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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解析

关于埃琉息斯秘仪,几乎没有专门的史料保存下来;古典作家遗留下来的相关记载并不是很多,而且有的也是较为隐晦的或仅提及而已。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从中获得许多宝贵信息。当然,由于时代的久远和作者立场的不同,这些记载难免有失偏颇。因此,在使用这些资料时,不仅要认真分析作者所处的社会环境与立场,还要参考其他古典作家的记载来加以佐证,同时还要充分利用考古发掘资料,对文献资料做进一步证实。

(一)文字史料

就笔者所能掌握的资料来看,论及埃琉息斯秘仪的古代作家,从最早的公元前7世纪的所谓“荷马”的《荷马致得墨忒耳颂歌》,到公元4世纪的希腊历史学家、传记作家和哲学家欧那庇厄斯(Eunapios)的《诡辩家传记》( Lives of the Sophists ),大约近70位,包括历史学家、政治家、诗人、演说家、哲学家等。这些文字资料是本书写作的基础,可以分为历史、文学、其他题材作品和碑铭四个类别。

1.历史著作

希罗多德(Herodotus,约公元前484—前425年)的《历史》是古希腊第一部提及埃琉息斯秘仪的史学著作。他将埃及视为埃琉息斯秘仪的起源地,认为埃琉息斯得墨忒耳秘仪是由埃及的伊西斯秘仪发展而来的。此外,在提及埃琉息斯秘仪时,他的迷信色彩也十分浓烈,他将萨拉米海战的胜利及薛西斯的失败归之为埃琉息斯秘仪的神灵们对波斯人亵渎圣地的惩罚。尽管希罗多德关于埃琉息斯秘仪的记载具有浓厚的神话色彩,但他的论述显示了秘仪在当时希腊人心目中具有神圣的地位。

修昔底德(Thucydides,约公元前460—前400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对民俗文化等涉及较少。与埃琉息斯秘仪有关的是关于亚西比德远征西西里前的渎神案,而且仅是一带而过。修昔底德的记载可以作为普鲁塔克关于亚西比德亵渎秘仪的佐证。尽管他对秘仪仅提其名未述其详,但《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仍蕴含了关于秘仪兴盛的诸多背景资料。

色诺芬(Xenophon,约公元前430—前350年)虽是位多产的作家,但对埃琉息斯秘仪的提及却极少,在《希腊史》( Hellenica )第二卷中提到在推翻三十人僭主政府后,一克里克斯家族的传令官进行演说,提倡雅典与埃琉息斯人之间的和平;在第六卷中他记载传令官家族的卡里阿斯(Callias)利用埃琉息斯秘仪实现了与斯巴达之间的和平。可见,色诺芬的记载反映了埃琉息斯秘仪在对维护城邦统一、增强希腊人民族认同感上具有作用。

麦兰休斯(Melanthius,约公元前350—前270年),可能是个雅典人,他和米南德(Menander)、公元前3世纪的希腊诗人苏塔德斯(Sotades)等一样都专门写过论埃琉息斯秘仪的篇章,但都不幸遗失。我们从后世古代作家,例如雅典那乌斯、阿里斯托芬等的引述中了解到,他在文中提到了一个青铜柱原文,上面刻着雅典人宣布亵渎埃琉息斯秘仪的米洛斯(Melos)人狄阿哥拉斯(Diagoras)和拒绝将他放逐出来的培林尼(Pellene)公民们为非法的,并悬赏通缉此人。

阿波罗多鲁斯(Apollodorus),公元前2世纪雅典的学者,托名其下的著作有《文库》( The Library )和《神话摘要》( Epitome )。阿波罗多鲁斯在《文库》中,重述了珀尔塞福涅女神如何被劫与得墨忒耳寻女来到埃琉息斯并建立秘仪的故事。其观点基本与《荷马致得墨忒耳颂歌》的作者一致。不同的是关于埃琉息斯国王凯留斯(Cleus)的小儿子德莫风(Demophon)的描写。《荷马致得墨忒耳颂歌》的作者只是说得墨忒耳因被打扰怒而将孩子扔在地上,小孩是否仍然活着没有提到,而阿波罗多鲁斯则明确断言那个孩子被火吞噬。关于赫拉克勒斯(Heracles) [2] 的净化入会,他也有所记载,不同于狄奥多鲁斯的说法,他声称是传秘师家族的始祖欧摩尔波斯(Eumolpus) [3] 将赫拉克勒斯净化并发展他入会的。此外,关于埃琉息斯秘仪的起源时间,他也保留了珍贵的信息,他说在潘迪翁(Pandion)统治时期得墨忒耳来到埃琉息斯,此说法与《帕罗斯编年史》和狄奥多鲁斯所述年代基本一致,都大约在公元前15世纪。当然,由于阿波罗多鲁斯笔下所载之事多带有神话色彩,因此在使用与秘仪相关的史料时需要特别慎重。

斯特拉波(Strabo,约公元前64—公元21年),古希腊著名的历史学家兼地理学家,著有17卷的《地理志》( Geographica )存留下来。第8—10卷是关于希腊地理风貌、名胜古迹、民俗历史等的记载。其中第九卷、第十卷对埃琉息斯秘仪均有提及,他提到擅长模仿吕西阿斯(Lysias)简短文风、创立华丽文风的公元前3世纪希腊的历史家和演说家赫格西阿斯(Hegesias)自豪地称自己是埃琉息斯秘仪的一个入会者。此外,他在第十卷中将一切狂欢或入会仪式的神秘因素的起源都归结于狄奥尼索斯和得墨忒耳,并且第一次明确将伊阿库斯神视为得墨忒耳的一个精灵(Demon)。

狄奥多鲁斯(Diodorus Siculus,约公元前90—前21年?),公元前1世纪希腊著名的历史学家,以其代表作《历史书库》( The Library of History )而名垂青史。《历史书库》计40卷(现仅15卷完整存世),其中,第一卷、第四卷、第五卷和第十九—二十卷涉及了埃琉息斯秘仪。据他记载(第一卷),埃及人声称埃琉息斯秘仪和狄奥尼索斯秘仪起源于埃及,他们说雅典的国王俄瑞克透斯(Erechtheus) [4] 是埃及人出身,欧摩尔波斯家族起源于埃及的祭司,克里克斯家族起源于pastophoroi, [5] 因为奥西里斯的仪式与狄奥尼索斯的仪式相同,而伊西斯的仪式非常类似于得墨忒耳的仪式,只是叫法不同而已;狄奥多鲁斯本身并没有对此加以评论或取舍,仅是记录下来。他的埃及起源说与希罗多德的埃及说显然不同,狄奥多鲁斯只记未论,他没有像希罗多德那样有自己明确的观点,因为在后面的第五卷中,他又记载了克里特人声称埃琉息斯秘仪和奥尔弗斯教等均源自克里特。可见,关于秘仪的起源问题,他并没有对自己的所见所闻加以辨别,故其可靠性受到质疑,有待于其他史料的证实。同时,他在第四卷中提到了埃琉息斯的小秘仪,他认为小秘仪是得墨忒耳女神为了净化英雄赫拉克勒斯屠杀马人的罪孽建立的。这一说法与阿波罗多鲁斯一致。此外,他在第十九—二十卷中也记载了德米特里奥斯(Demetrius)入会埃琉息斯秘仪一事,这与普鲁塔克(Plutarch)的记载相符。值得注意的是,这位史家多次将奥尔弗斯教与埃琉息斯秘仪联系起来,例如,他说赫拉克勒斯入会埃琉息斯神圣仪式时,是奥尔弗斯的儿子穆赛俄斯(Musaeus)负责主持入会仪式的;记述埃及的历史时,也称埃琉息斯秘仪和酒神秘仪都是奥尔弗斯游历埃及时引进的。狄奥多鲁斯将埃琉息斯秘仪与奥尔弗斯教结合起来,实际上反映了秘仪崇拜的合流问题。

普鲁塔克(Plutarch,约公元46—120年),罗马帝国时期的一位著名的新柏拉图主义者,历史学家,希腊语传记作家和道德教育家。著有《希腊罗马名人传》( Parallel Lives )和《道德论丛》( Moralia )。相对其他史家而言,普鲁塔克对埃琉息斯秘仪的记载较为丰富,涉及神庙建筑、某些入会程序、秘仪时间表等,保存了许多其他史书、传记等著作所未记载的史料。例如其中的《伯里克利传》( Perikles )记载了伯里克利时期埃琉息斯得墨忒耳神庙的扩建。《提修斯传》( Theseus )提及赫拉克勒斯、波吕科斯(Polydeuces)和卡斯托尔(Castor)等外邦人入会埃琉息斯秘仪要和雅典人建立一定的亲缘关系。《福吉昂传》( Phocion )中保存了关于圣物装在密封的盒子里的信息,此外,还描述了秘仪庆典期间庞朴(Pompe)节的具体细节。《客蒙传》( Cimon )中有关于客蒙扩建庇西特拉图 [6] 时期的埃琉息斯神庙的说法。《底米斯托克利传》( Themistocles )中,普鲁塔克关于希波战争中埃琉息斯秘仪诸神帮助雅典人击败波斯人的说法显然是来自希罗多德。《阿里斯提德传》( Aristides )暗示了伊阿库斯神的神庙伊阿克乌姆在雅典迪普隆门附近。《亚西比德传》( Alcibiades )则就亚西比德渎神案详述了关于亵渎秘仪罪的惩罚和审判。《亚历山大传》( Alexander )中记述了亚历山大毁掉底比斯城后,雅典人一度取消了埃琉息斯秘仪的庆祝活动,这是史书中第一次记载埃琉息斯秘仪庆典的中止。《德米特里奥斯传》( Demetrius )中记载了马其顿国王德米特里奥斯强迫雅典人修改历法发展他入会一事,正是这位国王使埃琉息斯秘仪千余年的传统发生了改变,王权观念自此被引入了埃琉息斯秘仪中。《苏拉传》( Sulla )提及苏拉曾加入埃琉息斯秘仪,并提到了一位传秘师助理。除此之外,他的《道德论丛》共79篇(据罗叶布丛书),对埃琉息斯秘仪亦有所涉及,例如他说传秘师的名字得自于揭示圣物,而欧摩尔波斯是色雷斯人等。特别是他的《论灵魂》( On the Soul ),其中折射出入会仪式的某些细节;他描述了灵魂与入会者遭遇类似的死亡体验,恐惧、颤抖、惊吓和最后的喜悦等,这对入会仪式的复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波桑尼阿斯(Pausanias),公元2世纪希腊旅行家,著有《希腊纪事》( Description of Greece ),包括有关希腊各地的历史、宗教神话、景观、物产和社会风俗等方面的记述。其材料一方面来自个人旅行中的见闻,另一方面来自古代的某些著作。特别是他对名胜古迹的记载,较为准确,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希腊纪事》对埃琉息斯秘仪亦有较多记载,包括各种神话传说和神庙建筑、神像的描述等,为本书的研究提供了诸多有价值的史料。该著作计十卷,按地域不同依次介绍阿提卡(卷一),科林斯(Corinth,卷二),拉哥尼亚(Laconia,卷三),美塞尼亚(Messenia,卷四),厄里斯(Elis,卷五和卷六),阿卡亚(Achaia,卷七),阿卡迪亚(Arcadia,卷八),彼奥提亚(Boeotia,卷九) [7] 和弗西斯、欧佐里安、罗克里(Phocis [8] ,Ozolian,Locri,卷十)。几乎每卷都涉及到埃琉息斯秘仪。第一卷中,波桑尼阿斯介绍了雅典卫城的埃琉息尼翁神庙中供有得墨忒耳女神、珀尔塞福涅女神的神像以及手持火把的伊阿库斯神神像。他对伊阿库斯神的描述与阿里斯托芬和艺术作品表现的伊阿库斯的形象相符。他还提到护送秘仪圣物的队伍在雅典附近名为神圣无花果树的郊区休息以纪念英雄斐塔鲁斯(Phytalus)对得墨忒耳女神的照顾。该卷还描写了雅典人与埃琉息斯人之间的战争,并提及欧摩尔波斯家族具有色雷斯血统,他的这一观点得到了现代某些西方学者的认同。自第二卷开始,波桑尼阿斯记载了许多希腊其他地区模仿埃琉息斯秘仪而建立的得墨忒耳秘仪。例如克里厄(Cleae)、美塞尼亚、阿卡迪亚、拉哥尼亚、培涅俄斯等。他特别强调了克里厄的得墨忒耳秘仪与埃琉息斯的有所不同,这里的庆典是每四年举行一次,传秘师不是终身任职,并可以结婚。此处,波桑尼阿斯错误地暗示了埃琉息斯的传秘师不能结婚。实际上,传秘师是可以结婚的,他只是在秘仪庆典期间禁欲而已。第九卷记载了得墨忒耳秘仪对卡贝里秘仪的影响。另外,波桑尼阿斯记载了秘仪庆典第四天埃皮达罗斯节(Epidaurus)的一些情况,雅典人声称他们和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Asclepius) [9] 共享秘密仪式。在第十卷中提到以秘仪为主题的瓶画,称画上拿着破水罐打水做苦力的人就是那些未参与埃琉息斯秘仪的人;并且他肯定了埃琉息斯秘仪的地位高于其他秘仪。值得注意的是,他在全书中多次提到他不敢泄露秘仪的具体内容,强调埃琉息斯秘仪的神圣性和神秘性,这可能暗示了波桑尼阿斯本身是秘仪的一个入会者。

波利比乌斯(Polybius,约公元前200—前118年),罗马统治时期著名的希腊史家。著有40卷(现仅存5卷)的《历史》( History ),包含了作者所在年代的希腊史史料,记载了公元前272年到公元前146年罗马征服地中海周边列国的历史。据波利比乌斯记载,在继承者战争时埃琉息斯秘仪的信使团曾被派往埃及。这一记载体现了在希腊化时期埃琉息斯秘仪的“世界”性。

李维(Livius,公元前59—公元17年),是罗马共和国时期最著名的史家之一,历经40年完成了鸿篇巨制《罗马建城以来的历史》,简称《罗马史》。该著作第三十一卷提到在公元前201年,两个阿卡那尼亚(Acarnania)的年轻人亵渎埃琉息斯秘仪被雅典人处死,因此引发了阿卡那尼亚和雅典之间的战争。这说明埃琉息斯秘仪在雅典人心目中的神圣性,对亵渎秘仪者的惩罚不因国别、地域而有所不同。

塔西陀(Tacitus,约公元55—117年),古罗马著名的历史学家,著有《阿格里古拉传》( De Vita Iulii Agricolae )、《日耳曼尼亚志》( De Origine et Situ Germanorum )、《历史》( Histories )和《编年史》( Annals )。其中《历史》(25卷,部分散佚)有关于埃琉息斯秘仪的记载。他在第四卷中提到了罗马时期欧摩尔波斯家族的一个名叫提莫提乌斯(Timotheus)的祭司被托勒密从埃琉息斯请来主持宗教仪式。

苏维托尼乌斯(Suetonius,约公元60—140年),是罗马帝国早期著名的传记史家,著有《罗马十二帝王传》,记述了从恺撒(Caesar)到多米提亚努斯(Domitianus)12位罗马统治者的生平。其中的《神圣的奥古斯都传》( Augustus )和《尼禄传》( Nero )中有关于埃琉息斯秘仪的记载,包括皇帝奥古斯都入会埃琉息斯得墨忒耳秘仪并旁听了一起亵渎秘仪审理案、尼禄因自己是罪人而不敢接近埃琉息斯圣地等,为研究罗马帝国时期的埃琉息斯秘仪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欧那庇厄斯(Eunapios,公元347—约405年),出生于萨尔迪斯(Sardis),自幼跟随其亲戚诡辩家克里桑休斯(Chrysanthius)学习,青年时到雅典学习修辞术,晚年可能居住在雅典,传授修辞术。他是埃琉息斯秘仪的入会者,并被允许加入欧摩尔波斯家族而成为传秘师。他的著作主要有《诡辩家传记》,另一著作包含了《戴克西普斯历史》( Dexippus )的续篇,这两部著作尽显对基督教仇恨之意。现存下来的是《诡辩家传记》,共收录了23位诡辩家,其中包含了预示埃琉息斯秘仪走向没落的重要信息。

2.文学作品

(1)诗歌

诗歌是古希腊流传下来的重要文字史料。早期的诗歌可能以口头形式产生,部分涉及与特洛伊(Troy)战争相关的神话传说,但大部分已经失传。其中有些冠以荷马头衔的述及希腊神灵的短诗,即《荷马颂歌》( The Homeric Hymn )流传下来,这是研究古希腊早期宗教、神话和观念的重要史料。关于埃琉息斯秘仪最早的、最重要的史料就是《荷马颂歌》中的《荷马致得墨忒耳颂歌》 [10] The Homeric Hymn To Demeter )。该诗歌大约创作于公元前7世纪,但所反映的内容却有浓郁的远古气息,因为颂歌对雅典只字未提,应该是在阿提卡统一运动之前。作者身份不详,可能是荷马,也可能另有其人。主要内容是关于秘仪如何在埃琉息斯建立的神话传说。诗歌以冥王哈迪斯(Hades)强抢珀尔塞福涅女神为开端,叙述了得墨忒耳女神在漫游寻女过程中来到埃琉息斯,并向埃琉息斯人传授秘仪的故事。得墨忒耳在埃琉息斯受到了国王凯留斯一家的招待,在做客期间她以照顾凯留斯的小儿子作为回报,将他放在火上烤以使这个小孩能获得永生,但是因为梅塔尼拉(Metaneira)的打扰而失败了。随后女神向他们显现了自己的原形,要求埃琉息斯人建造神庙来纪念她。神庙建好后,女神在庙中哀悼自己的女儿,发誓让大地不结果实以此表达对宙斯的抗议。最后宙斯命令哈迪斯释放珀尔塞福涅。狡诈的冥王诱骗珀尔塞福涅吃下了石榴籽,使她每年三分之一的时间待在地府中,余下时间陪伴母亲。虽然这首颂歌的内容属于神话传说,但是巧妙地将秘仪与农业、地府联系在一起,并折射出秘仪蕴涵的来世幸福、死而复生等宗教思想与观念。颂歌所载之神话传说也在埃琉息斯秘仪庆典中被模仿,例如得墨忒耳手持火把寻女、在埃琉息斯的禁食和最后母女团聚的喜悦等。因此,该颂歌是后世学者们研究埃琉息斯秘仪必不可少的基础,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遗憾的是,真正归于荷马名下的两部史诗《伊利亚特》( Iliad )和《奥德赛》( Odysseus )却对埃琉息斯秘仪只字未提,但它们仍为我们考察“荷马时代”埃琉息斯秘仪发展的社会背景提供了一定的依据。

赫西俄德(Hesiod)是古希腊第一位写实诗人,生活在约公元前8世纪末到公元前7世纪初,传世之作有两篇诗歌《神谱》( Theogony )和《工作与时日》( Works and Days )。《神谱》主要探讨了希腊众神的世系,带有朦胧的历史萌芽,是研究希腊宗教神话的重要史料。《工作与时日》描述了一年四季的农事和农历,具有写实性。这两篇诗歌虽没有直接记载埃琉息斯秘仪,但它们仍可作为本书研究的宗教背景性史料使用。

品达(或译品达罗斯,Pindar,约公元前 522—前443年),古希腊著名诗人。他的诗气势宏伟,措辞严谨有力,诗中充满生动的比喻,诗品意境都比较高,思想深邃。品达写过各种题材的诗,尤以合唱颂歌著称。相对于其他抒情诗人,品达的诗传世较多,主要是赞美奥林匹亚等竞技胜利者的颂歌。因为他笃信宗教,所以他的诗具有某种扑朔迷离的神秘色彩。波桑尼阿斯曾讲述了品达为冥后珀尔塞福涅作诗的故事,据说品达一生中写了无数歌颂神灵的诗歌,却没有关于冥后的。珀尔塞福涅在品达的睡梦中向他显现,要求他为女神写颂歌。后来他将诗歌托梦给他的一个亲戚,女神的颂歌得以广泛流传。品达的诗歌对埃琉息斯秘仪也有所提及,但多是神话传说,例如他在《奥林匹亚赛会颂歌》( Olympian Odes ,6.95)中提到了马与得墨忒耳和珀尔塞福涅有关。在《尼米亚赛会颂歌》( The Nemean Odes ,1.14)中将珀尔塞福涅与古老的西西里联系在一起,因为神话传说中有将西西里视为珀尔塞福涅被劫之地的说法。品达残篇中提到入会者死后将备受祝福,因为入会者能理解肉体生命的终结和神赐予的新生命的开始。他还解释了入会秘仪之人的灵魂死后在地府中如何纯洁光亮等。此外,他的《地峡赛会颂歌》( Isthmian )中也有相关叙述。

卡利马库斯(Callimachus,约公元前310—前240年),古希腊著名学者及亚历山大派诗人代表。其作品中有关于埃琉息斯秘仪的记载。最著名的是《致得墨忒耳颂歌》( To Demeter ),提供了许多秘仪的相关信息。例如他提到秘仪庆典中妇女们都带着篮子。他还提及禁食问题,称赫斯珀里斯(Hesperus)在云中为秘仪入会者的禁食计时,因为她是第一个来劝说禁食中的得墨忒耳的。在卡利马库斯的残篇中,还提到了得墨忒耳女神坐在埃琉息斯的卡利克鲁斯(Callichorus)井旁边,为失去女儿而哀伤。

《奥尔弗斯教祷歌》( The Orphic Hymns )是古希腊民间宗教奥尔弗斯教在秘仪上献唱给诸神的诗歌,由87首宗教短诗构成,其年代大约在希腊化时期晚期(约公元前3世纪或前2世纪)或者罗马时期(公元1世纪到2世纪)。这些祷歌中,很多是献给埃琉息斯秘仪的神灵的。其中,第十八首《致普路托》( To Pluto )是献给冥王哈迪斯的祷歌,作者将普路托与哈迪斯等同,并称在埃琉息斯的洞穴就是哈迪斯的入口。第二十七首《致众神之母》( To the Mother of the Gods )恳请大母神降临秘仪,这里作者似乎将瑞亚、盖亚、赫斯提亚和得墨忒耳等女神的形象结合到了一起,这体现了奥尔弗斯教诸说混合和多神崇拜的特点。第二十九首《致珀尔塞福涅》( To Phersephone )讲述了珀尔塞福涅的出身、被劫的经历,强调了珀尔塞福涅的冥后身份。第三十首《致狄奥尼索斯》( To Dionysos ),将狄奥尼索斯、伊阿库斯、欧布鲁斯(Eubouleus)等同,是宙斯化身为蛇与珀尔塞福涅结合所生。祷歌第四十首是专门献给埃琉息斯的得墨忒耳女神的,《致埃琉息斯的得墨忒耳》( To Demeter Eleusinia )既表现了得墨忒耳的传统特征,又显示了它在埃琉息斯秘仪中的特征,即地母神、谷物女神、埃琉息斯之神、立法女神等身份。祷歌第四十一首和第四十二首也是献给埃琉息斯神灵的。《致安塔阿母神》( To Meter Antaia )实际上是献给得墨忒耳的祷歌,因为诗中讲述了安塔阿母神在埃琉息斯结束其寻女的历程,为了珀尔塞福涅下至地府,此处得墨忒耳女神能自由下至地府,反映了得墨忒耳也与阴间崇拜密切相关。另外,该首祷歌中提到了埃琉息斯的一位次神第绍卢斯(Dysaules),作者将他与伊阿库斯神混淆。《致弥塞》( To Misa )将亚洲的双性神弥塞与狄奥尼索斯、伊阿库斯神等同,强调了伊阿库斯神的双重性别。

维吉尔(Virgil,公元前70—公元19年),古罗马最著名的诗人。其作品主要有《牧歌》( The Eclogues )、《农事诗》( The Georgics )和《埃涅阿斯记》( The Aeneid )。前两部作品主要是描写农村和农业生活,史诗《埃涅阿斯记》记述了罗马人的祖先埃涅阿斯在特洛伊陷落后,带着少数特洛伊居民到意大利定居建城的经历。其中一个场景是埃涅阿斯下至地府,作者给我们描述了死后至福之地的状况,这很可能就是埃琉息斯秘仪死后幸福观的一个反映。

贺拉斯(Horace,公元前65—公元8年),古罗马最主要的讽刺诗人、抒情诗人和文艺批评家,出生于意大利南部。其作品主要有《颂歌》( Odes Carmina ,计4卷)和《诗简》( Satires ,计2卷)。贺拉斯在其《颂歌》中提及埃琉息斯秘仪,坦言自己不会和亵渎秘仪者共乘一船,唯恐灾难波及于他,这体现了直至罗马时期人们仍对秘仪怀有强烈的敬畏之心。

奥维德(Ovid,公元前43—公元18年),是罗马帝国初期重要的诗人,出生于意大利中部的骑士家庭。其作品《变形记》( Metamorphoses )和《岁时记》( Fasti )对埃琉息斯秘仪都有所涉及。《变形记》主要描写了得墨忒耳女神的经历,《岁时记》则提到了入会仪式前的禁食问题。此外,奥维德还在《岁时记》中论述了为何猪会成为埃琉息斯秘仪的祭品。

诺努斯(Nonnus),可能生活在公元4世纪末和5世纪初,希腊史诗诗人,他晚期可能皈依基督教。其作品有《酒神传》( Dionysiaca )、《圣经约翰福音释义》和两篇已遗失的诗歌《巨人们的战争》( Battle of the Giants )和《巴塞里卡》( Bassarica )。其中,《酒神传》计48卷,是关于狄奥尼索斯的传记,主题是狄奥尼索斯远征印度及其返回。诺努斯在《酒神传》中提到了埃琉息斯秘仪中的伊阿库斯神,将他视为狄奥尼索斯的儿子。他的这种说法未得到普遍支持。

(2)戏剧

戏剧虽是文学作品,但它们多以神话为主题,往往能更直接折射出希腊社会的伦理道德观念和宗教思想观念。因此,戏剧,特别是古典时代的悲剧和喜剧,对研究埃琉息斯秘仪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埃斯库罗斯(Aeschylus,约公元前524—前456年),古希腊著名的三大悲剧家之一,出生于秘仪的圣地,即阿提卡西部的埃琉息斯。他的父亲欧福利翁(Euphorion)是埃琉息斯的贵族。可以肯定的是,埃斯库罗斯深受其家乡得墨忒耳秘仪的影响,因为他曾被控告在戏剧中泄露了埃琉息斯的秘仪。据说他写过70部悲剧,传世的7部作品对本书的参考价值不大,可能其散佚的作品中有对埃琉息斯秘仪的描写。据雅典那乌斯记载,埃斯库罗斯的《达奈德》( Danaids [11] 描述了得墨忒耳女神的丰产功能和达奈德们在冥府中所受的惩罚。埃斯库罗斯还重新改变了在酒神节上悲剧表演者所穿的服饰。根据雅典那乌斯记载,这也影响了埃琉息斯秘仪祭司的服饰。

欧里庇得斯(Euripides,公元前485—前406年),古希腊三大悲剧诗人之一,出生于阿提卡东部弗吕亚的贵族家庭。他一生大概写了92部作品,现流传至今的有18部。其中提及埃琉息斯秘仪的约6篇。《伊翁》( Ion )中提到20日秘仪队伍到达埃琉息斯后,还要进行纪念女神的唱歌和跳舞。《请愿的妇女》( Suppliants )描写了在埃琉息斯得墨忒耳神庙前,提修斯母亲向埃琉息斯得墨忒耳女神祈祷。《酒神的伴侣》( The Bacchantes )中的人物忒瑞西阿斯(Teiresias)称得墨忒耳女神是人间最主要的两位神灵之一,这体现了得墨忒耳崇拜在希腊人生活中的重要性。《海伦》( Hellen )中的歌唱队以音乐歌唱了得墨忒耳女神失去女儿的愤怒与悲伤。《疯狂的赫拉克勒斯》( Heracles Mad )剧中人物英雄赫拉克勒斯声称在他下至地府时目睹了入会者的神秘仪式。《伊菲格涅亚在陶洛人里》( Iphigenia Among the Tauri )描述了大海的净化作用,这反映了在希腊人的意识中大海是能洗涤罪孽的。

索福克勒斯(Sophocles,约公元前496—前406年),古希腊三大悲剧诗人之一,出生于雅典西北郊。他一生中大约写了130部悲剧,完整传世的只有7部。其中《安提格涅》( Antigone )对埃琉息斯秘仪有所提及。剧中歌唱队唱歌呼唤狄奥尼索斯,称颂他守护埃琉息斯女神得墨忒耳的圣地。可能索福克勒斯将狄奥尼索斯与伊阿库斯神相等同。他的《俄狄浦斯在科罗诺斯》( Oedipus at Colonus )体现了埃琉息斯秘仪许诺的来世幸福观。

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约公元前445—前385年),古希腊著名的喜剧家,雅典人。阿里斯托芬写有约40部喜剧,大部分已丢失,现完整传世的只有11部。包括《阿卡奈人》( Acharnians )、《骑士》( Knights )、《云》( Clouds )、《和平》( Peace )、《鸟》( Birds )、《妇女公民大会》( Ecclesiazusae )、《蛙》( Frogs )、《普路托斯》( Ploutos )、《马蜂》、《地母节妇女》( Thesmophoriazuzai )和《吕西斯特拉忒》( Lysistrate )。他在喜剧中多次描述了埃琉息斯秘仪,为本书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史料。其中与埃琉息斯秘仪直接相关的是《蛙》,《普路托斯》次之。阿里斯托芬在《蛙》中用大量篇幅再现了埃琉息斯秘仪庆典活动的某些场景,特别是关于伊阿库斯神的描述,体现了自希波战争以来伊阿库斯崇拜在秘仪中具有重要的影响;同时也为辨别伊阿库斯与狄奥尼索斯提供了史料依据。《普路托斯》也保存了埃琉息斯秘仪的诸多信息,尤其是涉及到了小秘仪的时间、起源及与大秘仪的关系等,这可与普鲁塔克的相关记载互相印证。此外,他的《云》《地母节妇女》《鸟》《和平》和《骑士》对埃琉息斯秘仪也有提及。例如,《云》中的歌唱队呼唤带雾的女郎们去阿提卡,说在埃琉息斯庙宇中正举行着神圣的入会仪式;《和平》中的英雄特里盖乌斯(Trygaeus)在死前的愿望是借3德拉克玛买只猪,因为他要在死前入会秘仪。

(3)演说家的作品

在古希腊,演说术盛行,产生了一大批精通演说术、拥有高超演说能力的演说家。他们中一部分人的作品存留下来,成为后人了解那段时期雅典社会、政治、文化、经济的重要资料。其中部分演说词涉及到埃琉息斯秘仪。

安多基德(Andocides,约公元前440—前390年),雅典政治家和演说家,现有3篇完整演说词和4残篇存世,反映了他所在时代雅典政治斗争的一些情况。他的《论秘仪》( On the Mysteries )是一篇诉讼演说,就公元前415年雅典的秘仪亵渎案,保留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例如相关的秘仪法、仪式禁忌等。

吕西阿斯(Lysias,约公元前459—前380年),诞生于叙拉古,后来以异邦人身份定居雅典。他的《反对安多基德》( Against Andocides )的演说是针对其政敌安多基德的,其中提到了埃琉息斯秘仪。

伊赛俄斯(Isaeus,约公元前420—前350年)的演说词第七篇《论阿波罗多罗斯的产业》( On the Estate of Apollodoros )中提到传秘师有子女。

伊索克拉底(Isocrates,公元前436—前338年),是雅典最负盛名的演说家之一。他的演说词保存下来的有21篇。其中,《泛雅典娜节集会辞》( Panathenaicus ,约发表于公元前342—前339年间)、《泛希腊集会辞》( Panegyricus ,约发表于公元前380年)、《元老院辞》( Areopagiticus ,约发表于公元前357年)三篇演说词均属于节庆典礼演说词,为我们了解公元前4世纪希腊社会的宗教、政治状况提供了一些材料。他的《泛希腊集会辞》对埃琉息斯秘仪有较多论述。他的演说一方面反映了希波战争后蛮族人和杀人犯一样被永远拒绝在秘仪之外,另一方面也通过得墨忒耳赐予雅典人的谷物和秘仪两项礼物来歌颂雅典城邦的伟大功绩,号召其他城邦对雅典心存感激,倡议希腊人统一在共同的旗帜下,因为埃琉息斯秘仪等庆典的举行增强了希腊人的民族认同感。此外,据他的演说词《马队》( Concerning the Team of Horses )记载,在雅典亵渎秘仪相当于破坏民主政治,足见秘仪的神圣地位。

埃斯吉涅斯(Aeschines,约公元前390—前314年),与德摩斯提尼(Demosthenes)是同时代的政治家。他的演说保存下来的很少,完整的只有三篇法庭演说,其中两篇涉及埃琉息斯秘仪。一是《论出使》( On the Embassy ,发表于公元前343年);二是《控告克泰西丰》( Against Cteisiphon ,发表于公元前330年)。

德摩斯提尼(Demosthenes,约公元前384—前322年)是公元前4世纪雅典著名的政治家和演说家。托名于其下的《反对尼艾拉》对奴隶入会埃琉息斯秘仪有详细的记载。

雅典那乌斯(Athenaeus),公元2世纪末3世纪初古希腊修辞学者和诡辩家,来自埃及的瑙科拉提斯城(Naucratis),著有15卷的《博学的盛宴》(又译《餐桌上的健谈者》, Deipnosophistae )。他在该书第三卷、第四卷、第六卷、第七卷、第九卷、第十一卷、第十三卷、第十四卷中对埃琉息斯秘仪均有论及,包括小秘仪、科诺斯器皿、跳圣舞和秘仪最后一天的活动等。其中有些材料是唯他所有,弥足珍贵。

利巴尼奥斯(Libanius,公元314—394年),公元4世纪叙利亚修辞学家,早年曾到雅典学习过修辞术,后来与罗马皇帝朱里安结为朋友。他门下有的弟子是基督徒,但他本人却是异教的维护者,他的作品体现了这一点。他是位多产的作家,写了大量的演说词,涉及诉讼、神学和修辞学等,是研究晚期罗马帝国社会历史的重要史料。他的演说词约百余篇,书信1545封。其中著名的有对罗马皇帝朱里安(Julian)和提奥多西一世(Theodusius Ⅰ)的评论,最为著名的当属其对基督教亵渎神庙的哀悼。利巴尼奥斯的作品为研究罗马帝国时期埃琉息斯秘仪的衰落保留了珍贵的史料。他在写给皇帝提奥多西一世的书信中提到了埃琉息斯秘仪95岁高龄的传秘师奈斯托里乌斯(Nestorius)被迫关闭了神庙。他还记载了皇帝朱里安入会了埃琉息斯秘仪、密特拉秘仪和大母神秘仪。此外,他的作品中还对埃琉息斯的神庙、入会仪式的细节进行了描写。他的著作主要涉及神学和修辞学,在其演说词中也提到了埃琉息斯秘仪。

3.其他题材作品

除了上述的史学著作和文学作品外,许多政治家、哲学家和思想家等的著作也保存了埃琉息斯秘仪的相关史料。

柏拉图(Plato,公元前428—前348年),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政治思想家、教育家。雅典贵族家庭出身,青年时师从苏格拉底(Socrates)。他著述颇丰,现传世25篇对话录、13封书信和1篇苏格拉底的申辩辞。对话集凝聚着苏格拉底哲学思想的精髓,也汇集了柏拉图本人及当时雅典知识分子对各种事物的看法。其中《宴饮篇》( Symposium )、《斐德罗篇》( Phaedrus )、第七封书信、《理想国》等对埃琉息斯秘仪均有所提及。尤其是柏拉图的灵魂论,深受秘仪影响。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前322年),至少撰写了170种著作,其中流传下来的有47种。内容涉及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诸多领域。其中《雅典政制》( The Constitution of Athens )和伦理学著作《尼各马克伦理学》( Nicomachean Ethics )对埃琉息斯秘仪有所论述。

菲洛斯特拉托斯(Philostratus,约公元160年或170年—244年或249年),希腊利姆诺斯岛(Lemnos)人,通称大菲洛斯特拉托斯或雅典人菲洛斯特拉托斯,古希腊作家、哲学家。曾在雅典学习修辞学,后来到罗马学习和活动。他写了一部《提阿纳人阿波罗尼奥斯传》( InHonor of Apollonius of Tyana )(8卷)和《诡辩家传》(2卷)。前者记述了毕达哥拉斯派游方道士阿波罗尼奥斯(生于公元前后)的生平事迹,传说此人能施法术。据菲洛斯特拉托斯所载,阿波罗尼奥斯因为是巫师所以被拒绝于埃琉息斯秘仪之外。

此外,早期基督教父克莱门(Clements)、希波吕图斯,犬儒派的第欧根尼(Diogenes)、琉善(Lucian)、狄奥·克里索斯托莫斯(Dio Chrysostomus,约公元40—120年)等哲学家和思想家的著作中也保留了埃琉息斯秘仪的相关信息,这里不再赘述,详见文中引文之处。

4.碑铭资料

铭文史料是古希腊史研究的另一重要文字史料,一般刻写在坚硬耐久的材料上。目前发现的希腊铭文史料多是镌刻在陶器制品、石板上、金属和泥版上等,语言风格多简洁明快。希腊铭文所涉及的内容主要包括公共和私人两个方面。公共方面主要有城邦间的条约,城邦法律,宗教法,节气历法,公民大会决议,神庙活动记录,军事、政治、建筑、竞赛等重大事件的记载等。私人方面包括个人的一些诗歌、散文、艺术作品签名、墓志铭以及和经济活动相关的契约等。当前的铭文多来自古典时期和希腊化时期。这些铭文资料经现代史家整理汇编,陆续出版,其中《帕罗斯编年史》( The Parian Chronicle )收录于德国古典学家雅各比所编译的《古希腊历史作品残篇》(F. Jacoby, Die Fragmente Der Griechischen Historiker . Vols. 1-2. Berlin,1923-1926. Vol.3. Leiden,1940),它是确定埃琉息斯秘仪起源时间的重要依据;罗德斯(Rodes)和奥斯邦(Osborne)合编的《希腊历史铭文:公元前404年—323年》( Greek Historical Inscriptions :404-323 B . C .),托德(Tod)编译的《希腊历史铭文选》( A Selection of Greek Historical Inscriptions From 403 to 323 B . C .),托德的《希腊历史铭文选》( A Selection of Greek Historical Inscriptions to the end of the Fifth Century B . C .)都有英文的翻译和注释,为本书研究提供了许多便利。此外,西方学者还整理出一些法律铭文史料,例如古希腊的法律条文、宗教法、节气历法等。主要包括《埃琉息斯宗教历法》(Robert F.Healey,S.J.: A Sacred Calendar of Eleusi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5.),《公元前410/09—400/399年雅典法典的面貌》(Hansen,Hardy: Aspects of the Athenian Law Code of 410/09-400/399 B . C .,New York:Garland Pub.,1990.),《雅典法典中的埃琉息斯献祭》(Robert,F. Healey: Eleusinian Sacrifices in the Athenian Law Code ,New York:Garland Pub.,1990.),《希腊宗教法》(Lupu Eran: Greek Sacred Law ,Leiden Boston,2005.)等。克林顿教授整理的《埃琉息斯秘仪的神职人员》也是相关碑铭文献的收集。新近由雅典大学教授乔治卡拉科斯与布拉塞利斯等主编的《铭文中的雅典民主政治》( AthenianDemocracy speaking Throughitsinscription ,Editedby M.Lagogianni-Georgakarakos-K.Buraselis,2009.)中有关于公元220年埃琉息斯秘仪队伍管理的法令。

(二)非文字史料

非文字史料主要是古希腊遗存下来的或考古发掘的一些当时的神庙建筑、雕刻、壁画、陶器图案、衣物、饰品、钱币、墓葬等。它们常常能形象生动地提供古希腊社会生活的诸多信息,特别是反映了当时人的生活及宗教观念等。关于埃琉息斯秘仪,由于其严格保密性,同文字史料一样,非文字的艺术表现形式也受到了限制,最核心的神圣秘密在艺术作品中也是禁区。然而,这些非文字史料是本书文字史料的重要补充,提供了许多具体的、有价值的信息,形象地表达了埃琉息斯秘仪的某些内容。例如,秘仪庆典的献祭、伊阿库斯神的身份辨别及其庆典、神庙建筑规模的扩大等。当然,这类史料也有其自身的局限性,它们仅是笼统地反映了表象上的特征,不能完全体现本质上的社会关系。因此,非文字史料只能作为文字史料的补充。 yNVIxt72H9eaE2K1Ot3R4V0hd9bdWK5s4AVUIgIzld+rA783WbsYFIUrd9RsWGg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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