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图腾信仰中对妇女和未献身者的隔离

我们推测，最初，族群是视图腾为年纪较长的男性群体的。与这一点能够呼应的是，在图腾信仰中，妇女和未献身者（指未行成年礼的人）是被隔离出去的。这种隔离性主要体现在图腾仪式中。

什么是图腾仪式？图腾仪式包含哪些仪式？国内外学者的看法是不统一的。托卡列夫认为：图腾仪式有两种，繁殖图腾动物或植物的巫术仪式和表演有关图腾祖先的神话的仪式。但在这两种仪式之间往往没有截然的界线。 ^[33] 海通也认为图腾仪式有两种类型：一种是以繁殖图腾为目的的“因蒂丘马”仪式；另一种是由少年进入成年时举行的“伊尼齐亚齐亚”的成年仪式。 ^[34] 何星亮认为图腾仪式主要有三种：入社仪式、繁殖仪式和祭祖仪式。最早的为入社仪式，最晚的为祭祖仪式。 ^[35]

可见，学界对图腾仪式的看法是不完全统一的。他们都认为图腾繁殖仪式是图腾仪式。他们最大的分歧就是成年仪式到底应不应该算作图腾仪式。这个问题当我们在后文弄明白成年仪式的本质之后会得到解答。但这提醒我们，在这些概念没有得到区分之前，引用材料要特别小心，否则有可能导致论据与论题间不能对应。此处我们讨论的是图腾信仰的隔离性，为了确保论据的精准，我们只引用明确提到图腾物体的材料来加以证明。其实在成年仪式中，也大量存在对妇女和未献身者隔离的现象，但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成年仪式的本质，所以此处不便引用这类材料。在我们没有正式开始对图腾仪式进行研究之前，可以先这样简单理解图腾仪式：它是与图腾物体密切相关的仪式。而这也成为我们引用图腾仪式材料的理论依据。我们发现，在这些图腾仪式中，有一个现象是值得关注的，那就是几乎所有的图腾仪式都具有隔离性，这种隔离主要是指对妇女和未献身者的隔离。

在澳大利亚存在这种隔离。据斯宾塞和纪伦说，阿兰达部落的各个图腾的一切因蒂丘马仪式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只有该图腾的成年男子成员才能参加仪式。比如阿兰达部落袋鼠图腾的因蒂丘马仪式在特别神圣的地点（奥克纳尼基拉）举行，清晨要派一个青年人去巡查一番，看周围有无妇女、儿童或别个图腾的人。 ^[36] 托卡列夫指出：澳大利亚人的材料证实，图腾信仰和图腾仪式绝不是整个图腾群体成员所平等享有的财富。神圣的图腾神话仅仅享有充分权利的部落成员才知道，而对于妇女和未献身者是保密的；神圣的图腾仪式在僻静的神秘之处举行，只有首领才能主持，未献身者不得一睹；图腾食物禁忌不是对所有人都一样，图腾群体首领通常不受这种禁忌的约束。总之，图腾制度有男人和妇女之别；有献身者和未献身者之分；有首领和一般公社成员之异。 ^[37] 在非洲艾冒尔人那里，我们也见到了同样的现象。艾冒尔人盛行图腾崇拜。每年要举行一次盛大的祭拜图腾的仪式，但只有成年男子才有权参加上述血祭仪式。如果参加者迟到，或者妇女偷看这种仪式，被认为是亵渎神灵，就要受到鞭打的处分。 ^[38] 在我国的一些民族中也存在这种隔离。据传说，怒江白族木氏族最早的祖先是从一根木头里面出来的，他们氏族的图腾是木头，所以叫木氏族。在每年三十清晨，都要举行祭树仪式，只有全村木氏族的所有男性成员才能参加，妇女被排除在外。 ^[39] 林惠祥在研究妇女的宗教地位时总结指出：图腾仪式为土人的宗教生活的要点，全部对于妇女都是禁忌。她们不但不得参加，连旁观也不能。 ^[40]

看来，图腾信仰具有隔离性是一个具有世界普遍性的现象，在世界各地我们都发现了它的踪迹。它的隔离主要体现在对妇女和未献身者的隔离。这种图腾信仰的隔离性在向我们说明这样一个事实：图腾信仰主要是和男子相关的，准确地说，是和成年男子相关的。尽管妇女和未行成年礼的男孩属于群体成员，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她（他）们被排除在外。

于是，在这里我们又发现了和图腾称谓的指称特点相同的特点。在图腾称谓上，最初图腾群体是把图腾物体视作群体中的成年男性的；而在图腾信仰中，有权参加图腾仪式的也正是群体中的成年男子。图腾称谓和图腾信仰的主体都指向了成年男子，两者在实质上都体现了对妇女和未献身者的隔离。这大概率不是一个巧合，而应该有着更深刻的含义。这说明了成年男子与图腾物体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尽管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种联系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但应该可以肯定的是，图腾信仰更多的是和族群中的成年男性群体紧密相关的。

那么，为什么要将妇女和未献者隔离出去呢？妇女和未献身者之所以被隔离，应该是出于相同的原因。那么，我们只要对为什么要将妇女隔离出去这个问题做出解释就可以了。笔者认为，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回到原始渔猎和战争中去。因为在原始渔猎和战争中，也存在对妇女的隔离现象。 623Sn6728RZP07L7c/B/znBSGiQDOayc3dfRxyIcF67fi7nIEW3GDdn6mcDYZZk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