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经济下行压力较大,逆周期调节加码。受到资管新规的影响,影子银行活动大幅收缩,企业和居民现金流出现紧张的局面,2018年宏观经济有较大下行压力。到了2019年,决策层对2018年各项政策进行纠偏,但受到中美经贸摩擦的影响,全年经济下行压力仍然较大,逆周期调节不断加码,具体来看:
1.各项宏观经济指标震荡下行
2018年以来,GDP增速从7%的水平快速下降至6%,主要原因是出口以及固定资产投资同时承压,一方面,伴随着供给侧改革和去杠杆的推进,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快速下行,工业增加值累计同比增速明显回落;另一方面,2019年中美经贸摩擦的影响逐步体现,出口迅速转变为负增长。从工业领域的价格水平看,PPI(Producer Price Index,生产价格指数)经历了2018年快速下行之后,在2019年转负,出现局部通缩现象。消费成为2019年经济增长的引擎之一,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在8%附近低位徘徊。
图2-1 GDP当季同比增速
资料来源:Wind。
图2-2 工业增加值累计同比增速
资料来源:Wind。
图2-3 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当月同比增速
资料来源:Wind。
图2-4 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累计同比增速
资料来源:Wind。
(1)企业融资状况略有改善。在经济承压的环境下,央行通过逆周期调节手段,引导银行加大对实体经济放贷的力度,同时通过改革LPR(Loan Prime Rate,贷款市场报价率),降低企业贷款利率。政策效果略显成效,企业中长期贷款同比明显多增。
图2-5 2019年新增企业中长期贷款同比变化
资料来源:Wind。
(2)信用利差缓慢回落。受到监管层严格监管影子银行活动的影响,民企信用利差自2017年大幅上行,并在2018年加速上升,众多低评级债券发行失败,企业融资难矛盾更加突出,2019年,监管层对民企、小微展开定向政策支持,民企信用利差有所回落。
图2-6 民企信用利差
资料来源:Wind。
2.2019年监管政策边际放松
相较于2018年对理财业务“一刀切”的严监管,2019年监管机构对银行理财的各项业务有明显放松,整体监管环境也更加温和。
(1)非标投资政策略有松动。在资管新规颁布后的数月里,银行理财产品出现断崖式下跌,受到不确定性的影响,新老产品发行受阻,非标投资也开始萎缩。随后在2018年7月21日,央行出台资管新规补充通知:第一,不强制要求整改和老产品压降进度;第二,明确公募资管产品在满足期限匹配等监管条件下可以投资非标;第三,过渡期内,金融机构可以发行老产品投资新资产,但老产品必须在过渡期内到期完毕;第四,过渡期内,摊余成本计量的产品种类增加了封闭半年以上的定开产品和现金类产品。
在政策松动的背景下,2019年非标规模压降边际放缓,并且大多数银行通过非标加大了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
图2-7 2018年、2019年当月新增非标(信托+委托)同比变化
资料来源:Wind。
(2)补齐制度短板。2018年,随着《关于规范金融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商业银行理财业务监督管理办法》以及《商业银行理财子公司管理办法》等政策的相继出台,自上而下的行业监管体系已经构建。
2019年,《关于进一步规范商业银行结构性存款业务的通知》《标准化债权类资产认定规则(征求意见稿)》《商业银行理财子公司净资本管理办法(试行)》《关于规范现金管理类理财产品管理有关事项的通知(征求意见稿)》先后发布,银行理财真正步入实质性转型阶段。
表2-1 2019年陆续出台的各项关于银行理财业务政策
(3)打破同业刚兑。2019年以来,多家区域性银行出现延迟披露财报以及信用风险等情况,引发监管对中小银行风险的高度关注。
一直以来,金融领域刚兑现象的存在无形中给市场积聚了大量风险,资管新规打破了银行理财产品的刚性兑付,而2019年5月央行宣布接管包商银行,并提出“5000万元以上的对公存款和同业负债,由接管组和债权人平等协商,依法保障”,正式打破同业刚兑。这有利于金融机构的“优胜劣汰”,进一步遏制高风险的同业负债和影子银行扩张,优化信用定价,引导资金回归服务实体经济的本源。
2019年非保本理财余额小幅上涨。2017年以来,银行理财业务进入转型调整期,理财产品余额增长陷入停滞阶段,基本稳定在22万亿元左右的水平,而进入2019年,各家银行在保证“老产品”规模平稳的情况下,加大“新产品”的发行力度,理财余额有较大幅度的增长。截至2019年年末,全国非保本理财余额23.4万亿元,较2018年末增加1.36万亿元,增幅6.15%。
图2-8 非保本理财余额及增速
资料来源: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银行业理财登记托管中心。
从产品类型来看,以固定收益为主。根据资管新规和理财新规的要求,理财产品按照投资性质的不同分为固定收益类、权益类、商品及衍生品类和混合类理财产品。
截至2019年年末,固定收益类理财产品存续余额为18.27万亿元,占全部非保本理财产品存续余额的78.06%;混合类理财产品存续余额为5.05万亿元,占比为21.59%;权益类理财产品占比为0.34%,商品及衍生品类理财产品占比较少。
图2-9 2019年年末不同投资性质非保本理财产品余额占比
资料来源:银行业理财登记托管中心。
从运作模式来看,开放式产品占比较高。截至2019年年末,开放式非保本理财产品存续余额为16.93万亿元,占全部非保本理财产品存续余额的72.36%;存续余额同比增长0.76万亿元,增幅为4.72%。封闭式非保本理财产品存续余额为6.47万亿元,占全部非保本理财产品存续余额的27.64%。
图2-10 2019年年末不同运作模式非保本理财产品存续余额占比
资料来源:银行业理财登记托管中心。
净值型转型持续推进,产品余额占比不断提升。资管新规和理财新规发布后,银行理财净值化转型有序推进,净值型产品存续余额及占比持续增长。
截至2019年年末,净值型非保本理财产品存续余额为10.13万亿元,同比增长4.12万亿元,增幅达68.61%;净值型产品占全部非保本理财产品存续余额的43.27%,同比提升16.01个百分点,其中,开放式净值型产品占全部净值型产品的比例为81.13%。
从上市银行数据来看,截至2019年年末,大部分中小银行净值型产品余额占比已经超过50%,转型进度快于行业平均水平;但部分国有大行以及理财规模较大的股份行净值型产品余额占比仍偏低。
图2-11 2019年年末部分上市银行净值型产品余额占其非保本理财余额比例
资料来源:各个公司公告。
从产品发行情况来看,封闭式理财产品平均期限增加。根据理财报告披露的数据,2019年新发行封闭式非保本理财产品加权平均期限为186天,同比增加约25天。新发行3个月(含)以下封闭式产品累计募集资金2.43万亿元,同比减少2.78万亿元,降幅为53.36%;占全部新发行封闭式非保本理财产品募集资金的17.45%,占比同比下降11.65个百分点。
从理财产品资产端配置来看,主要以固定收益类标准化资产为主。根据理财报告披露的数据,截至2019年年末,存款、债券及货币市场工具的余额占非保本理财产品投资余额的71.75%。债券是理财产品重点配置的资产之一,在非保本理财资金投资各类资产中占比最高,达到59.72%。
非保本理财持有的债券资产中,国债、地方政府债券、中央银行票据、政府机构债券和政策性金融债券等利率债占非保本理财投资资产余额的8.05%;商业性金融债券、同业存单、企业债券、公司债券、企业债务融资工具、资产支持证券和外国债券等信用债占非保本理财投资资产余额的51.67%。
图2-12 2019年年末非保本理财资产配置情况
资料来源:银行业理财登记托管中心。
不同类型银行理财资金资产配置情况有较大差异。中小行在标准化资产(譬如债券、现金、存款)投资的占比更高,而较少涉足非标资产领域。2019年年末,股份行中招商银行非标资产占比仅为8.71%,远低于行业平均水平,债券类资产占比为67.95%;城商行中青岛银行固定收益类资产占比高达85.44%,非标资产占比仅为8.84%,同样低于行业平均水平。
图2-13 招商银行2019年理财资金配置情况
资料来源:公司公告。
图2-14 2019年年末青岛银行理财资金配置情况
资料来源:公司公告。
根据调研,国有行大行理财资金在非标资产配置比例均较高,以中国建设银行为例,2019年年末理财资金投资的非标资产占比高达33.62%,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大行与股份行理财资金配置的巨大差异,主要有以下原因。
首先,大行承担过多经济托底的责任。众多基建项目、地方政府、房地产均依赖非标融资,而2018年资管新规发布以来,几乎使这些领域的融资渠道全部被阻断,2018年7月央行对资管新规进行边际放松,在政策的指导下,大行自然承担了更多为实体经济提供资金的任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监管层“允许”的。
其次,与之相反的是,股份行、城商行业务运作更加市场化,并且各地银保监局对理财业务基本采取较为严格的监管方式,对非标资产基本都要求压降或者不新增,并且计划设立理财子公司的银行必须向监管层提交存量理财整改计划,因此各股份行、城商行基本是按照2020年年末完成存量理财整改要求开展业务的,所以非标资产占比下降较快。
图2-15 2019年年末建设银行理财资金资产配置情况
资料来源:公司公告。
理财产品收益率不断下行。2018年下半年以来,封闭式非保本理财产品加权平均兑付客户收益率出现明显下行趋势,目前在4%左右,较2018年高点下降约100bp。银行理财收益率下行主要受到以下因素影响:
首先,在资管新规要求下,银行所有理财产品的非标资产余额不超过所有理财产品净资产的 35%,且理财产品的到期日或最近开放日都不能早于资产到期。非标准债券资产平均期限在2—3年,期限匹配条件下短期银行理财无法投向非标资产,短期理财产品收益率下降在所难免。
其次,在降低实体融资成本的要求下,货币政策的趋势放松引导市场利率下行,使得理财产品投资高息资产的难度提高,理财利率下行。
图2-16 全市场1年期理财产品预期收益率
资料来源:Wind。
银行理财销售以母行分支行渠道为主。笔者向多家银行调研了解到,银行在内部设置资管部的情况下,主要是借助零售条线的资源,通过自身分支行销售理财产品,部分银行会借助其他银行或非银机构的APP及网点,但这部分代销的规模始终比较少。整体来看,各子银行理财业务的快速发展更应该归功于母行的信用背书以及分支行网点,在理财产品仍在总行资管部门运作的背景下,其主要的竞争对手可能更多是行内的金融市场部、同业部等,行外竞争压力较小;而一旦成立子公司独立之后,摆在眼前的难题就是自建渠道,以往的分行和支行部门现在成为需要去“尽力争取”的合作伙伴,其短期之内面临的压力可能会比较大。
未来理财产品销售能力与产品设计能力一样关键。银行资管较少设置直接营销部门,产品营销归属于公司部、个人部或者私行部,理财业务负债端和资产端分离,较难权衡多方利益关系。下一阶段,银行理财销售渠道将面临转型。
第一,实现理财产品销售渠道多元化,仅通过母行销售使得部分投资者潜意识认为理财产品有银行信誉兜底,不利于理财产品打破刚兑;
第二,提升营销人员的专业素质,不能采用“仅比较产品期限和收益率”的简单营销模式,未来复杂的产品体系迫使产品营销必须考虑多维度因素。
第三,通过客户分层,战略性地加强目标投资者的管理,例如率先切入在资金稳定性和风险识别能力上更优的私人银行客户。精细化销售有利于推进客户结构调整升级,打造符合新规要求的核心客户群。
第四,打造全覆盖化销售体系。银行理财产品销售过去主要依托本行的零售、私行和对公等自有渠道,以服务存量客户为主,兼顾增量客户。理财新规明确了银行理财产品可以通过其他商业银行、农村合作银行、村镇银行、农村信用合作社等吸收公众存款的银行业金融机构代理销售。未来银行理财业务一方面要加大零售、对公等传统渠道的理财产品销售力度,另一方面要积极拓展行外代销渠道,构建面向机构客户的直销团队,同时大力发展电子银行、手机银行、手机APP等线上渠道,形成覆盖行内行外、线上线下的产品销售渠道网络,有效提升银行理财的市场影响力和占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