳仝》(141)

《后七国乐毅图齐》(131) 《张翼德单战吕布》(150) 《诸葛亮博望烧屯》(55)

《硃砂担滴水浮沤记》(63)《风月南牢记》(197) 《女姑姑说法升堂记》(187)

《施仁义刘弘嫁婢》(66) 《庆丰门苏九淫奔记》(196)《广成子祝贺齐天寿》(240)

《黄眉翁赐福上延年》(241)《王矮虎大闹东平府》(221)《摩利支飞刀对箭》(78)

《张子房圯桥进履》(39) 《邓禹定计捉彭庞》(144) 《梁山五虎大劫牢》(219)

《边洞玄慕道飞升》(205) 《张于湖误宿女真观》(180)《云台门聚二十八将》(140)

《立成汤伊尹耕莘》(33) 《隋何赚风魔蒯通》(136) 《小尉迟将斗将将鞭认父》(167)

《马援挝打聚兽牌》(139) 《十八国临潼斗宝》(129) 《运机谋隋何骗英布》(135)

《吕蒙正风雪破窑记》(11)《阳平关五马破曹》(147) 《争玉板八仙过沧海》(231)

《相国寺公孙汗衫记》(184)《宋大将岳飞精忠》(178) 《守贞节孟母三移》(133)

《宝光殿天真祝万寿》(225)《观音菩萨鱼篮记》(200) 《许真人拔宅飞升》(201)

《徐茂公智降秦叔宝》(166)《狄青复夺衣袄车》(77) 《灌口二郎斩健蛟》(216)

《群仙庆赏蟠桃会》(226) 《庆冬至共享太平宴》(237)《山神庙裴度还带》(24)

《保成公径赴渑池会》(30)《海门张仲村乐堂》(185) 《八大王开诏救忠臣》(175)

《周公瑾得志娶小乔》(149)《十探子大闹延安府》(179)《关云长大破蚩尤》(154)

《司马相如题桥记》(138) 《庆丰年五鬼闹钟馗》(232)《刘玄德独赴襄阳会》(32)

《奉天命三宝下西洋》(224)《请阴阳八卦桃花女》(70)《立成汤伊尹耕莘》(33)

《李云卿得悟升真》(206) 《楚昭公疏者下船》(50) 《赵匡胤打董达》(182)

《众神圣庆贺元宵节》(229)《太乙仙夜断桃符记》(210)《包待制智斩鲁斋郎》(90)

《包待制三勘蝴蝶梦》(22)《河南府张鼎勘头巾》(62) 《南极星度脱海棠仙》(211)

《冲漠子独步大罗天》(93)《洛阳风月牡丹仙》(117) 《张天师明断辰钩月》(116)

《张公艺九世同居》(91) 《吕翁三化邯郸店》(203) 《雷泽遇仙记》(189)

《紫薇宫庆贺长春节》(234)《老庄周一枕蝴蝶梦》(42) 《王文秀渭塘奇遇记》(195)

《卓文君私奔相如》(94) 《张孔目智勘魔合罗》(43)《吕洞宾三度城南柳》(97)

《萧淑兰情寄菩萨蛮》(100)《刘晨阮肇误入天台》(95)《铁拐李度金童玉女》(98)

《好酒赵元遇上皇》(31) 《刘玄德醉走黄鹤楼》(72)

在有月日题识之杂剧中,唯有几例与今存本《古今杂剧》装订顺序相合,如万历四十三年正月初三日录校之《赵匡义智娶符金锭》《包待制智赚生金阁》二种与今存本顺序相符。《众僚友喜赏浣花溪》(万历四十三年正月二十五日)、《十八学士登瀛洲》(万历四十三年二月八日)、《飞虎峪存孝打虎》(万历四十三年二月十二日)三本录校时间相连接,且中间未掺入其他有年月题识之杂剧,与今存本顺序相符。《广成子祝贺齐天寿》(万历四十三年三月七日)与《黄眉翁赐福上延年》(万历四十三年三月九日),时间相连,与今存《古今杂剧》顺序亦同。其他均失其伦次,杂乱无章,与今存本大为不合。大概这三例亦为偶然,并非特意为之。通过以上分析,赵琦美所录校的这批杂剧中,或同日所校及隔日所校之曲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关涉,或同一作者之剧录校时间间隔较长,且与今存《古今杂剧》之装订顺序有较大差异,据此可知赵琦美当时只是录校了这批杂剧,整理装订并不是由他完成的。 lZAuqIIs5fscHQLUUdw4lKOShDCMANMiWhH47vZ0ZJwTrlIPkLurPDdNUBGWhF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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