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智库在政策评估环节的角色与功能

政策评估关注的是政策效果，重在对政策效果得出认知、作出判断，具体要考量政策目标是否实现、政策问题是否解决、现实状态是否改善，等等。政策评估是政策过程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通过政策评估，才能明确已经投入的政策资源是否产生了预期的回报，才能清楚政策过程下一步的走向，才能让参与到政策过程中的各方政策主体做到心中有数。

政策评估的主体包括内部评估主体和外部评估主体，前者是指政策的决策者和执行者，后者是指智库、公众等政府以外的评估主体。内部评估主体占有信息上的优势，掌握难以为外界了解的内部信息，但同时却容易先入为主，倾向于对政策效果给出过高的评价，因为政策效果是对政策决策者和执行者工作绩效的一种反映，良好的政策效果是对他们已付出努力的肯定，相应地，他们从心理上也对良好的政策效果有着内在的期待。外部评估主体则很少出现先入为主的倾向，更可能从发现问题的角度去评估政策效果，由此实现与内部评估主体的优势互补。在现实中，政策评估主体的多元化得到了人们的普遍认同。

作为外部评估主体的智库和公众，两者也是各有优势，不能相互替代。智库不是政策的利益相关方，不介入具体的利益纠葛，以独立的第三方身份开展政策评估活动，具有客观、理性的态度，注重事实依据，并且熟悉政策评估方法和技术的运用，因而得出的评估结论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公众对政策效果的评估更多是依赖于自身的主观感受，这种评估反映的是公众对政策效果的满意度，而不像智库那样需要运用科学的评估方法通过对充足的数据和信息进行严谨分析才能得出评估结果。

但公众的评估作用并非不重要，公共政策是服务于公共利益的，公共政策对增进公共利益和满足公众需求究竟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公众的满意程度很能说明问题。公众满意，表明公共政策起到了增进公共利益、满足公众需求的效果；公众不满意，则表明政策效果并未达到预期，这不能不引起政府的重视。有学者强调，公众偏好和价值取向不能被忽视，政府和智库也不能代替公众作出判断与选择。 [66] 对于公众的满意度，政府可以直接面向公众去了解，也可以通过智库去了解，这时智库将发挥一个反映民意的作用。

因此，各类政策评估主体都有其发挥作用的价值和必要，其中智库的作用不容忽视，智库在政策评估中具有重要的角色与功能，这种功能既包括运用专业技术理性 [67] 对政策效果作出评价，又包括对民意进行反映。智库对政策效果的评估并不是要等到政策执行活动完全结束后才开始进行，在政策执行过程中对政策效果进行评估也是必要的，各方政策主体需要及时得到关于政策效果的反馈信息，这一点在前文分析智库在政策执行环节的角色与功能时已经论及。因此，政策执行当中也可以同时存在政策评估活动，政策评估活动的发生并不意味着政策执行过程的中断。在现实世界，政策执行与政策评估并不一定是严格的前后相继关系，这里面也体现出了政策过程的复杂性 [68] ，我们对政策过程作出环节性或阶段性的划分，只是出于理解的需要而对现实进行的一种简化。

通过对政策效果的评估，智库会对政策运行过程接下来的走向提出两种可能的建议：第一种情况是建议政策继续执行或加大政策推广的力度，因为政策方案的正确性与合理性已经在实践中得到了证明；第二种情况是建议对原有的政策方案进行修正，甚至是建议废弃原有的政策方案，重新考虑新的解决办法，因为原有的政策方案在付诸实践后暴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问题，有的问题可以通过对方案的修补加以解决，而有的问题通过对原有方案的修补并不足以解决，只得“另起炉灶”。当出现第二种情况时，意味着智库发现了新的问题，并呼吁政策过程重新进入政策制定（议程设置和政策形成）环节。 [69] 朱旭峰指出“专家对政策执行情况的后期评估可以认为是新一轮政策变迁周期的议程开端” [70] ，还有学者主张将政策评估与政策研究结合起来，通过政策评估来发现问题。 [71] 此外，第二种情况事实上还显示出了智库的政策监督和政策纠偏功能。 [72]

综上所述，智库是一类重要的政策评估主体，承载着评估政策效果的功能，在发挥作为政策评估者作用的过程中，智库还展现了反映民意、政策监督、政策纠偏等具体功能。

经过前文的分析，我们将智库在政策过程各环节的角色与功能用表2-1进行归纳和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