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

首先非常高兴，有机会到东南卫视，到《中国正在说》这个节目，来跟大家一起探讨这么一个重要的话题：“中国，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

上个月我在欧洲，在比利时参加一个“思想者对话”，他们要我谈一谈中国模式的未来与西方，特别是中国模式可能产生的影响。大家知道，欧洲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难民危机，我就从欧洲的难民危机开始说的。

5年前，2011年，“阿拉伯之春”爆发的时候，欧洲的媒体一片叫好，欧盟发表声明，支持这样的所谓民主运动，伟大的西方民主模式降临到了阿拉伯世界。但是5年过去了，2015年，120万中东难民逃离战乱、逃离战火、逃离崩溃的家园，逃到了欧洲，变成欧洲今天最大的一个政治问题，政坛被搅得昏天黑地，老百姓怨声载道。

同样的2015年，中国发生了什么？2015年中国出境游，走出国门的人次是1.2亿，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中国已经创造了世界最大的中产阶层，说明西方模式在阿拉伯世界、非西方世界没有成功，而中国模式在中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欧洲人老说中国人权问题，中国人权情况每况愈下，怎么可能呢？这1.2亿出境的人次，99.999%都回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他们为什么愿意回到一个照你们说人权每况愈下的国家，不可能的。英语叫作the opposite is true（相反才是真的），他们一定是回到了一个人权进步最大的国家。

我又跟他们讲了另外一件事情，24年前，也就是1991年前后，苏联解体、东欧崩溃，当时欧洲西方的媒体也是一片叫好，但是24年后，情况怎么样？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今天我们中国光是外汇储备这一项，这几乎是从无到有的，35年前改革开放刚开始，我们外汇储备非常少，到2014年我们的外汇储备是4万亿美元，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就是几乎从无到有创造了这么大一块财富，它已经超过了整个独联体国家，加上中东欧前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总量之和。背后也说明一个简单道理，这些国家采用西方模式没有成功，至少用中国人的标准来看，大多很不成功，今天这些国家很多都在期待中国的帮助。相比之下，中国采用自己的发展模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最后，我比较了中国和美国的国运，真是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用两个简单的数字来说明一下。一个是家庭净资产，中位水平的比较，30多年前是不可想象的，中国怎么和美国比较，当时中国经济规模连美国的1/10都不到。但是30多年过去了，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以很自信地比一比。

如果看中国城镇家庭的话，和美国的差距，实际上就是1万美元左右，这还是2010年的水平，2010年之后，中国的家庭净资产还在提高，而美国的情况不是这样。我没有把中国农村的家庭净资产列进去，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现在统计当中，没有把农民兄弟事实上拥有的土地算进去，这对农民兄弟是不公平的。我想如果土地算进去的话，也可以跟美国比一比，这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今天中国的城镇人口已经是7个亿，是美国人口的两倍多了，所以跟美国是可以比的，这是第一个数据。

第二个数据就是，除了巨大的物质上的进步、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财富的爆发性增长，老百姓对国家前途是乐观还是悲观？我借用的是美国最大的民调研究机构之一——皮尤研究中心在中国和其他主要国家做的民调。他们以数据表示，中国老百姓绝大多数对国家前途感到乐观，对自己前途感到乐观。所以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数据。

我们现在经常听到这样一种说法，就是我们经济总量增长非常快，GDP超过日本，现在仅次于美国。但我们总是强调，我们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人均GDP还是很低，排在世界80位左右。

我走了100多个国家，总觉得这个人均GDP有点不靠谱，比如非洲的赤道几内亚，人均GDP 2万多美元，早就超过北京、上海，但是其首都一半的居民连自来水都没有，我想我们的GDP统计方法，恐怕是有问题的，实际上也是有问题的。我们能不能形成新的比较方法，所以我和我的团队在做一个小小的研究，我们想用四个指标来得出一个新社会系数，这四个指标就是：中位家庭净资产、人均预期寿命、社会治安的水准、对国家对自己的前途是否乐观，这方面数据我们正在搜集。我们初步得出的结论是中国相当靠前。而中国的发达版块，更加靠前。我们用这个指标来比较上海和纽约，上海全面超越纽约。

这说明了什么，我有两种解读。第一种解读是我们的制度优势，也就是说，尽管人均GDP只有你的1/4，但我社会指标比你好很多。背后的事实是，中国社会主义应该说已经成功了：创造了世界最大的经济体，如果根据购买力平价的话；创造了世界最大的中产阶层；创造了世界最大的出境游客流；创造了世界最大的外汇储备；我已经基本实现了全民医保、全民养老，这个美国到现在还没有做到，我们比美国做得好。尽管这个过程中，还有不少问题要解决。

第二种解读就是除了确实有制度优势外，我们GDP的统计方法低估了中国自己的经济规模。我建议做一个试验，用与美国一样的方法，把美国人算进去而我们不算的内容统统都算进去，重新计算一下我们某个省或者某个县的GDP，然后再来进行国际比较，哪个会比较靠谱。

中国的成功背后是中国模式的成功，怎么来概括中国模式？如果要我用非常简单的话来概括中国模式，那就是：在经济方面，是混合经济，我们叫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个模式创造了中国奇迹，创造了世界最大的中产阶级，创造了世界最高的持续时间最长的增长率。而且特别重要的是，过去20多年，不管中国存在多少问题，中国恐怕是世界上唯一没有经历过西方意义上的金融危机、财政危机、经济危机的国家。

在社会领域，我们的模式跟美国模式的最大差别在于，美国模式强调社会与国家的对抗，而我们的模式强调社会与国家高度的良性互动。

在政治领域，我把美国模式叫作“选举”模式，把中国这个模式叫“选拔+选举”模式，或者叫“选贤任能”模式，特别在产生国家领导人方面。中国的最高执政团队——政治局常委，起码的要求：两任省委书记。也就是说，你至少治理过1亿多的人口，而且要有政绩，才可能进入中国最高的决策团队，否则是不可能的。

我把中国的崛起叫作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文明型国家”是很重要的一个概念。简单地说，“文明型国家”指的是一个历史从来没有中断的古老文明和一个超大型的现代国家叠合在一起的国家，这就是中国国家的最大特质。

超大型的文明型国家有四个特征，我叫“四超”：超大型的人口规模，超广阔的疆域国土，超悠久的历史传统，超丰富的文化积淀。

我们现在都习惯了说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实际上你走遍世界，发觉这不是一般的多。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很多人没有想过，我们每年的春运，基本上30多亿人次。我做了简单的计算，大概是等于把整个北美洲、南美洲、日本、俄罗斯、欧盟28国、非洲的人口加在一起，一个月里面，从一个地方挪到另外一个地方。对中国这样的国家治理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要处理好春运，实际上是很不容易的，没有中国这个体制，还处理不好，处理不好老百姓就要骂。但同时我们一定要知道，这种巨大的人口挑战，也是中国巨大的机遇。实际上任何一个在中国做投资的，包括中国自己的公司，在中国做到最大，可能就是世界最大的。

此外，中国这么超大型的国家，就要克服超大型的困难，一旦克服了超大型的困难，一定是超越别人的。我们讲超广阔的疆域国土也是一样，中国是一个“洲”的概念，飞机飞3个小时，还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我们有地缘优势、地缘政治优势、地缘经济优势，这种优势使你有一种战略纵深，一般国家很难想象的。我们现在可以做“一带一路”，因为我们周边国家最大的贸易伙伴几乎都是中国。

超悠久的历史传统也是，中国任何一个知识体系，或者说文化传统等，都是数千年的历史。我们研究中国政治，就要了解中国政治文化的传统。比方说我们的传统非常强调“民本主义”，“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就是政府做的一切，最终必须落实到改善老百姓方方面面的生活。这个传统在中国是一以贯之的。今天我们通过改革开放，更加体现了这一点，“两个一百年”也好，全面小康也好，实际上都是这个传统的延续。

还有超丰富的文化积淀。我老讲“一出国，就爱国”，中国人的爱国首先从味蕾开始，这就是餐饮文化的影响，一到国外，就发现国外吃得太单调了，我们的留学生一出国就开始怀念大学的食堂。

中国文明型国家，我用另外一个概念，叫作“百国之合”，就是成百上千个国家，在中国历史上慢慢整合起来的。像我们苏浙一带，过去江苏是吴国，浙江是越国，后来越国灭掉了吴国，楚国又灭掉了越国，最后秦国又把楚国也灭掉了。所以中国的历史，是这样成百上千个国家，慢慢整合起来的。中国的政治传统就是统一的执政集团，历来是这样的，否则国家就要解体。我们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统一的儒家执政集团执政。

很多美国人搞不懂这一点，说你们怎么老是一党制，我说如果一定要套用一党制、多党制的话，我们过去两千多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党制”，都是统一的执政集团，否则这个国家早就四分五裂了。但是从秦始皇之后开始，哪怕中国分裂了，大家都追求统一。在中国搞分裂是极不得人心的。这样一讲，很多外国人或多或少理解了。更重要的是过去两千多年，我们在多数时间里，3/4的时间里，是远远领先欧洲的。

英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剑桥大学教授李约瑟，专门研究中国古代的科技发明，他最后得出结论说，怎么能说中国是数千年专制，怎么可能呢？如果是数千年专制的话，为什么在这么多的领域内，在这么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中国的科技发明都远远地领先欧洲？

我们可以比较一下郑和下西洋时候的主力舰和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的“圣玛利亚号”，按排水量，郑和的主力舰比它大100倍。郑和下西洋，是2.5万人的船队，当时中国的工业能力及其背后的经济发展水平比欧洲国家高很多。

最后，我想通过一个案例来比较一下两种政治制度及其产生的影响。一个是中国台湾的政治制度，它是照搬美国、照搬西方的制度；一个是中国大陆的政治制度，比较一下这两种制度的绩效。

我第一次去台湾地区是1996年，当时台湾地区想从桃园机场建一条地铁，他们叫捷运，通到台北市中心，51千米。从1996年到现在2016年，20年过去了，还没有建完。而这20年间，中国大陆发生了什么变化？我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建了世界上最大的高速公路网，建了世界最大最好的高铁网，建了世界最大规模的地铁，上海的地铁从0千米到688千米，是世界城市中最长的地铁。

我们承认我们的工作有失误、有问题，但是我们的成绩远远超过我们的问题。这一点我们一定要加以充分肯定。我们可以先肯定自己的成绩，再自信地解决存在的问题。在制度绩效落差如此之大的事实面前，有一些人还是认为中国台湾的政治制度代表了中华民族的未来，只能说这些人，缺少起码的实事求是。

最后就是我的主要结论，如果照西方话语，那么一个国家的演变，从极权主义到威权主义，到西方的民主化，这就是所谓的“历史终结论”。历史发展是单线条的，最终到西方模式终结了。我说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它有它自己的逻辑，跟西方这个逻辑是不一样的。

基本的道理就是说，历史上我们是领先的，长期领先，这个领先是有其重要原因的，我把它叫作原因一。19世纪开始我们落后了，有深刻的教训。现在60多年过去了，我们又迅速地赶超上来，做得相当不错，这种赶超的成功，也有深刻的原因，我叫原因二。而原因二和原因一之间，是一种继承和发展的关系。比方说我们过去领先，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强调民本思想，政治机器不能空转，政府要努力改善百姓生活，包括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等，我觉得这是中国很大的一个优势。今天的中国还是民本主义的传统。

再比方说，我们的官员产生方法，过去是科举制度，从隋朝开始，通过科举考试，有教无类，官至宰相都可以，欧洲则一直靠世袭，到了19世纪才从中国引入了文官考试制度。我们今天的选贤任能系统，就是这个传统的延续和发展，今天中国赶超西方成功的原因也在其中。

背后是两种哲学思想，一种是历史单线的发展，到西方模式终结了；另外一种是，历史上各种模式，从来就是百花齐放、互相竞争的，互相参照、互相学习，甚至有时候互相打架，你这个模式即使过去很好，但你骄傲自满，你就会停滞、就会落后，其他模式就会赶上来，历史进程是动态的。

我比较喜欢说七个字：中国人，你要自信！把不自信的帽子送给我们的对手。今天我们在座的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可能是“80后”、“90后”为主，所以我想再加一句话：中国年轻人，你更要自信！为什么？因为中国的崛起，是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这种崛起以及它所带来的机会，它的深度、广度、力度、厚度、强度，都是整个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只要你努力，只要你奋斗，就一定能够梦想成真。谢谢大家！

2016年9月于东南卫视《中国正在说》节目 dvKeFlzeq0zp1mWmzIiezGxcOupsKBrMinlwjSyb6j7eieOM4EqDhnmn8SIWUt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