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叫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从前这人一脸娇俏,一声又一声的哥哥,听得他心软,叫他心里也满是温暖。
然而如今想来,竟是不堪回首,他心中不但厌憎,更是深深反感,为之作呕!
而他这冰冷怒喝叫刘兰馨脸色一白,一时间竟有些窒息。
自她认亲起,就算偶尔闯了祸,可刘善存向来是宽容而又温柔的,何曾这般直白地训斥过她?
这落差实在太大,不过一夕之间,就已是一个天,一个地。
“裴二爷,周姑娘。”
这时刘善存三两步上前,他长袖一拢,并再一次深深作揖。
“此次有劳周姑娘善意相告,善存必有重谢!时辰不早,善存便先带此女回去,待此事了结,善存定与家父家母一起登门拜谢!”
撂下这话,刘善存冲人使了个眼色。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来之前因为担心这边出事,还特地带上几名下人与护卫。
而此刻那些下人护卫也全都惊了。
尤其那两个跟在刘兰馨身边此后的小丫鬟。
两人逐渐反应过来,心惊肉跳!
天哪!
这刘二小姐竟然是个假的?
那她们这阵子,岂不是跟错了主子?
而刘家上下,竟然全叫这个不知打哪蹦出来的恶心东西蒙蔽了?
一时间两个丫鬟甚至想起这数月来,刘兰馨明面上乖巧讨喜,实则房门一关,从不把他们这些下人们当人看。
颐指气使,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有时还鄙夷地直撇嘴,仿佛多看不起她们,一脸的小人得志。
但今日真相曝光,这肯定凉了!她铁定完了!
俩丫鬟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写得明明白白。
就俩字,痛快!
然后两人福灵心至,蹭地一步飞快上前,跟着那些护卫一起冲向了刘兰馨。
“不!不要……”
刘兰馨心头一慌,她作势要逃,却被一个小丫鬟眼疾手快地扯住了胳膊。
她连忙看向裴毓宣那边。
自从这永宁侯府的二爷裴司谦登场后,裴毓宣就跟死了一样,杵在一旁一声不吭。
此刻刘兰馨深知大事不妙,她无力自救,只好把裴毓宣当成救命稻草。
“毓宣哥哥,救救我呀,帮帮我啊!”
她双目含情,眸中也是泪盈盈,那满脸的无助实在很叫人心软,她在祈求裴毓宣的帮助。
然而裴毓宣眉心一拢,见此竟是避开一步,同时撇开了脸,仿佛不愿去看刘兰馨。
这已是明摆着抗拒,足以表明,他不愿蹚这趟浑水。
“……毓宣哥哥?”刘兰馨懵了一瞬,还想继续哀求,但就在此时刘善存再度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一个刘家丫鬟死死捂住她的嘴,侍卫也立刻反剪她手臂,再没了从前的小心恭重,反而像看个来日便要一刀问斩的死囚犯人。
“唔唔唔!唔唔唔!”
被人堵嘴的刘兰馨无法叫嚷,只能发出一阵唔唔之声。
她不甘心地望着裴毓宣那边,盼着裴毓宣能多看她一眼,能帮她解围,可她心愿注定落空。
直至她被刘善存那些人带走,裴毓宣也从未多看她半眼,连个眼风都没甩她。
亏之前那个黑脸儿的小贱人对他出言不逊时,她还曾仗义执言。
若不是为了他,她今日又怎会来此?
而她若不来这永宁侯府,身份便不会叫人揭穿,更不会落得一个如此下场!
事情分明全是他惹出来的,可他竟然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他对得起她吗?
刘兰馨愤懑至极,但同时也带着几分憋屈,她实在不愿意相信,她当初进城时,一见倾心的侯府四爷,她心心念念的毓宣哥哥,竟然这样!竟然是个这么没有担当又无情无义的男人……
但不论如何,刘家这些人总归还是走了。
想来回去之后定然还会有一场风波,刘家定会将这些事情彻查清楚。
而婉清小嘴儿一翘,然后又美滋滋地摸了摸自个儿上世曾叫刘兰馨拿支金簪戳瞎的左眼。
她当时可不仅仅只是瞎了一只眼而已,而是被那金簪剜出了整个眼球,左眼的眼眶里只剩一个黑黝黝的血窟窿,那窟窿先是流血不止,后来又因发炎感染而流脓。
她可是疼得不轻,日日夜夜这左眼都疼得犹若火烧。
但如今?
哈!
刘兰馨好日子过到头了,她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这般一想,婉清那黑乎乎的小脸儿都跟着亮丽起来,颇有些光彩照人,一对儿水汪杏眼更是卟灵卟灵地闪亮至极,神气活现地笑歪了自个儿的小嘴。
“嗯?看来你心情不错?”正巧此时,一旁传来个清冽至极的嗓音。
婉清小脸儿一肃,立即板着张黑乎乎的小脸儿做出心无城府又憨厚老实的模样来。
“哪有?奴心情一向很好,才没有幸灾乐祸!”
她瞪圆一对儿灿灿发亮的杏眼振振有词,大声反驳。
裴二爷薄唇一掀,“哦?可爷瞧着,怎么像是不打自招?”
他眉眼慵懒,那双本该凉薄的狭长凤眸带上三两分趣意,就仿佛是看穿了什么。
婉清一噎,旋即小脸一窘。
坏驴子!人艰不拆呀,懂不懂呀!
她娇嗔地悄悄瞪眼裴司谦,但一旁的裴毓宣脸一沉。
这两个人有完没完?
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儿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霎时,一把无名火烧穿了他心肺,他冷不丁地开口道:“二爷!你这般做事,是否太过分了些?”
裴司谦眉梢一挑,“你怎么还在这?”
他眉眼凉薄,淡漠,仿佛裴毓宣不过是只烦人的苍蝇蚊子,压根没把这裴老四当人看。
俩人名义上是兄弟,但但其实并不是一个娘生的。
大爷二爷的亲生母亲乃是侯府那位早已过世多年的先老夫人。
而世子三爷、四爷、小五爷,以及六姑娘,这几人的生母乃是现如今在侯府当权掌家的继室续弦。
而这继室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对外演出一副慈母模样,仿佛对原配留下的两个儿子视如己出,实则明着暗着没少打压。
不然大爷怎就傻了,二爷怎就瘫了,这世子之位又怎会落在继室所生的三爷身上?
这内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