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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从货币机理看Libra的内生矛盾 [1]

第一节 论题的由来

2019年6月17日,美国脸书(Facebook)平台向全球发布了“Libra”加密货币项目白皮书,强调“Libra的使命是建立一套简单的、无国界的货币和为数十亿人服务的金融基础设施”,由此,以“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涟漪效应掀起了一轮轩然大波,再次激活了世界各主要国家金融监管部门(包括货币当局)、商界(包括金融界)和学术界对数字货币的热议,各种观点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从金融监管部门看,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玛克辛·华特斯和一些立法委员会于2019年7月3日向脸书公司的高管发出了一封公开信,认为Libra可能引起一系列严重的隐私、交易、国家安全和货币政策问题,它可能与美国的货币政策和美元对抗,因此,要求脸书暂停所有与Libra有关的开发工作,同时,要求金融服务委员会及其附属小组委员会举行听证会,弄清Libra如何运作并将采取哪些保护措施来保护用户隐私。7月10日,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向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表示,Libra进入金融业将带来“许多严肃的问题”,在脸书能够详细解释和有效处理相关金融监管议题之前,Libra不应被允许发行。欧洲议会德国议员Markus Ferber认为,Libra的运作将使脸书成为一家拥有超过20亿用户的“影子银行”,监管机构对此应保持高度警惕,欧盟委员会应着手制定虚拟货币的监管框架。法国财长Bruno Le Maire强调指出,Libra不应被视为传统货币的替代品,主权货币必须掌握在国家手中,而不是迎合私人利益的私人公司手中。欧央行执行董事Benoit Coeure认为,监管机构允许企业在监管真空中开发新的金融服务和资产类别是不负责任的。与这些认识不同的是,英国央行行长Mark Carney表示,英国央行对脸书推进Libra的计划持“开放态度”,但并非“大门敞开”,一旦脸书通过Libra成功吸引用户,它就必须遵守最高标准的监管。IMF市场部主管Tobias Adrian则表示,IMF更倾向于将Libra视为“电子货币”领域的一部分,这一领域规模已相当大,例如,微信和支付宝每年处理的交易量达18.7万亿美元。

从学术界看,美国的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认为,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的金融福祉托付给脸书,从事Libra的活动。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教授Katharina Pistor强调,脸书推出的Libra是一种可以摧毁整个全球经济的加密货币支付系统的计划,该公司承诺一些其自身无法实现的东西(如保护货币的价值),对此,政府必须立刻予以叫停。2019年7月9日,在中国外汇研究中心的研讨会上,周小川指出,面对Libra可能带来的挑战,我们需要未雨绸缪,使人民币在国际化、全球化竞争中处于有利的地位,更好地服务于我国经济发展和国家经济金融安全。李扬认为,货币是一个国家的主权,大国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对货币主权的控制。Libra的币值存在于两套系统中:一套类似于SDR,将若干币种经某种权重加权来形成资产包;另一套则是将它筹集的资金再投资于一系列传统上由中央银行投资的高流动性资产中,这类似于货币市场基金。Libra要成为一种货币还需走很远的路。谢平认为,Libra一旦成功就是一种超主权货币,中国对此应有对策,应积极参加IMF/BIS等国际组织关于数字货币的监管活动,禁止人民币与Libra的兑换(买卖)。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局长王信认为,如果Libra能够更多地发挥货币职能,将对各国的货币政策、金融稳定乃至对国际货币体系都有可能产生重大影响。盛松成等撰文认为:Libra难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货币,一旦它投入运作,将对当下货币主权、金融稳定、货币政策、金融监管造成严重负面影响,因此,我们应充分认识数字货币带来的冲击和机会,也应理性思考先进技术与经济制度的关系 [2] 。随着时间推移,脸书公司运作Libra计划展开过程中的各种变化,对Libra的各种认识还将进一步深化。

本书认为,与比特币等相比,Libra计划虽然更加精巧,但其存在着诸多内在机制矛盾,既不可能成为超主权货币,也不可能成为游离于主权国家法治之外的跨国金融产品;在运用信息技术推进金融发展的过程中,不可忽视主权国家的法律制度、体制机制和市场规律等的内在要求,否则,一味唯技术论就将偏离方向,事与愿违。 fCR3SiKg26l58vCSw4Jj5o3Rp/wx6xy4TdgAKc1H3r0BHX8kS2LEWkjxJfZq0t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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