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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秀注《庄》

向秀注释《庄子》的时间已经很难考证了,我们且顺势放在这里。

向秀与嵇康、吕安是最要好的朋友,三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向秀喜欢读书,显得挺文静,但他似乎又有点儿浪漫。东晋时有位名士“酒酣起舞”,另一位名士说他像向秀,因为向秀“任率”。他又很有主见,这从注释《庄子》、与嵇康论辩,都可看得出来。

三国时期,为《庄子》作注的逐渐多起来了,在向秀之前就出现了好几种,但注得都不很好,未能流传下来。向秀也想认真注一下,并把这种想法与嵇康、吕安他们讲了,两人都认为《庄子》不须作注,只须心领神会,注不好反而令人败兴,倒人胃口。

向秀没听,在家里悄悄注释起来。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他把自己的注本拿给他们看。二人读罢,大吃一惊,说是:“有了你的注释,庄生可以说是再生了!”

据说,向秀的这个注本,在当时的士人中也引起不小反响,说是它发挥了《庄子》的奇趣,推进了玄虚的风气,读了使人精神超然,心灵开拓。可惜它也没能流传下来,却留下一桩“著作权”的历史公案,这是后话。

向秀的《庄子》注本,现在只存下二百多条佚文,散见在各种古书里,都非常零星,其中有一条关于《逍遥游》的,比较完整,很有独立见解,在后来也很有影响,并且关乎本书的主旨。

前面说过,《逍遥游》是讴歌精神自由的,简直就是一首诗篇。在那里,庄子讲到三种逍遥。一是“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大鹏,那是多么豪壮雄丽呀!二是学鸠、麻雀一类小鸟,只能飞几丈高,飞到桑、榆顶上,扬扬得意,自认为也是逍遥,庄子对它们是嘲讽和鄙夷的。不过即使大鹏,他认为也是有局限的,也不是真正的完全的逍遥,因为它对外界仍有所依恃——譬如依恃风。只有“神人”“至人”才无所依恃,才是真正的、绝对的逍遥。

庄子是理想主义者,向秀却做了现实主义的发挥,提出了“性”“分”之论。说是世间万物,各有各的天性,各有各的本分,“各任其性,苟当其分,逍遥一也”——各发挥自己的性能,各安守自己的本分,就一样都是逍遥,不必非强求高远。大鹏与小鸟,各飞各的,高下远近虽不同,反正都是飞,也都是逍遥。所以小鸟不必企羡大鹏,大鹏也不必企羡“至人”“神人”。这是对庄子的曲解,却是对世俗的迎合,故容易为常人所接受。人们常说“知足常乐”“安分守己”“各有各的活法”,不都有这种思想的影子吗?

当时,阮籍似乎也持有这种思想,试看他的一首《咏怀》: 学鸠飞桑榆,海鸟运天池。岂不识宏大?羽翼不相宜。招摇安可翔?不若栖树枝。下集蓬艾间,上游园圃篱。但尔亦自足,用子为追随。 吟咏的显然是《逍遥游》,与向秀的旨趣是一致的。诗中的那只小鸠,便了解自己的“性”“分”,安于自己的“性”“分”。它不是不向往那万里鹏程,不是不艳羡那能够“运天池”的鲲鹏,但它自知羽翼不济,就绝了扶摇直上的雄心,甘愿在杂草、篱笆、树枝间飞来飞去。最后两句是阮籍的直接表白,说这只小鸠能够自我满足,应当以它为学习的榜样,安守本分。在这里我们可以读出险恶政治下的多少痛苦,多少无奈,多少妥协!须知,阮籍是曾经憧憬“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的呀,难道他真的会甘守平庸,像那只胸无大志的小鸠?

但是,安知向秀不也是因为痛苦和无奈,才创立了这套自我安慰的说辞?

不过,到底是向秀的思想影响了阮籍,还是阮籍的思想影响了向秀,就很难说了。 /Y9fLGxXgt9pVwbfXwsPWIBh5oevU48sgjpBjLc13IMj+gE7VNVGJQZzJ8VarS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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