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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从资金流向看流动性的内涵和机理

“流动性”是主流金融领域中的一个基本概念。从理论上说,货币供求、货币政策、金融市场、社会再生产、产业资本循环、金融投资、国际资本流动和风险防范机制等均与流动性关联;从实践上看,货币政策调控机制和传导机制、金融市场行情变化、企业内源融资和外源融资、投资收益评估、风险压力测试、监管指标选择和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等也都与流动性相连。在更广的经济领域内,商品货币均衡、物价波动和通胀通缩、GDP增长率、储蓄与投资、经济周期、国际资本流动、国际收支平衡等都与流动性紧密相连。在学说史上,20世纪30年代凯恩斯提出了“流动性偏好”范畴以后,“流动性”就成为宏观经济学、货币银行学和主流金融理论的一个基础性概念。但如此重要的一个概念却长期缺乏基本共识,处于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混乱境地。2007年,兰德尔·克罗兹勒(Randall S. Kroszner,2007)撰文指出:在过去六个月里,有2795篇文章分别论及了流动性,但对“流动性”却有着2795种不同的界定。与罗格·弗格森(Roger W. Ferguson)2005年所说的流动性并非是一个精确的概念 [1] 相比,克罗兹勒揭示的学术界在“流动性”界定中分歧更加突出。

中国人民银行在《2006年第三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认为:“流动性的本意是指某种资产转换为支付清偿手段的难易程度,由于现金不用转换为别的资产就可直接用于购买,因此被认为是流动性最强的资产。由此推而广之,可以产生市场流动性和宏观流动性的概念。某个具体市场的流动性可以理解为在几乎不影响价格的情况下迅速达成交易的能力,这往往与市场交易量、交易成本、交易时间等因素有关。而在宏观经济层面上,我们常把流动性直接理解为不同统计口径的货币信贷总量。居民和企业在商业银行的存款,乃至银行承兑汇票、短期国债、政策性金融债、货币市场基金等其他一些高流动性资产,都可以根据分析的需要而纳入不同的宏观流动性范畴。” [2] 据此,流动性有五层含义:一是现金,它“被认为是流动性最强的资产”;二是存款,即“居民和企业在商业银行的存款”,它们被纳入了广义货币统计范畴;三是货币信贷总量,即“把流动性直接理解为不同统计口径的货币信贷总量”;四是金融资产,即“银行承兑汇票、短期国债、政策性金融债、货币市场基金等其他一些高流动性资产”都可纳入流动性范畴;五是资产变现能力,即“某种资产转换为支付清偿手段的难易程度”。由于在市场经济中,一切可交易的对象都有着流动(即交易)需求同时又分别属于对应经济主体的资产,所以,按照这种界定,流动性既涵盖了经济金融运行中的所有货币资产、金融资产和非金融资产(如实物资产、无形资产等),也涵盖了已进入交易的资产和未进入(但今后将进入)交易的资产,因此,流动性是涵盖国民经济各主体所有资产的总概念。但如此一来,“流动性”也就失去了作为金融理论中一个独立存在的基础性概念的意义(即它可以是任何资产也就意味着它不是=任何具体资产)。

《新帕尔格雷夫金融学大辞典》认为:“流动性是一种高度复杂的现象,其具体形式深受金融机构及其实际活动变化的影响,这些变化在近几十年里异常之快。对流动性的分析要求从微观和宏观两个角度进行,且有导致结构错误这种非同寻常的重大危险。流动性的概念化,需要从事前和事后两个角度进行,人们公认后一种仅有助于统计估算,而前一种则与交易者持有的财富和支出决定有较密切的关系。” [3] 它对流动性做了三个方面的界定:一是从资产到期日的角度。在这个层面,货币是一种到期日为零的资产,因此最具“流动性”特点。二是从便利性的角度,即考察货币余额存量与产出流量的比例,通过“流动性”与产出的比例关系来进行衡量。三是从金融力角度,从整个经济体资产负债表出发定义“流动性”。其中,金融力指的是人们持有的、以市值衡量的对政府债权以及对其他私人实体部门债权,也就是说,“流动性”是使一种金融产品便利地转换为另一个金融产品的工具。在这种界定中,货币(如“货币余额存量”)属于流动性范畴,商品和金融产品等不属于流动性范畴(否则,流动性与产出的比例关系建立不合逻辑,流动性也不是“使一种金融产品便利地转换为另一个金融产品的工具”),但同时它又通过“资产到期日”给商品和金融产品进入“流动性”范畴留下了后门。

从实践角度看,2006年“全球流动性过剩”的说法风靡国际舆论,明显影响了国际金融市场走势;2007年中国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要“综合运用多种货币政策工具,合理调控货币信贷总量,有效缓解银行资金流动性过剩问题” [4] ,由此,缓解流动性过剩成为一项重要的政策举措;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在“现金为王”的背景下,破解流动性紧缺成为美联储的政策重心之一;2010年9月12日,《巴塞尔协议Ⅲ》出台,将杠杆比率、流动杠杆比率等引入监控指标,以降低银行系统的流动性风险。这表明,流动性已成为经济金融实践中的一个重要抓手。

“流动性”内涵的混乱,凸显了对其进行正本清源梳理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毫无疑问,在经济金融运行中,究竟何为“流动性”?需要从本源上予以探究和界定。 FmGoYxwtjzcsL1lbTEYhj/QROykp9Hqpdg2B2S+6V/J21Iq4E1NqZFMmV0NmT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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