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大役,是他与勇侯毅侯被敌军的驱狼师用狼群困住,血战三日方等来援军。
那场战役,他伤得颇重。
狼爪有毒,他足足昏迷三日才醒过来。
血六道:“王爷可记得,当时在军帐内您换药的小兵?”
夏元宸经血六一提,隐约记得是有一个小兵为他包扎过伤口。
长什么模样,没印象。
唯一点印象的是,那小兵胆大、爱笑。
“小兵是卫姮?”
血六:“是,王爷,小兵正是卫二姑娘。她医术高超,勇毅侯允她女扮男装医治将士。我也是无意听见两父女的说话,才知救醒您的小兵是卫二姑娘。”
知晓她女儿时,他暗里佩服了好久。
不惧生死,杀狼救父,着实英勇。
他以为,她会一直如此。
谁知——
几日的暗查,让他有些失望。
几年不见,卫二姑娘不再是他当年见过的卫二姑娘了。
夏元宸若有所思。
那晚的女子冷漠到像可以伤人冰棱,应当不是卫二。
无论到底是何人,卫府都不宜再住。
合上小册子,淡道:“备车,去济世医馆。”
夏元宸来时没有惊动卫府,走时,亦是无人知晓。
马车驶出不久,夏元宸听到一道妇人不悦的质问声飘入马车内。
“瑜哥儿,你今日为何突然探望卫姮?那等子边关来的粗鄙女子,也值得你堂堂世子去探望?没得失了你的身份!”
语言里含着不加掩饰的厌恶、轻蔑。
眸光微冷的夏元宸手指轻叩马车三下。
驾车的血七没有回头,稳稳驾着马车,驶向大街。
坐着的血六一溜烟钻进马车,“王爷。”
“谁家马车?”
血六低首,“回王爷,宁远侯府的马车。宁远侯世子与卫府大房嫡女卫云幽正议亲,两家已换庚帖。”
这点事也不需特意去查。
随便找卫府的下人打听打听便知。
与大房议亲,却讨厌勇毅侯府的嫡女。
夏元宸不关心宁远侯有谁家结亲,他只是不喜自己曾经的属下,忠臣之后被人鄙夷。
更何况,卫二还救过自己。
冷声吩咐,“查一下宁远侯府和勇毅侯府是否有过节。”
血六却在平静表面下,嗅到了嗜杀。
王爷不喜宁远侯府。
血六低头,“是,王爷。”
想到这几日他从卫府下人嘴里听到一些传闻,又道:“卫府下人曾说过,卫二姑娘颇欣赏齐世子。而下人提到卫二姑娘时,都语言不屑,不曾将她放在眼里。”
看在以前她救过王爷的份上,帮她一次吧。
就是不知,王爷是否愿意了。
夏元宸凤眸暗沉。
他已为她死去的父亲请封“勇毅侯”,身为侯府嫡女的她,在自己府上被下人轻视。
好一会儿,他凉薄淡道:“烂泥朽木,不可雕也。”
看来,那晚被他要了身子的姑娘,不是她。
那姑娘说出手便出手,行事狠厉、果断,断不会被下人轻视。
血六心里叹气,看来……
脑顶上门,再次传来王爷冷凉的声线,“不必再查那晚女子谁。另,告之卫宗耀‘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血六朗声:“是,王爷!”
嘿。
他就说嘛,王爷最是护短。
不过,卫二姑娘你可以争气啊。
王爷不喜无能得,一旦让王爷失望,帮你这次后绝计不会再帮你二次。
……
朱雀大街,宁远侯府马车内。
肖夫人脸色极其不好,“瑜哥儿,你有没有听我说什么。”
齐君瑜自上了马车,一直在想着卫姮,并没有留意肖夫人说了什么。
难道梦里,真不是她?
是别人?
可为何今日看到卫姮躺在床榻,了无气息的模样,他心里骤然难过、绞痛呢?
还有,卫姮也颇为反常。
以往见了他,眼神都会闪躲,欲语还羞。
何曾像今日要剁了他般的狠意。
肖夫人还是没有等到儿子的反应,一看就知是走神,干脆上手了。
反正刚才在卫府李大夫说了,并没有摔伤,可见是个皮糙肉厚的,想来拧他一下也不碍事。
到底是慈母心肠,舍不得用上拧丈夫的力气来拧儿子,稍稍使力拧了儿子的胳膊肉。
“你到底在想什么?就不能与母亲说一说吗?”
拧的力气虽不大,多少还是有些疼。
回过神的齐君瑜才知自己想卫姮时,母亲与他说了话。
按按眉心,有些疲倦道:“娘,我没有想什么,就是这几日在寺院里没有睡好,有些乏累。”
肖夫人一听,横瞪儿子一眼。
一听就知是乱说。
赶紧双手合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才道:“菩萨能听到,不许胡说。快向菩萨道歉。”
齐君瑜只好双手合掌,默念,“无心之失,菩萨莫怪。”
末了,还念了声“阿弥陀佛”以示诚心。
肖夫人见此心里的不悦顿时全消。
儿子向孝顺,从不忤逆自己,她说的话,自是会答应的。
压紧了声色,肃道:“瑜哥儿,你以后离卫姮远点,更不许同她有往来。她天生八字硬,生来克命。”
齐君瑜听到头疼,道:“母亲,孩儿还有意纳卫姮为妾,此等荒诞谣言切莫相信。”
肖夫人闻言,俨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面露愕色。
“你……你说什么?你,你再给我重说一遍!”
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若是以前,齐君瑜定不敢再多说。
如今也不知怎么了,面对母亲的怒喝,他也没有多少害怕了。
温声道:“母亲,您没有听错,我有意纳卫姮为妾。”
“啪!”
这回,肖夫人没有再慈母心肠。
扬手狠狠抽了儿子一巴掌,怒斥,“齐君瑜,你是鬼迷心窍了吗?这话,今日我当作没有听过,以后不许再提。”
瑜哥是疯了吗?
娶了姐姐为妻,还要纳妹妹为妾?
没有哪家愿意把两房的嫡女同时许给一名男子!
更何况……
如今的宁远侯府失了圣心,万一被御史知道参上一本,宁远侯府怕是连爵位都不保了。
齐君瑜拭去嘴角边沁出的一丝血渍,俊颜也冷了几分。
“母亲,孩子只是纳一房妾室,母亲为何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