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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家庭再遭变故

诚如前文所述,京城是个是非之地,做京官更不容易。王祐担任的这种选拔人才的官员,也自然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

没过多久,果然出事了。

当时,时任左司员外郎的侯陟从扬州调回,吏部让侯陟任判铨,而把王祐调到了门下省,审核侯陟推荐的拟任用官员政务。如此一来,王祐与侯陟之间经常因选拔人才起冲突。原因是每次侯陟提供给王祐的拟任用人员,王祐都觉得不太合适。于是,王祐经常驳回选拔人才名单,让重新选人,此举得罪了侯陟。 侯陟在想办法整治王祐。

侯陟其人,王祐早知晓。毕竟朝廷的官场就那么大,官员那么多,哪个人在哪个职位上,王祐心中还是有数的。侯陟属于那种钻营的人,王祐与侯涉之间也仅仅是见了面认识,相互打个照面。

王祐天然地躲避着侯陟,但有时候,命运之手似乎故意要将这两人牵在一起。开宝六年(973),王祐还是知制诰,当时朝廷要主持科举考试,选定的主考官是王祐和侯陟,谓之“同知贡举”。

随即,朝廷按照考试时间,在贡院召开了考试。按照考试相关制度,正式开始考试时,要将考生和考官都锁在贡院里,直到考试结束。 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泄露考题,但侯陟在考试时却未锁贡院。

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十二月朝廷同时处置了侯陟和王祐。当然,未锁门的原因主要在侯陟,但王祐也是主考官之一,他为什么没有提醒侯陟?或者王祐为什么不命人锁门?不管怎样,王祐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侯陟被贬黜到扬州,王祐则到潭州任职。

王祐对朝廷的这种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不管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他与侯陟都失职了,才导致贡院没锁门就开始考试,违反了考试制度,得为此付出代价。

王祐上任的潭州相对安稳一些,而侯陟所处的扬州位于宋朝边境,与南唐接壤。此时,江南与宋朝的关系日渐紧张。后来,宋朝向南唐全面发动战争,侯陟也参与其中,并在宣化城击败了南唐军。

之后不久,王祐被朝廷从潭州召回,暂时担任选拔人才的官员。

按道理,此时侯陟应与王祐一起被调回朝廷任职,毕竟他们因为同一件事被朝廷贬黜。另外侯陟还有战功,更应当重用。但此时侯陟正卷入一场纠纷之中,无暇顾及朝廷擢升。侯陟被下属举报,他非常害怕,找到官员卢多逊,请求帮忙。卢多逊给侯陟出主意,让侯陟给赵匡胤诉说宋军应坚持拿下南唐。侯陟进宫面见赵匡胤,分析了局势,赵匡胤果然对他另眼相看。不久,朝廷让侯陟“复判铨”。

如此,侯陟与王祐两个人又在一起政务了。王祐除了苦笑命运的捉弄之外,别无他法。此前,他与侯陟因为科考之事已产生了不愉快,而后两个人相互敬而远之。

工作岗位又将两个人死死绑在了一起。选拔官员这个政务,大家评定标准不一样,难免会出现意见分歧。但仅仅是分歧也不足以引起两个人关系恶化。外人不清楚的是,选人这一政务里存在很多猫腻,总有那么一些人会通过各种关系来为自己的仕途牵线搭桥,侯陟也喜欢利用各种资源为自己谋利。这样,很多人都去找侯陟,而王祐性格执拗,也不贪污,很多官员自然不敢靠近。如此一来,侯陟举荐的官员有水分,而王祐就盯着侯陟,不同意侯陟毫无原则地选人。

于是,两人的关系再度恶化。王祐自己当然也很烦恼。选拔官员这件事涉及国家根本利益,一旦放松制度,选拔上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势必会影响国家的行政效率。

于是,王祐坚持人尽其才,对于侯陟提交的名单仍旧逐一核实,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坚决予以驳回。

王祐这么做,必然得罪侯陟。毕竟侯陟选中的那些人与他有着重要利害关系,因此他对王祐的不通情理非常愤怒,联合朝中那些不喜欢王祐的人,想着法儿地去找麻烦。

于是,王祐在政务中出现了很多的“对手”。这些人在暗处,不时向王祐发动进攻。但即便这样,王祐也不惧任何人。

侯陟清楚自己若继续与王祐搭班子搞政务,还会发生他推荐的人才被王祐驳回的情况。思来想去,侯陟觉得只有将王祐赶出朝廷才行。可是单单凭借侯陟的能力做不到,毕竟两个人的职位相差不大。

须引入外力。此时,侯陟找到了他的好友卢多逊,诉说自己政务中被王祐“欺负”的经过。卢多逊也是个贪财恋权的主儿,善于钻营,对政治圈里的一切了如指掌,这两个人有点儿臭味相投,平时关系自然也很好。卢多逊听了此事,觉得是时候收拾王祐了。此前,卢多逊为高官时,就已对王祐有成见,当时别的贡举都很尊重他,经常到他府上“汇报”政务,唯独王祐是个另类,只干公事,私底下从来都不依附自己,这让卢多逊觉得很没面子。卢多逊对王祐心生不满,早想找个理由将他踢出朝廷。另外一件事也让卢多逊对王祐不满。原来,王祐刚刚担任知制诰时,卢多逊让王祐做“自己的人”,对宰相赵普实施诋毁,王祐果断拒绝了卢多逊。王祐还用宇文融与张说争斗之事 劝导卢多逊要与赵普相互包容,才能让国家利益不受损害。卢多逊不仅不听,还认为王祐不识时务,便记恨在心。 但那时候,卢多逊职位相对较低,又有对手赵普时常盯着他,便没有对王祐之事做过多理会。

现在赵普已罢相,卢多逊也晋升为吏部侍郎,同时还是吏部的副长官。现在经侯陟一说,卢多逊又想起了王祐之前的种种作为,成见便成了一座大山,没办法改变了。于是,卢多逊给侯陟出主意,两个人开始密谋如何将王祐支走,不再干扰他们选拔官员之事。

但是,此时的王祐对此毫无察觉。

没过多久,侯陟给朝廷上了一份札子,控告王祐任人唯亲。侯陟还在札子中说王祐对那些吏部新选拔的官员有成见,王祐将喜欢的人推荐并放到重要岗位上,将不喜欢的人雪藏。

对于这件事王祐百口莫辩。诬告是提前预谋好的,王祐自然没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解释不清楚的事情最容易招致是非。这种混淆视听和恶意中伤,王祐没有反击的证据,他只有一颗报效朝廷的忠心,但并未得到朝廷的认可。经调查发现,还真有侯陟给朝廷推荐的人被王祐多次驳回的事情。此时还能说什么呢?

如此,王祐遭受了人生的第二次低谷,他被贬谪为镇国军行军司马。宋初时在华州(今陕西省渭南市华州区境内及周边地区)设立镇国军,所以镇国军司马其实也是华州司马。 镇国军驻守之地前据华山,后临泾渭,左控潼关,右阻蓝田关,地理位置尤为重要。

华州司马这个职位的作用和今天的行军参谋相差无几。宋初时,行军司马是地方节度使府中的重要幕佐,没有品级官位却能够给地方守将出主意,地位介于节度使与节度副使之间,也算得上是地方重要岗位,只是宋朝的节度使多是虚职,一般由朝廷外放或者临退休人员挂职。因宋初许多制度基本沿袭了唐朝旧制,所以,此时的行军司马也和唐朝相似。唐朝时,司马一般无品级,多由文士出任,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就出身行军司马。当然,这个行军司马一般也挂御史台御史和尚书省官员的官衔,由节帅辟用,事后报朝廷批准,或由朝廷直接授任。这次在卢多逊等人的操纵下,王祐成了华州司马。

将王祐从京城外调,看似没有降职,实际上已经降了。不管是户部员外郎、知制诰还是贡举,王祐都是任实职,而且有品级。这次把他调离中书,实际上成了只能出主意的镇国军里面的一个幕僚。这和王祐往日的官场生活有着极大的区别。

随着调离,家人只能跟着王祐到华州任职。大儿子准备的考试只好暂缓,等落脚后再做打算。这次调离,或者说是贬谪,给儿子们的成长上了重要的一堂课——连父亲这样久居官场的人,最终也难逃被调离的命运。

王祐用自己的切实经历,教会了儿子们如何面对名利。以后在他们为官时,很少再有王祐此时的遭遇,王旦更是从中看出了朝廷的诸多问题,在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此后,王祐一家人开始在华州生活。好在家人都习惯了这种不安稳。每一次搬家,都令人头疼。任氏经常戏谑说:“都不敢置办家业,因为你无法预料明天还在不在这里生活。”

在华州的这段时间,边防无战事,王祐也没有多少活儿可干。现在北汉和辽正处于一种稳定状态。王祐正常上下班,过着一种悠闲又痛苦的日子。行军司马的幕僚政务,远不能与王祐在京城时的政务相比。即便他之前在魏县做县令,也要比在华州时舒坦。

当生活的不如意袭上心头时,人往往是喜欢往回看的。那时候他好歹是一把手,手底下除了管着一帮子吃皇粮的人,还管辖着一个县方方面面的政务,大到财政、经济、税收,小到处理邻里纠纷、举办活动。总之,县令对于一个县的所有事务,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部署。可这个幕僚的身份,成了一种专门给别人出主意的人。自古以来,幕僚政务是背后的政务,而且那些做幕僚的人,身份没有明确的界定,也没有一个稳定的职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孟尝君,有食客三千余人,却也对食客们各有侧重。

现在的王祐到底是什么身份?人在官场,身份很重要。身份能代表一个人的地位、能力、能量,一切与个人有关的标志都以此划分。如果没有界定的身份,没有界定的职位,那么这个社会上的一切,也都没办法界定了。

王祐在等着朝廷再次想起自己,毕竟之前已做到了知制诰的高位。但事与愿违,上层建筑里,那些决定命运的人,都不看好王祐这个书生意气太重的人。不久,朝廷又给镇国军派来了一位长官,这让王祐的身份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原来的领导李崇矩还把他当自家人看,新换了节度使后,一切都变了。新节度使紧握大权,怕别人分化他手中的权力,不让身边的人沾边,事必躬亲。即便是那些既定的事项,都要求底下人一项一项地汇报。他对待王祐也是如此,尽管王祐多少还有些名声,但现在王祐在华州任职行军司马,得听从节度使、华州刺史等人的派遣,毫无疑问,再也没有人像李崇矩那样尊重王祐了。

王祐不清楚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只能小心翼翼地做好行军司马的政务。政治上的种种失落感和错位感,一度让王祐有种患得患失的感情。但他又不能将这种感情表现出来,只能将一切的不顺意压在内心深处。他已感觉到家人跟随他颠簸的痛苦,许多事情能忍就忍吧。即便在官场上遇到再糟心的事情,王祐都能在回家之前整理好情绪。任氏和边氏清楚,王祐并不开心。细心的王旦也清楚父亲不开心,但他没有办法分忧解难,只能更加刻苦读书,也许将来等他当了大官,家里的条件才能彻底改变。

此时,宋朝正在集中主力与南唐周旋,宋军的十万大军已在曹彬的带领下扑向南唐都城金陵。听说曹彬攻破了金陵,李煜开城门投降。最终,宋朝实现了南北战争以来的统一。

之后,王祐又听说赵匡胤带人去西京洛阳郊祀,并打算迁都洛阳。只是赵匡胤的迁都之举招致群臣反对,只能将此事作罢。 但不久之后,王祐又听到了震惊的消息:太祖赵匡胤在开宝九年(976)十月二十日夜里驾崩。让他更震惊的消息是,继承皇位的新皇帝不是太祖的儿子,而是太祖的弟弟赵光义。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王祐感到有些茫然,对赵匡胤的突然离世有着太多疑惑,同时对赵光义继承皇位也有很多不解。王祐对这位新即位的皇帝做不出更多的预测。当年在京城为官时,王祐也曾与赵光义有过交集,当时只是觉得赵光义这个人素有涵养,将开封府治理得井井有条。赵光义身上也有一股威严之气,很难让人靠近。令王祐感到恐惧的是,国家正在以不可预知的速度发生着变化。此时,王祐能做的也仅仅是维护好家人,让他们安然无恙。

王祐在华州任职期间,有人便对王旦的命运做了预测,这个人是宋初大名鼎鼎的道士陈抟老祖。据说有一日,王祐将王懿和王旭叫来,让他们参拜陈抟老祖,向其求教。但陈抟老祖并不接待王懿、王旭二人,现场一度陷入尴尬之中。过了一会儿,陈抟老祖问王祐:“你还有其他儿子吗?”王祐便说:“我家老二在屋子里没出门。”陈抟老祖说:“请将次子也叫来。”等王旦到了门口时,陈抟老祖忽然从里间走了出来,对着王旦说:“此子将来前途远大,要做二十年宰相。”王祐听了陈抟老祖这么说,自然很高兴,随口问陈抟老祖:“但我家老二这个鼻子长得不是很周正怎么办?”陈抟老祖说:“等到次子当上宰相,鼻子自然就变好了。”随即,陈抟老祖又对王旦说,“等你日后当了宰相时,一定记得减免此地的赋税。”后来,王旦果真当了宰相,在西祀汾阴时,回想起陈抟老祖的话,便向赵恒建议赦免了这一带的赋税。

这种记载当然太过戏剧化,不过这也是古人一种预示某人日后前程的常规做法。 pdk23eIHoMXnoh4su+lVxDxajXL5I8VWUkpWSGNY4VIpaTrr//saAWg0TwtuN11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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