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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张深之《西厢记》校勘

一 张道濬与《正北西厢秘本》

张道濬(? —1642),字深之,山西沁水人。祖父张五典,曾任大理寺卿。父张铨,曾任巡按御史等职。天启元年(1621),清兵围攻沈阳,城破时,辽东经略袁应泰和巡按御史张铨等壮烈殉职。张铨死后,朝廷予以优抚,赐谥号“忠烈”,并“荫一子锦衣世指挥佥事世袭” ,张道濬以此世袭锦衣卫佥事,升南镇抚司佥事指挥同知,再升为都督同知。在都督同知任上,因上疏朝廷流弊而得罪权贵,“出戍雁门”。后又被巡按御史以“离任冒功”之罪再次降调浙江海宁。崇祯十五年(1642)放归故乡,不久病卒。

山西沁水是戏剧盛行之地,“吉祭亦必于墓品物,士大夫家作神主置祠堂,四时致祭墓祭,各有其时。吉祭亦必于墓品,物各于常,时用鼓吹,或演杂剧,柔知观礼。备于常时,用鼓吹或演杂剧” ,生活在这里的张道濬自幼受戏曲熏陶。被贬海宁后,张道濬又结识了当地的文人谈以训、郭浚等。张道濬时往杭州,和文人接触更多,其中包括对戏曲研究有素的会稽孟称舜、吴江沈自征、嘉兴王浚等。此外,张道濬还和当时著名画家陈洪绶成为知交。

崇祯十二年(1639),张道濬在与这些人交往的同时,完成了《张深之正北西厢秘本》(下称《秘本》)的校刻。陈洪绶为此书行草题写了马权奇于崇祯十三年撰写的《叙》,云:

此深老爱惜古人也。深老今日者,得晞发溜歌于湖海间,又得远收太原薄田租以脱粟饭客。老雨苦风,无天涯沦落之感。呼门人鼓筝,侍儿斟酒,以得成此书者,非天子浩荡恩乎?闻深老善左右射,揽此书时,自不宜醉卧于紫箫红友之间、辞客伶倌之队,当张侯苏公堤上与虎头健儿戟射焉,图所以报天子耳!己卯莫冬雪中马权奇题于定香桥。

《叙》中说张深之有感“天子浩荡恩”,“图所以报恩天子”而成此书。《叙》并没有像其他刻本一样对《西厢记》进行评述,这种方式在明代《西厢记》刻本中独出新裁。

据《张深之正北西厢秘本·参订词友》所云,郭浚诸人都参加了此书校刻。现将《参订词友》过录如下:

海盐姚士粦\ 叔祥 浮梁张遂辰\ 卿子 仁和顾 圤\ 山臣 钱唐沈孟诸\ 泽民

沁水王廷玺\ 渭桥 会稽孟称舜\ 子塞 泽州孔文纶\ 钓雪 吴江沈自征\ 君庸

泽州庞还初\ 雪涛 秀水李明岳\ 青来 海宁谈以训\ 仲木 钱唐沈应节\ 汉圭

休宁吴怀古\ 今生 嘉善薄 玨\ 子玨 阳城贾之鹏\ 程寰 绛州韩 霖\ 雨公

诸暨陈洪绶\ 章候 嘉兴王 翃\ 介人 海宁郭 濬\ 彦深 仁和沈宗塙\ 以冲

嘉兴王 庭\ 言远 蒲州王溯元\ 元昭 长洲范能遹\ 祗哉 归安韩绎祖\ 茂贻

泽州赵嗣美\ 祥元 无锡顾 宸\ 修远 鄞县钱光绣\ 圣月 山阴祁鸿孙\ 奕远

襄陵高 晫\ 玄中 休宁吴 玙\ 于廷 泽州宗兄京\ 绿雪 天台宗侄璞\ 若婴

已仕不列

参订词友阵容庞大,除已仕不列者外,还有32位当时名士参与了校刻。其中陈洪绶已知为此书行草题写马权奇《叙》,他人在校刻中有什么贡献,批注中并没有作具体交代,故有学者“怀疑此《参订词友》乃刊者虚张声势用以炫耀者” 之讥。具体事实如何今已不可得知,但上述说法略显武断。马权奇《叙》中曾说张深之“又得远收太原薄田租以脱粟饭客”,这些“参订词友”或许也在“饭客”行列。他们在“呼门人鼓筝,侍儿斟酒”“醉卧于紫箫红友之间、辞客伶倌之队”时,对元明杂剧相互研发,终成《秘本》,它“实际上是那些包括孟称舜、沈自征、王浚(注:当为郭濬)、陈洪绶等人在内的 ‘参订词友’们集体的劳动,为了答谢用‘太原薄田租’招待他们的主人张道濬的盛意,就把主人作为校刻者了”。

二 张深之所据正谱、诸本考

《秘本》卷首有《秘本西厢略则》六条,体现了此书校刻原则。过录如下:

一 词有正谱,合弦索也。其习俗讹烦者删。

一 字义错谬,诸本莫考者改。

一 曲白混淆者正。

一 衬字宛转谐声,不碍本调者辨。

一 方言调侃,不通晓者释。

一 圈句旁者,不同俗句;圈字者,不同俗字。

“略则”性质等同于“凡例”,虽有校订原则,但相较于王骥德、凌濛初而言则显得过于简略。其中提到正谱、诸本,但这些正谱、诸本究竟为何物,在批注中并没有交代,致使在科学操作的精准性方面显得模棱两可。这也是此书在元杂剧校勘学史上的价值、地位远逊于王骥德《新校注古本西厢记》、凌濛初《西厢记五本解证》等的主要原因之一。

先说“正谱”。

张深之说“词有正谱,合弦索也”。元杂剧曲谱在清代之前,主要是周德清《中原音韵》与朱权《太和正音谱》两种。那么张深之所据正谱是这两种的哪一种呢?我们以《中原音韵》与《太和正音谱》所载《西厢记》曲谱与《秘本》予以对比,列表如下:①

① 《太和正音谱》标曲谓为 〔拙鲁速〕。

《中原音韵》收《西厢记》中 〔越调〕 〔麻郎儿么〕 与 〔中吕〕 〔四边净〕(张深之本作 〔四边静〕)二曲。其中 〔麻郎儿么〕 中曲词与《秘本》完全相同。因此句曲词在所有版本中都相同,故无从作为判断标准。而 〔四边净〕 则有所差异。《秘本》眉批云:“‘那’讹 ‘何曾’非。‘前’讹 ‘下’并添 ‘鸳’字非。”其中“鸳”字,黄季鸿《西厢记研究史》认为是“盌”,且在引用《秘本》“灯前交颈”时误为“灯前交鸳颈”,多一“鸳”字。 是“鸳”还是“盌”?细检《秘本》,此字下半与书围相连而略显模糊,且“盌”义为容器,与此处曲意毫无关联,且《中原音韵》作“灯下交鸳颈”,则此字当为“鸳”而非“盌”。《中原音韵》所据之“可曾”“灯下”,正是张深之所正之内容,唯“可曾”为“何曾”之一音之转。由此可见,张深之所据之“正谱”并非《中原音韵》。

《太和正音谱》收《西厢记》中 〔越调〕 〔拙鲁速〕 与 〔小络丝娘〕二曲。〔拙鲁速〕 曲中,《太和正音谱》“恨不能怨不成,卧不安睡不宁”“夜凉人静”,秘本为“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睡不宁”“夜阑人静”,“恨”“怨”二字颠倒,“坐”“卧”、“凉”“阑”不同外,其余均相同。至于 〔小络丝娘〕,因张深之秘本前四卷均删去,无从得知异同。《西厢记》前四本后 〔小络丝娘〕 曲,有些戏曲整理者予以保留,如凌濛初本,有些将其删去,如王骥德本、张深之秘本等。这并不能作为其是否参考某版本的依据,如王骥德本以《太和正音谱》为参考,但并没有依据此书保留 〔小络丝娘〕 曲,我们不能据此就断言王骥德本不是以《太和正音谱》为依据的。从明代1398年(戊寅)的《太和正音谱》到1639年(崇祯十二年)的《秘本》,二百多年间,《西厢记》刻本层出不穷,二者在一曲之十句曲词中仅有寥寥数字的异同,就遽断二者非一版本系统,似乎是不能站住跟脚的。就二者关系而言,笔者更倾向于张深之在《秘本》中参考了《太和正音谱》所收《西厢记》同一系统版本的说法。那么张深之《秘本》所采用的正本虽然不是《太和正音谱》所收《西厢记》版本,但至少与这一版本是属于同一系统。

再说“诸本”。

《秘本》批语中出现的诸本有俗本。俗本在张深之《秘本》中出现次数较多,如卷一第二折 〔石榴花〕“(生)小生无意求官,有心听讲。 路无可申意,聊具白金一两与常住公用,伏望笑留 。穷秀才人情纸半张,怎如七青八黄。”批语云:“白应入此处,俗本在后,没关会矣。”〔朝天子〕“硬着头皮上”句批语云:“上言硬着来强也,俗求之不得,遂改作撞。徐文长亦妄作两强字分别,上字为平,下字为去。亦非。”卷一第四折 〔锦上花么〕“窗儿外头,那会镬铎”批云:“俗竟少头字,作一句可笑。”卷二第三折 〔新水令么〕“知他我命福如何”批云:“知他我是衬,俗于福下添又字,遂讹为正文,作两句非。”

有别本。如卷五第二折 〔朝天子〕 〔耍孩儿〕 中间批云:“别本此处有〔贺圣朝〕 一曲,不惟本宫内无此调,且词与末折内 〔雁儿落〕 意同,更俗甚,删之。”

俗本、别本具体所指为何,因校者模糊其词,现已无从得知。

有徐文长本。张深之《秘本》对徐本持批评态度,言辞颇多尖锐指责者。如卷一第二折 〔上小楼〕“(背科)您若是有主张”批语云:“您若下是背言,若作当面语,则卤莽甚矣。徐文长更为央挽法聪之言,改有主张为把小张,益非。”〔朝天子〕 曲批语云:“怎么耶,乃三衬字。耶读呀,北方带口声。即是说你烦恼何为。徐文长以怎么耶为僧名,不惟与唐三藏重叠,且与烦恼字隔碍。强作解事,可笑甚。”卷一第四折 〔甜水令〕“可意冤家”批云:“冤家,徐文长作他家,勾深其词,西厢正不尔。”卷二第三折 〔新水令么〕“你看没查没立慌偻科”批云:“没查立,犹云没正经。徐文长解作无准诚,杜撰。”第四折 〔调笑令〕“莫不是梵宫夜撞钟”批云:“撞平声,用木撞也。俗讹作去声,徐文长亦以为然,嫌不谐调,遂改声字。成何文理。”卷三第一折 〔后庭花〕“虽是些假意儿,小可的难办此”批云:“办言此书非小可人儿所能办者,讹到这,既非实。徐文长又改辨,谓作简题诗,恭敬意儿虽是假,小可人儿亦难辨,更支离不通。”第三折 〔搅筝琶〕“燕侣莺俦”批云:“成语言配偶也,徐文长改燕子莺儿无味。”卷五第三折 〔金蕉叶〕“俺家人有信行,知恩报恩”批云:“有信行,言张生为人如此。俺家人知其恩,自然报他。徐文长删俺家人,非。”

张深之虽对徐文长本颇多指摘,但在一些关键性的地方却又盲从徐文长本,“并没有能辨别徐文长本、王骥德本的精华和糟粕” 。如卷四第二折红娘所唱 〔紫花儿序〕:

猜你那穷酸做了新婿,

猜你个小姐做了娇妻,

猜我这贱人做了饶头。

“饶头”一词,在徐文长前所有版本均作“牵头”,徐文长始改为“饶头”,王骥德从之。张深之亦从徐本作“饶头”,并说:“牵头饶头俱好,牵头人人说得出,不如饶字佳尔。”此处虽没有明说是依据徐文长本,但他受徐文长本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牵头”,即牵线之意。“饶头”,意谓红娘作为莺莺出嫁的添头。虽一字之差,但曲意相去甚远。就张生而言,因其“志诚种”品行而获得了永久的艺术生命,如果他与红娘先发生关系,其就会成为一个滥用感情的花花公子,其“志诚种”艺术品质就失去根脚,变得没有意义。故从张生方面来说,红娘是“牵头”而非“饶头”。就红娘来说,她戏讽张生为“志诚种”,正是因为看重张生诚恳仗义、对莺莺一往情深的一面,她才冒着被老夫人责罚的危险积极“牵头”。若用“饶头”,则红娘完全是为了自己奔走,无疑红娘热情、无私的艺术力就会大大削弱。对此,凌濛初做了尖锐的指责,此曲《集评》云:

“牵头”本自妥当,徐、王皆改为“饶头”,且曰“妙甚”,不知越人苦认红娘为帮丁何谓,如前写“与从良反及那里发付我”俱作是解,可笑。不思《会真记》,张生内秉坚孤,终不及乱,未尝近女色,止留连尤物,仅惑于莺。此岂易沾染者,而必以馋目酸态扭煞,乱红娘耶!即玩全剧中曲白,张惟注意莺尔,曾有一语面调红娘否?红亦止欲成就二人耳,别无自炫之意也。

〔紫花儿序〕 曲后夹注又云:

弋阳梨园,作生先与红乱,丑态不一而足,无怪越人有饶头之癖矣!

凌濛初认为徐、王改“牵头”为“饶头”是受了当时《西厢记》舞台表演中渐次抬头的色情庸俗思想的影响。当然,当时“越人有饶头之癖”的风俗亦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蒋星煜先生也指出:

张深之盲从了徐文长、王骥德面且居然说:“牵头人人说得出,不如饶头佳尔”。这就完全离开了剧本,因为这不是别出心裁就行的问题,而是符合不符合张生和红娘的性格和思想活动的问题。玩世不恭的徐文长虽然改“牵头”为别人说不出的“饶头”,张道濬还是应该摈弃的。

在这里,蒋星煜先生针对这个问题,指出戏曲校勘应该遵循剧本人物性格和思想活动,而非别出心裁,否则戏曲校勘的严肃性就荡然无存。

张深之《秘本》在《西厢记》体例上也受到徐文长批点画意本的影响。秘本前目录有标目,具体是:

一卷 四折 奇逢 假馆 倡和 目成

二卷 四折 解围 初筵 停婚 琴挑

三卷 四折 传书 窥简 逾垣 问病

四卷 四折 佳期 巧辩 送别 惊梦

五卷 四折 报捷 缄愁 求配 荣归

这些二字标目仿王骥德本,内容均为从批点画意本中标目的变化,大都是批点画意本标目的后二字。张深之《秘本》与批点画意本不同之处是将全剧分为五卷四折,并为每折标明宫调,但总体来说张深之《秘本》与徐文长本和王骥德本之间具有“血缘关系” ,“其正文内容是据批点画意本等碧筠斋古本一系校订而成,虽然在曲文、说白两方面均做了较大改动,然而还是能看出批点画意本的模样”

三 张深之“正语”

张深之《秘本》 “正语”中很大一部分就是依据“正本”对《西厢记》中曲牌的句数及每句字数作了规定。兹举数例:

卷一第一折 〔油葫芦〕

这河是白,下应七字句,折讹带为实字,又于秦晋上添分字,作三句读。非。

第四、五句俗以多三字,讹作四句,今分别之。

第六、七句俱少一字。

卷二第一折 〔那吒令〕

第二四六句俱少一字。第七八九句俱少二字。

卷四第一折 〔油葫芦〕

第二句少三字。第七句少三字。

他在对每句曲词的字数规定时,少则一字,多则三字,用“第某某句多(少)几字”的方式加以提示,但遗憾的是他没有明确指出多(少)的字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解释自己的根据。这也导致学者对其的诟病,指出他所依据的“正谱”只能“是他自己的心中之谱”。在“正语”中,这类校语频繁出现,几乎占了整个“正语”的三分之一强,这就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了。“以常理推断,《西厢记》也不太可能动辄每句减少或增多几个字,因为曲是要合乐演唱的,曲文可以有别,多字少字就是有,也不会那么多。以此而论,张深之 ‘所正’者,便大都难以禁得起推敲,学术意义也就有限了。”

《秘本》对曲牌曲词的句读也给予了关注。但有些句读却改得十分不尽如人意。如卷一第一折 〔村里迓鼓〕 末句“正撞着五百年风流业冤”批注云:“五百年风流是一句,业冤两字是一句不应混渎。”这样断句完全撇开了《西厢记》曲律文法,显得别出心裁。翻检《秘本》《西厢记》其他〔村里迓鼓〕 曲和其他版本此曲,均不是如此断句。如《秘本》卷三第一折:“不病死多应闷死。”卷四第一折:“姐姐则可怜俺为人在客。”此二处均作一句读。另外,弘治岳刻本此曲作 〔节节高〕(〔村里迓鼓〕 异名),也是作一句读。另外,曲谱在此句断句中均不见此种断法。如《太和正音谱》仙吕套举无名氏散套 〔村里迓鼓〕,末句“直吃得驴背上醺醺带酒”亦是七字一句。

《秘本》对《西厢记》曲词校勘的一些结果也显示出张深之别出心裁的一面。如卷一第二折《初筵》〔朝天子〕“硬着头皮上”,秘本批云:“上,言硬着来强也,俗求之不得,遂改作撞。徐文长亦妄作两强字,分别上字为平,下字为去。亦非。”徐文长为了分平去而改为“强”,本来就显得十分勉强。张深之指出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但他又改为“上”则仍值得商榷。

有时,《秘本》的校勘“信传疑经”,从而本末倒置,这样得出的结果必然不能令人信服。如卷二第一折《解围》〔赚煞尾〕“下燕的书信”一句,除徐文长本与张深之《秘本》外,从弘治岳刻本开始的《西厢记》刊刻本均作“吓蛮的书信”。这本是采用了李太白醉草吓蛮书的故事,弘治岳刻本释义采用《通鉴·韩信记》开始出现误导,其他刊刻本亦沿用其误。释义云:

破赵,令军中有得李左车者,与千金。有缚至麾下者,信解其缚,东面坐。师问之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若何而有功?”左车曰:“将军不终朝破赵二十万,威振天下,此将军之所长也。燕若不服,齐必自强,此将军之所短也。今为将军计,莫若按甲休兵,镇抚赵民,遣辩士奉咫尺之书,燕必听从。燕已从而东临齐,虽有智者亦不知为齐计矣!”信从其策。

张深之据此而从徐文长本作“下燕的书信”,这种罔顾剧本内容“就典释典” 的方式得出的校勘结果势必是错误的。

《秘本》校勘有时以文字的是否对称为依据,来决定曲词某字是否合适,有时甚至为了追求文字对仗而刻意改动曲词。如卷二第一折《解围》〔八声甘州〕“风袅篆烟不卷帘,雨打梨花深闭门”,“篆烟”系“串烟”之改,注云:“篆是实字,对梨字,讹串非。”他在这里不是根据文字的含义或依据古本,而是从文字对仗的角度作出判断。又如卷五第三折《求配》〔紫花儿序〕“君瑞是君子清贤,郑恒是小人浊民”注云:“贤字不用韵,且与民对,讹贫非。”他的这种校勘方法,是“不可能符合校勘工作的根本要求的”,校勘结果有可能把正确的改为错误,如第一例,有时则改动了王实甫原文。

当然,《秘本》在校勘中有些结果值得称道,他发前人所未发,为《西厢记》校勘提供了新的视角。如卷一第一折《奇逢》〔油葫芦〕“东西汇九州,南北贯北川”之“汇”“贯”,他本均作“溃”“串”,张深之云:“汇言合众水,贯言总大地,讹溃与串,非。”这样一改,文意更为通顺,且更合文法。又如卷五第一折《报捷》〔集贤宾〕“旧愁似太行山稳稳,新愁似天堑水悠悠”之“稳稳”,他本多作“隐隐”,张深之注云:“稳稳,言不转动也。讹隐隐非。” 7RqZi2m8q3OU3A6imY3nTjk04f5jq4/VLMxhqvGYTR2vd4g3tVQv2wfXpGCBCK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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