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易安,你这本事是快上天了,再过几天连我都管不了你了是吧?在学校里面公然打架,你想死啊!学习没见起色,打架斗殴学的这么快!谁家女孩能干出这个事来?说出去丢不丢人?你是不是有毛病?你不让人把你打死难受是吗?胳膊腿儿跟火柴棍儿似的找男生打架,活腻歪了直说,别给我出去惹祸,你瞧瞧这个腿!”秦胜男抓着陆易安的膝盖给她涂万金油,边涂边骂,越骂越不解气,用酒精棉球狠狠的往青肿位置按了一下。
“哎哟喂!!妈!!轻点,疼!”陆易安疼的差点跳起来,被一旁不吭声的陆攸同按住,扭来扭去的挨骂,嘴里嘶嘶的出声缓解疼痛。
“还知道疼?鼻青脸肿的知道疼了?怎么打架的时候不想后果?”秦胜男说起陆易安打架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不动手就不能好好处理事,初中三年,拔河打架打篮球打架,去公园排队划船打架,我是把你生反了吧,剪脐带的时候剪错地方,你实际是个男的对吧?比个男孩还皮!”
“什么话,孩子这么大了,说话别这么口无遮拦的。”陆明从报纸里探出头来,皱着眉表示不满,“再说了,他们班同学说了,是那个男生蛮横霸道欺负人,也不赖易安,不还手难不成还任他欺负?”
“哟,你这倒霉闺女,不欺负别人就算了,还让别人欺负,你就皮吧,调皮捣蛋的还好意思天天缠着人家林睿玩呢,人家以后清北复交,你什么也不是半死不活的读个三本大学,我看你还有什么脸跟她做好朋友。”秦胜男瞪了陆易安一眼,手在几处青肿的位置揉搓几下,“回屋睡觉去!看见你就来气。”
“哦。”陆易安一瘸一拐的从沙发上起来往房间走,陆攸同在旁边架着她的小细胳膊,两个人回房间坐在床上,陆攸同体谅陆易安两条腿东一块西一块的青肿惨不忍睹,走路不方便,自觉地起身收拾两个人的书包。
“诶,攸同,冰箱里有两个牛肉三明治,明早你记得放书包里,我给林睿做的。”陆易安对着小镜子往脸上涂消肿膏,压低声音嘱咐陆攸同。
“你什么时候做的三明治??”陆攸同吃惊的瞪大眼睛看她。
“打架之前,初三毕业旅行她说我做的牛肉三明治好吃来着,所以做了两个打算带给她。”
“你是打算当成打架成功的庆祝餐吧?要不是伤的一瘸一拐的,是不是还打算做别的。”陆攸同无奈的看着她,难得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反问她。
“诶嘿嘿嘿,不愧是从在肚子里就在一起的交情,这么懂我,这回属于侦查工作不到位,过于轻敌,低估了敌人的实际反应能力,在应战时因为要将战斗重点放在保护战友身上,难以兼顾战斗打击力度,因此导致战争的结果未按照原定计划发生……”陆易安拽着腔调学战争片里的政委讲话,软绵绵的声音强行装腔作势,不伦不类中透着一点可爱。
“去去去,好好说话!”陆攸同结结实实的给她一个白眼。
“谁知道齐思贤被从后偷袭还能一蹦三尺高的反抗,这次得吸取教训了,下次注意。”陆易安认真的反思。
“你还想有下次??”陆攸同走过去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头,眼睛落到她大腿上几片淤青,指了指问:“这几处妈妈好像没给你上药吧,怎么弄的?”说着,拿过她手里的药膏放掌心里揉开了放在她大腿上按摩。
“那不是林睿么,第一回打架,连滚带爬的恨不得把齐思贤活活撕了,站不住摔了好几回,要没我垫着,她膝盖早烂了,打个架要是破皮见血,林庭安这个月都不能理她,”陆易安撇撇嘴,伸出食指来左右摆了摆,“林睿那战斗力,不行,不是打架的料,还戴眼镜,今天是背后偷袭,要是正面作战,眼镜一丢瞬间战斗力为零,都不能全身而退。”
“你还要搞出一套战斗理论?还挺光荣的呗?我看你挨骂一点都不冤。”陆攸同指了指门外,示意她降低声音,又有些疑惑的问:“所以齐……是欺负了你还是林睿?”那个名字转悠到舌尖的时候,突兀的打了个结,掉回肚子里,这个人在她的人生里,是一个连名字都不想提的人。
陆易安似是没察觉到她对名字的纠结,摇摇头回答:“都不是,林睿看到他趁课间操的时间用手机拍林庭安,还在楼后面堵她要手机号,你又不是不知道林睿,欺负她行,欺负林庭安那不是纯招惹她玩命么。”
“你对林睿不也是这样吗?”陆攸同并不是在表达醋意,她只是很羡慕这样能够超越血脉关联的友情,毕竟她从未拥有过,不知道为好朋友出头做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是什么感觉,比如大眼睛长睫毛面容俊美像希腊雕塑的林睿,在艺术节,迎新晚会上弹琵琶的林睿,会因为林庭安被冒犯,拿着镇纸砸齐思贤的脑袋,打架凶猛程度要用“撕”这样激烈的动词去形容。
“我对你也是这样的。”陆易安果然把她的话往醋意的方向理解,机敏的用哄她的语气接话。
“噢?有吗?”陆攸同不动声色的反问,面色平静,起了逗她的心思,“我记得初二的球赛,因为三班输了球的球队前锋故意把球扔到咱们班的观看席,砸到林睿,你拎着凳子追了人家一条街,主任骑车把你拽回来才没引发斗殴,回家你被妈妈一顿竹板打到好几天不敢骑车。”
“那……那不是因为你太乖了,没机会让人欺负么……要是你也……”陆易安说半截话,突然停住,原本嬉笑狡辩的表情木偶一样在脸上冻住,内心冒出一个声音冷冷的质疑她:要是什么?说下去啊?陆攸同被齐思贤欺负的时候,你不就是一无所知吗?她受到的霸凌,你以为打一次架就能补偿吗?
她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指责的手足无措,脸侧攀上浓厚的一层羞愧,她像个没电了的玩具,一下子侧身躺倒在床上,抓过被子蒙住脑袋,像个鸵鸟一样逃避式沉默。
陆攸同很习惯陆易安神经质一样的情绪变化,前一秒开心下一秒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熄灭热情陷入沉默,反正她心里藏不住情绪,总会告诉自己情绪变化的原因,见她突然收敛情绪钻被窝,也没有多问,关灯躺到她身边酝酿睡眠。
“哈哈哈哈,天哪,你这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林睿一抬头,看见背着书包姗姗来迟的陆易安,指着她前一晚忘记冷敷而肿成两倍大的右脸颊笑出声。
“易安,用这个会好一点,疼么?”林庭安很厚道的憋住下意识冒出来的笑意,轻轻递了个眼神给哈哈大笑的林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冰袋递过去。
“还好,这边昨晚没肿起来啊,早上一看发现鼓起一个大包,哎哟,这让我怎么见人啊。”陆易安拿出镜子照了一下脸,“影响形象哦。”
“打架的时候也没见你们俩考虑什么形象。”林庭安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连连摇头。
“诶!长颈鹿,没事吧你??”江怀敲敲窗户,趴在窗户边朝着陆易安的位置问,陆易安初中时因为一起打球和江怀混的很熟,两个人穿着球服站在一起,和两个男生没什么差别,好歹也是一起参加了昨天的“战斗”,作为哥们的江怀自然要慰问一下,跑过来喊她的外号打招呼,同时挑挑眉毛,轻轻的勾了勾手指。
“你进来说呗。”陆易安招招手。
“快上早自习了,你出来我跟你说一下学校篮球队招新的事。”江怀继续疯狂暗示。
陆易安一瘸一拐的出去,还没等江怀张嘴问,连珠炮似的:“打架的时候能拦的基本都拦了,没摔着没碰着,就是她用镇纸打齐思贤的时候不小心打到自己脑门了,再就是眼角伤了一个小口,昨晚没回家,住庭安家里,伤口处理好了,父母那想好了借口,没有挨训挨骂,老师那也平安无事,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江怀眼睛瞪大一圈,快要与鼻梁上架着的无边框眼镜一样大了,忍不住连连咋舌:“我的天呀,陆易安你怎么这么神,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呢?”
“废话,你脑子里除了竞赛和英语,剩下那点地方全是林睿,我还能看不出来?趴在窗户边满脸跑眉毛又害怕被林睿看见的那个样子,心怀鬼胎,不把这些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你今天一天都得抓心挠肝的吧?”陆易安歪着脑袋坏笑着看他,“惦记人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江怀吓得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怎么知道……知道的?”
“迎新晚会那天,你那双眼睛都粘林睿身上了。”陆易安白了他一眼继续笑话他:“更别说初中三年,看到她笑就跟着笑的像个傻子,眼睛像遇到磁铁,她一出现自动捕捉她不开心了,你比热锅上的蚂蚁转的圈儿还多……”她本来细数江怀从中学开始明目张胆无法掩饰的喜欢,说着说着忍不住小声嘟囔起来:“咦?我怎么老觉得还有,另一个人也这样呢?”
“你说什么??”江怀问。
“噢,没什么。”
“那……那她知不知道啊,她不会也早看出来了吧?”江怀紧张的快冒汗了。
“没有,她的注意力不在早恋上,再说……她也得敢啊。”陆易安撇撇嘴,耸了一下肩。
“嗯……那就好。”江怀松了口气。
“齐思贤后来怎么处理的,你们后面去帮忙的男生们都没事吧?”陆易安问。
“今早上我们几个人的家长来学校反应,不能让这样的学生在海州一中待着败坏校风,既然是临时转学的,那就赶紧退回去,学校肯定相信自己的学生,更别说家长出面抗议,直接联系齐思贤的父母,今天开始不用来上课了,估计还是回原来的学校。”
“哼,便宜他了,否则我见他一次打一次。”陆易安咬着牙挥拳头说。
“脸都肿了,还吹呢?”江怀指着她肿胀的右脸笑话她。
“没良心的那个样儿!”陆易安瞪了他一眼,“敢笑话我,以后你暗恋转明恋可别找我帮忙。”
“哎哎哎,别别别,错了错了,女侠饶命。”江怀耷拉下眉毛,故作可怜的作揖求饶。
“饶了你,下不为例,快上课了,快回去吧。”陆易安摆摆手,自己进教室回座位,看到林睿的座位空着,下意识问林庭安,“诶?林睿呢?”
“和攸同一起去拿卷子了,”林庭安说完,笑眯眯温和的小声和陆易安说:“小猴子,林睿暴躁还爱逞能,不会打架还非要乱来,我知道昨天没有你她肯定挨打更多,多亏你啦。”
“干嘛突然这么客气,太夸张了吧,不过以后打架我可不带她玩了,戴眼镜的一律不要。”陆易安知道她对林睿心疼又担心,故作嫌弃的摆摆手,委婉的表示不会再发生昨天的事。
“还想以后!以后你们俩,都不许再打架了!”林庭安点了点她鼻子的方向,假意警告。
“行,听你的。”陆易安夸张的食指中指并拢,移到太阳穴往前挑了一下,潇洒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