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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研究背景

1.1.1 乡愁记忆陷入“无地方”的悲剧

费孝通(2006)指出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其传统文化根植于农业文明。传统村落是农业文明的见证和乡村社会载体。中国人的乡愁实际上是对乡土文化的情感依恋,也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同(郑文武,2017)。乡村是个体生命的原点,是农耕文明的体现,也是华夏文化的原点。据初步统计,全国现存的200多万个村落中,各类不可移动文物超过20万处,占全国文物普查登记不可移动文物的26%。其中,各级文物保护单位3万余处。安徽西递宏村、福建土楼、广东开平碉楼等村落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从历史文化角度,传统村落是我国历史文化的鲜活载体,维系着中华民族最为浓郁的“乡愁”。

统计数据显示,2000年我国有370万个乡村,但是15年之后仅剩下260万个,平均每天有200个村子在消失(吴必虎,2016),古村落也位列其中。城镇化和现代化的快速发展,在带来乡村经济振兴和城乡差距缩小的同时,也造成了乡村传统文化的困境(黄震方,2015)。同时,许多传统村落失去特色和个性,甚至在经历“时空急速压缩”和“空间快速重组”的发展进程中遭遇“无地方”的悲剧,而其存蓄的乡愁记忆或地方记忆亦开始陷入被遗忘的尴尬窘境。孙九霞(2017)认为已有研究对村落保护与文化传承主体关注不足,需要强化对村落文化主体诉求的关注,从而构建具有地域和文化针对性的传统村落保护与利用模式。

1.1.2 “乡愁”现象成为城镇化背景下的社会热点

近年来,乡愁成为社会热点。2013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提出,要讲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人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同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上指出,要融入现代元素,更要保护和弘扬传统优秀文化,要“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作为传统文化审美层次的“乡愁”一词,首次出现在官方决策平台,彰显了党中央坚持“以人为本”的新型发展理念。《记住乡愁》是由中共中央宣传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国家文物局联合发起,中央电视台中文国际频道组织拍摄的大型纪录片。该纪录片于2015年1月1日起在中央电视台中文国际频道播出,采取季播方式,每季选取60个传统村落进行拍摄,以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宗旨,以传统村落为载体,以生活化的故事为依托,以乡愁为情感基础,以优秀的传统文化为核心。春节返乡高峰、古诗词热、民间版本的乡愁地图以及中国首家乡愁主题公园的诞生,反映了广大百姓的情感需求,其根本原因是中国人普遍的乡愁情绪。张松(2010)认为只有能让人“身心两安”的地方才能称作是“家”。

“乡愁”热成为一种社会现象,但我们更应该关注这种社会现象产生的背景、主体、客体、特征、原因及作用。因此,关注乡愁的主体及其家园,实质上是对不同个体的情感、生存权利的尊重。

1.1.3 乡愁成为地理学研究的新视角

Davidson(2004)认为地理学似乎患有严重的情感表达障碍。传统地理学关注如何理解及协调自然环境中复杂的各方力量,用的是比较理性和客观的方式来衡量和分析人地关系。张小林等(2009)认为在人文地理学研究的提高阶段,应对不同群体和个体的生活与行为进行关注,借以丰富人地关系理论研究。段义孚主张从人的感性和情感来重新认识人与空间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出为人所钟爱和依恋的人居环境。Anderson和Smith(2001)正式提出情感地理学(Emotional Geographies)的内涵,提倡重视情感对社会空间的影响和塑造,地理学研究开始出现了“情感转向”。朱竑(2015)认为国内情感地理学的研究应扎根于中国历史文化的土壤中。目前,中国社会文化空间经历着快速变化,国内地理学初步关注到人与特定地方的情感联系,但研究仍有待深入。

朱竑(2015)建议未来情感地理学的研究应立足于中国的背景,可以重点关注城乡情感空间的重构、情感与居住和生态环境。情感是人类生活的重要维度,地理学应重视其研究。人类是最具情感的动物,几乎任何方面都受到情感驱动(乔纳森·特纳,2009)。而乡愁正是人与特定地方的情感联系,其空间性和社会性研究问题正是中国传统文化背景遇到快速的全球化和城市化所要关注和解决的理论问题。乡愁以往侧重文学、心理学和社会学领域研究,近年来在地理学情感转向背景下,成为情感地理学研究的新视角。人文地理学应选择科学化道路(陆玉麒,2011),但目前对乡愁的量化研究还比较少。

同时,在整个人文社会科学领域,记忆研究已成为一个主要领域,已从心理学逐渐扩展到地理学(李彦辉,2012)。人文地理学“文化转向”以及“记忆转向”以来,记忆作为(旅游者)个人情感体验的重要载体,得到学术界的关注(吴炆佳,2018)。“乡愁”是人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情感,是一种对家乡、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的记忆、怀念与向往,是一种文化和情感上的精神需求(陆大道,2017)。旅游地理学的核心问题是人地关系问题,核心特点是人的流动,核心属性特征是空间差异、尺度转换(保继刚,2018)。近年来,旅游情感研究也得到国内学者的关注和重视(谢彦君,2006;刘丹萍,2015;黄潇婷,2015)。

因此,乡愁作为一种情感、一种记忆,成为情感地理学研究和旅游地理学研究的新视角。关注城镇化背景下苏南传统村落旅游地的乡愁研究,从学术向度发掘新“乡愁观”的深刻内涵有着重要意义。

1.1.4 “记住乡愁”是乡村旅游和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断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汪亭友,2022)。记得住乡愁、保存乡村记忆、传承和活化乡村文化,是乡村建设和文化复兴的重要使命(黄震方,2018)。乡村文化是中华文化的源头和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乡村旅游的灵魂。以乡村旅游作为乡村文化的重要载体,通过旅游发展唤醒文化记忆,表达与适度活化乡村文化,让文化变得轻松和可以解读,推动乡村文化回归,构筑“乡愁”载体,增强文化旅游魅力,促进乡村文化传承、本土特色塑造和旅游产业发展(黄震方,2015)。蔡克信等(2018)认为乡村旅游是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的一种路径选择。

近年来,较多学者关注旅游对传统村落的影响和旅游引导的乡村城市化方面(李凡,2002;张骁鸣,2009;李萍,2012,保继刚,2015)。乡村进行旅游开发,村民不但不用“离土离乡”,还能够实现其自身的发展,并使城市人的“乡愁”有所寄托。具有旅游吸引力的乡村魅力主要来自乡土性和乡村性。“记住乡愁”的前提是加强文化保护,可以通过保护传统村镇文化遗产和风貌,保留文化基因、传承文化记忆、打造文化品牌与特色景观等方式(刘沛林,2015)。乡愁作为旅游动机,会引发游客行为,同时对旅游地发展产生一定的影响(汪强华,2015)。宁志丹(2015)等认为乡愁旅游体验会促进乡村旅游发展如火如荼,并且乡村旅游地的发展需要营造“乡愁”氛围、重视游客差异化需求和适时地转型升级等。李君轶(2015)等认为“乡愁”文化是民俗旅游赖以存在和发展的基础,对其挖掘和发展是推进民俗旅游发展的基本条件。“乡愁经济”是通过以乡愁元素为主要资源,创造、转化与实现其价值,从而满足人类物质和精神需求的活动(汪强华,2015)。谢新丽等(2017)认为乡愁记忆对乡村旅游者的重游意愿有一定的正向影响。

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明确指出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传承优秀传统文化,通过乡村文旅融合促进乡村产业之间的联动性,实现乡村振兴。陆林等(2019)构建了融合地理学、旅游学、经济学、社会学、管理学等相关学科理论的新时代中国乡村旅游引导乡村振兴的研究框架。结合新型城镇化建设,关注乡愁就是要让城镇建设获得大众的情感与社会认同。一方面,要保护传承好家园中的记忆场所,避免传统文化与地方记忆的消失或者断层;另一方面,运用乡愁主题来重构记忆场所,塑造让人愉悦、值得回味的环境。 URl7RDmgibgOlve2hM9a+gsu7qyFp1kgzDDo5qj9m4rODPC0A20/EOhL9UySNYF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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