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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中国哲学开新篇

本书接着《中国古代哲学通史》讲,是该书的姊妹篇。

在近代,中国人把中外两种思想资源结合起来,开创出中国哲学的新篇章。近代以来,中国哲学面临的思想资源,不再是中国传统文化一种,而是中外文化两种。人们常常把“思想资源”同“思想”混为一谈,其实二者是有区别的。“思想资源”属于过去时。已经故去的古人或外国人所提供的思想资源,只供活着的人选择,他们不再具备思想能力。至于活着的人怎么选择,他们无能为力。“思想”永远属于现代时。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利用前人提供的思想资源,根据社会实践的需要,打造出新思想。“思想资源”是常量,“思想”是变量。哲学史其实就是“思想资源史”,研究前人曾经是如何思想的,为活着的人打造新思想提供帮助。

自近代以来,西方文化在中外两种资源中无疑处在强势,中国传统文化相对处在劣势。鉴于这种情况,有的学者概括出“中学西学之争”模式。长期以来,这种模式占主导地位。大多数教科书都是按照这种模式来写的。在我看来。这个“争”字,并不准确。二者没有争的必要,并不存在谁胜谁负的问题。西方文化不吸收中国传统文化的长处,便不能在中国扎根;中国传统文化不吸收西方文化的长处,便不能突破旧有范式。事实上,中国近代思想家在致力于两种资源的融会贯通,力求打造出新的思想形态。无论对于中国传统文化,还是对于西方外来文化,近代思想家都不是照着讲的,而是接着的,并且讲出了新意。有的学者批评近代思想家,说他们“不伦不类、不中不西”,我不敢苟同。如果近代人刻意讲究“伦”、刻意讲究“类”,或者刻意讲究“中”、刻意讲究“西”,他就讲不出新意来。对于这样的人,不必写入哲学史。不伦不类、不中不西,恰恰是近代哲学的特色之所在。只讲中学,或只讲西学,那是教条主义者,或者称冬烘先生,并不能成为思想家。真正的思想家,并不受前人所提供的思想资源的限制。他们敢于想前人所未想,敢于说前人所未说。只有这样的人,才无愧于思想家的称号。后人作为近代哲学史的研究者和学习者,关键在于抓住他们的创新之处,抓住他们同古代学人相区别的地方。本书不着眼于“争”,转而着眼于“合”。发扬什么,摒弃什么,已经丧失思想能力的古人无能为力,洋人无能为力,只有具备思想能力的近代人自己说了算。有如孩子,他固然是双亲结合的产物,但基因如何继承或变异,双亲说了不算,只有孩子自己说了算。

广义的西方文化,无疑包括马克思主义在内。马克思主义属于西方文化的另类,长期处在非正统地位。从1919年开始,也就是从中国现代开始,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至此,中国哲学所面临的思想资源变成了三种:中国传统文化、西方正统文化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不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而是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央党校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两个老祖宗都不能忘。马克思主义的老祖宗马克思不能忘,中国文化的老祖宗孔夫子也不能忘。”我赞成这种说法。在中国语境中,现代哲学家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结合起来,同中国社会实践结合起来,创造出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勾勒出中国现代哲学的主线。有的学者不赞成主线论,强调现代新儒家和中国实证哲学家也有贡献。我无意否认他们的贡献,可是,他们的学说还只是一种说法或想法而已,并未付诸实施。只有马克思主义哲学才真正改变了中国人的精神面貌。称之为主线,当之无愧。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但是一种说法或想法,更重要的还是一种做法。

按照我的理解,中国哲学史可以分为古代、近代、现代三个组成部分。从公元前5世纪到1840年,为中国古代。在古代,哲学尚未成为独立学科,乃是“一切学之学”,可以作广义的哲学史表述。从1840年到1919年,为中国近代。在近代,哲学处在过渡阶段,也未成为独立学科。准确地说,近代中国只有思想家,并无哲学家,难以独立成章。只有到了中国现代,也就是从1919年到1949年,中国才出现专业哲学家,哲学才成为独立学科。才可以作狭义的哲学史表述。至于1949年以后,则属于中国当代,尚处在发展过程中,还没有定型,还不能做哲学史表述,只好暂付阙如。坊间也有人试图写当代中国哲学史,其实只能罗列一些事实,我以为都是不成功的。关于古代,我写过一本书,叫作《中国古代哲学通史》;关于近代和现代,合在一起写,就是此书。我所说的古代、近代和现代,都是哲学史意义上的,并不是指社会形态的变迁。

我把中国古代哲学史概括为三个阶段,即奠基期、展开期和高峰期;把中国近代哲学史概括为四个转向,即历史观转向、本体论转向、知行观转向和人性论转向;把中国现代哲学史概括为现代新儒家、中国实证哲学、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三大思潮。中国近现代哲学有别于古代,必须采取与古代相区别的表述方式。在近代,应当把思想家同四个转向结合在一起加以表述;在现代,应当把哲学家同三大思潮结合在一起加以表述。这正是本书所采取的基本思路。本书力求做到以下几点。

第一,突破那种“冲击—反应”的表述模式。这种模式过分强调西方哲学的刺激作用,把中国近代哲学的转型,完全看成中国固有哲学受到西方哲学刺激的结果,甚至看成西方哲学逐步取代中国哲学的结果。这种模式隐含着霸权话语的倾向:把西方哲学描绘得尽善尽美,把中国传统哲学说得一无是处。如果按照这种模式,中国传统哲学似乎完全是消极的、落后的东西,是应该淘汰的东西,顶多配做“博物馆里的陈列品”。事实上绝非如此。在近现代,中国哲学依旧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已经发生转型。转型的根本原因取决于中国社会的需要。

第二,突破那种“中学与西学之争”或“新学与旧学之争”的表述模式。按照这种模式,中学与西学完全处在对立状态,新学与旧学完全处在对立状态,似乎二者之间只有差异,而没有联系;只有斗争,而没有融合。从这个“争”字中,透露出一种偏激的心态,一种菲薄固有的虚无主义心态。按照这种模式,中国近现代思想家似乎只能向西学寻找真理;而为了找到真理,就不能不把中学当成障碍物,一脚踢开。实际上,正是在中外哲学双向交流的过程中,中国哲学一改儒、释、道三教竞长争高的态势,代之以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现代新儒家哲学、实证哲学三大思潮互动的新格局。中国现代哲学所探讨的主要理论问题是:人生价值观念如何树立?科学知识如何获取?中国社会如何改造?本书摒弃对立性的思维定式,实事求是地把握中国近现代哲学的发展进程,展现理论思维成果,总结经验教训。

第三,不再因循以往罗列人名的表述体例,选择人物与专题的统一或人物与思潮统一的新思路,力求全幅展现109年间中国哲学发展的生动画面。近代部分以“中西会通”为主题词,对中国近代哲学做专题性陈述,以康有为、严复、谭嗣同、梁启超、孙中山、章太炎为例,评述近代以来历史观、本体论、知行观、人性观转向的情形。现代部分编以“综合创新”为主题词,对中国现代哲学做狭义的哲学史陈述,以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潮、现代新儒家思潮、中国实证哲学思潮等三大思潮为线索,对冯友兰、贺麟、梁漱溟、熊十力、唐君毅、牟宗三、胡适、丁文江、张东荪、金岳霖、李大钊、陈独秀、瞿秋白、李达、艾思奇、毛泽东做个案研究,并且把人物与思潮有机地结合起来。

第四,把哲学史研究与哲学研究紧密结合起来。余论编以“续写新篇”为主题词,展望了当代中国哲学的发展走向。中国当代哲学作为中国现代哲学的续篇,应当进一步弘扬和光大五四哲学精神。伴随着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当代中国哲学应当为现代化事业提供思想动力和精神支撑,应当在世界哲学论坛上有自己的声音,回应全球性的哲学问题。当代中国哲学应当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正确方向,找到培育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新的、正确的讲法,推动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准确地说,本书不完全是“写”出来的,而是“讲”出来的。我常年为本科生和研究生讲授这门课程,讲稿积累了一大摞,确立了本书的写作基础。许多观点都是在教学过程中形成的,在与学生们互动过程中形成的。我虽然已退休多年,但同学们那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仍旧铭刻在我的脑海中。教学相长。诚哉斯言!

本书为一家之言,未必妥当,敬请方家和读者批评指正。 cEDZHd5H48aLLtL2Iz9eiDxKxA/rSC2+StgwC2hjo+MW5ox+8Y9Tn8UpxVshYk0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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