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是人类的天性,但只有人类的佼佼者才勇于去实践。郭康德是少有的具有探索精神的人。在当时的学校环境条件下,探天只能是爬烟囱,探地只能是钻防空洞。当时学校中心楼西面U形场地里有个烧暖气的大锅炉房,我们进校时好像还在维修,房顶和烟囱周边还有脚手架。
一天,郭康德先爬到脚手架顶部,再沿着烟囱扶梯往上爬。但爬了一段腿就软了哆嗦了不听使唤了!有点恐怖!没到顶就下来了。其实按郭康德的体力和精力爬顶是没问题的,但大多数人都多少有点恐高症,这也不能勉强。勉强爬顶反而危险。
当时,我听机械系同学讲,他班有个同学爬过交大全部二十多个烟囱。我当时就非常惊讶。我算了一下,除了中心楼这个烟囱,东二楼东面有一个,西二楼南面一个,两个食堂两个,校区共五个烟囱。一、二、三村本来想去数一数,后也未去,但一个村应该有一个烟囱,加起来才八个,所以我估计交大最多十个烟囱,何来的爬过二十个?所以数量都不对头,其他方面我就没多关注。但郭康德确是电制五三班勇于登高爬过烟囱的佼佼者。
郭康德还是交大调查防空洞第一人。当初建校时,估计为了战备,学校各主要建筑物下都建有防空洞。防空洞为全地下室结构,两者合而为一,在建筑物内外都有进出口。进出口很隐蔽,一般人不注意不会发现。室内进出口一般都在楼里的某个房间,室外进出口一般是马路旁边或花园里的不少窨井盖。出于好奇和勇敢的精神,郭康德“探险”了学校大部分防空洞。有一天,郭康德和同学们掀开中心楼西南面的一个井盖,下到地下室。里面很大,几道铁门很厚很重。防空洞有很多房间,很干净,也很干燥。社会上其他地方的地下室一般湿漉漉的,而交大的地下室都很干燥,说明交大建筑质量相当的高!
有一天,郭康德带领同学们到实习工厂区的一个室外井盖旁,准备拉开井盖再次下去探险。当郭康德用一个铁钩拉开井盖后,发现下面不是地下室,而是个污水井。里边屎呀尿呀哗哗流淌,臭不可闻。大家一哄而散,从此再也没探险过地下室防空洞。
那时,会开汽车是很多人向往的本领。郭康德不知从哪里学会的,是班上唯一会开车的同学。一天,一辆军用吉普车进入学校北门停在中心楼北,在“饮水思源”水池旁边,郭康德见车门没锁,就和董德昆、李耀华上车。郭康德用一团锡纸塞进电门开关的后面,接通电源,发动起来就走。先沿东大道向南开到图书馆东面的丁字路口,右转弯,自东向西驶过图书馆门前的路,开到头准备减速左转,大事不好,没有刹车!刹车踩到底了,速度丝毫不减!前行不远就要向南转弯,视线受阻。太危险了!万一转过弯冒出个人或车那就惨了!
图26:中心楼前汽车旁。左起董德昆、孙兴民、孙兆年、康芳坤、李耀华、曹五顺(孙兆年提供)
郭康德紧握方向盘,注意观察路况,集中精力应对突发情况,终于有惊无险,度过危机。然后从西大道开到二食堂,再左转开到一食堂,最后沿东大道开回学校门口返回原地。吉普车司机站在那里焦急地等着,把郭康德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事后才知道,没有刹车那是油刹车常见的故障,只需抬脚再踩,刹车就有了!
我们进校时,学校大部分路面都是水泥路面,只有西大道有一半是水泥路面,一半是砂石路面,是一边高一边低的“阴阳”路,汽车通过时,尘土飞扬,噪音很大。再加当时汽车库就在24舍北面,紧挨着我们23舍,所以这一路汽车特别多。
郭康德无事经常提着高抬腿的轻松步伐在汽车库周围转悠,因此认识了高司机。高司机身材瘦高,开解放牌半拖挂车,为人和蔼友善。郭康德经常帮着擦洗车辆和做些下手的活儿。有时还会帮着移一下车或把车倒进车库,过一把开车瘾。其实,半拖挂车的倒车技术是很难的,一般司机都倒不好。郭康德能够掌握,足见其驾驶水平已非等闲之辈。
我当时对开汽车也比较向往。但始终没有胆量实际去试一下。只是从学校图书馆借了几本关于汽车原理和驾驶的书看看。了解诸如油门、刹车、离合器和排档的位置和操作方法。发动机的原理在中学课本里学过,感觉比较新奇的是发电机调节器,用简单铁芯磁路和线圈对汽车发电机的电压和电流方向进行自动调节,非常巧妙。还有就是差速器,就是汽车后轮大轴中间那个大圆鼓包,将汽车发动机传来的扭矩分配给左右两边车轮,两侧车轮并不同轴还要适应不同转速。本人对最初设计者的巧妙构思佩服至极。
后记: 我实际开车还是毕业分配到西安微电机厂。当时厂里在大荔县的三门峡库区办农场,条件很艰苦,没人愿意去。厂里抓几个“臭老九”去锻炼,我有幸被派遣。农场当地路宽、人少。收麦季节,司机们受不了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我就自告奋勇帮他们顶班,算是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开车理想。农场的农械器具很多,拖拉机、收割机、播种机、犁、耙,应有尽有。开始请邻近军垦农场一位师傅来指导,我做助手。很快我就成为使用和维护这些农具的唯一中坚力量。
这中间还出了一件危险事。一天,有农具坏了,需要到很远的农机公司买零件。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我晚上驾驶一台小型四轮拖拉机去买零件。道路很崎岖,拖拉机颠簸得很厉害,所以拖拉机一个前轮松了也未发现。中途右前轮突然掉了下来,拖拉机失去控制,一下子冲到路右边的悬崖下。这悬崖有三、四层楼高。拖拉机腾空冲到崖下的庄稼地,一头栽到地里。
我还在驾驶室坐着,驾驶室是敞开式,没有顶棚。尽管我双手撑着方向盘,但巨大的惯性使我全身摔到方向盘上。四周一片漆黑,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我只觉得右大腿内侧剧痛。缓了一会儿,我从驾驶室爬出来,试了一下,右腿还能走路。我检查了一下,是变速杆抵在了大腿上。变速杆是用约2厘米粗的铁杆做的,从根部被撞得折断了,而我的腿仅仅剧痛而已,并无大碍,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之后常分析,变速杆从根部折断是杠杆原理,我的腿必然没有变速杆的铁杆强度高啊。再者,如果那条路的右侧不是悬崖而是斜坡,拖拉机必然是翻滚着下去的,我就更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