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赵天理,他早已看到从对面过来一个女人,可没想到就到跟前了,这女子竟然就在路边地里撒尿。
赵天理摇着头,边走边说:“咳,世风日下,一个女人怎么能在路边方便呐。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他无意去看那女人的屁股,自己拿起口袋,遮住了自己的脸,就在郎雄身边的不远处,这么擦肩而过了。
郎雄见此人已经躲过,便又上了路往前急奔。郎雄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前面的晨雾中,有人喊叫一声“喂,掌柜的。”
只这一声招呼,又把郎雄吓得是胆裂魂飞,只见远远地走来了一个人,郎雄向四外一看,见路旁不远有一棵大树,他便猫着腰朝那大树跑去。
郎雄来到树下一看,见是棵百年古柳,虽然枝繁叶茂,可那树身根部却已枯朽,且在树根的中间处,有一个大大的树洞,看样子,蹲进一个人去,还是绰绰有余。郎雄急忙跳进树洞里面躲了起来。
从远处走来的那人,越来越近。近了才看出这来人是王常胜。
王常胜边走边自语:“唉!这小姐的毛驴它会跑到哪儿去呢?我这都找出七八里地了,也不见个踪影儿。”
他来到刚才郎雄站立的位置停了下来,向四外看看。口中又自语道:“怪呀,刚才影影绰绰地看到像是有个人,怎么我这一喊,这人却不见了呢?”
王常胜又向前面看了看,仍旧无人,他用手搓了搓眼睛,“奇怪。莫非是刚才我看花了眼?”常胜索性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心里也犯了愁,“咳!再往何处找呢?”
正在这个时候,从对面又走来了一个人,这回常胜自觉看得真切,便又喊了一声:“喂!掌柜的,看没看到一头毛驴呀?”
只听来人答道:“没有看见。”说着话,人已经来到了常胜面前。
王常胜急忙站起身,上前仔细一看来人,高兴地说道:“噢?这不是海公子吗?”
海佳良见这人认识自己,抬头一看说:“哎,是啊,你……你不是王常胜吗?”
王常胜忙道:“对呀,我就是王常胜啊。”
这海佳良是谁呢?王常胜又怎么会认识他?原来这人就是韩春芝小姐的未婚夫。海佳良家住海家庄。他的父亲海天成,本来在济南府为官,前年不幸病死于任上。这期间,佳良已取得了武举的名分,只因家父去世,他也属于丁忧在身,所以便在家侍奉母亲。也许是命该如此,去年一场大火,不仅烧毁了全部家产,更不幸的是也烧死了他的母亲。他与春芝小姐还是父亲在世时与韩员外订的婚。父母双亡,家产烧尽,佳良竟然是一贫如洗。好的是有韩员外的经常接济,所以他平时也没少到韩府,因此与常胜经常见面,他们两人熟悉也就在情理之中。
此时,躲藏在树洞里的郎雄,也听见了刚才他们两人的一问一答,他立即绷紧了自己的神经。郎雄口中低语:“王常胜啊你这狗奴才,你竟然跑到了这里,我听听你们都说些什么。”藏在树洞中的郎雄,支棱起耳朵在那仔细地偷听,只听外面又传来了他们两人的说话声。
王常胜和海佳良不期而遇,二人都非常高兴,便一块坐在那大石头上聊了起来。海佳良开口问道:“常胜啊,你为何不在韩家?怎么会在这里?”
“唉!”王常胜长叹一口粗气,“海公子,说来话长啦,我离开韩家,完全是为了躲避郎雄。我要不走,还不知道何时就会死在他的手上。”
海佳良一听,很是吃惊:“是你自己猜疑的吧?”
“哪里,是于宁偷听到他们姐弟二人定计要害我,我这才连夜逃出来的。”
“想不到这郎雄有这么可恶?”
王常胜“呵呵”一笑,说道:“这叫可恶吗?还有更可恶的了,只怕对公子说了,公子才容他不得哪。”
海佳良忙问:“还有什么更可恶的事呢?”
树洞中的郎雄听到这里,心里更加恨起了王常胜。他在心里恨恨地骂着:王常胜,你这个该死的混蛋。骂罢,仍旧支棱着耳朵,仔细偷听。
只听王常胜说道:“公子既然问我,那我就从头告诉你吧。”
“快讲给我听听。”
“自我逃出韩家之后,郎雄见害我不成,便又设计要害你的妻子春芝小姐,先是他姐姐定计诬陷春芝,并借机想把她赶出家门。”
海佳良听到这里,又惊疑地问道:“常胜啊,你既然逃离了韩家,这些事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公子别急,你听我说。是王嫂把小姐接到了她的屋里。待郎雄回来后,又假意说要把你的妻子送到她姑妈家去走亲戚,实际上却把她抛到了半路上,他自己却躲的没有了踪影,是我在半路上碰巧遇到了春芝小姐,领回去将她送到了东邻黄妈妈家中借的宿,至今她还在黄妈妈家里住着,我这是起早出来给她找驴的,所以才走到了这里,海公子你说,这郎家姐弟可不可恶?”
树洞中的郎雄听到这里,口中低声说道:“哎呀!我可真混蛋,竟然忘记了送春芝这码子事了。这可怎么办呢,如今春芝既没害成。人又不在自己手中。”郎雄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半天方才清醒:“咳!无论如何,先听听他再怎么说吧。”
海佳良听罢王常胜这番话,竟给气得暴跳,眼珠子发蓝。他指着威海卫城,骂了一声:“郎雄呀贼子,我妻子春芝一个女孩儿家,招惹你什么了,为何非要苦苦害她?”
王常胜说道:“我看他们还是为了韩家的财产,你想春阳已经死去。他要是再把春芝害死,韩家的百万家产,还不是他说了算!”
“哼!日后不见郎雄便罢,若是叫我遇见,不杀他誓不为人!”
王常胜见海公子心中的火头已起,便说:“海公子也不必过于着急,你妻现今已经安全,我让她暂且就在黄妈妈家中住下,等哪天你去威海卫,对她后母说:你要娶亲过门,她定然无人给你,你便到守备署报官,告他暗害你妻,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守备老爷岂不问他个暗害之罪。”
海佳良听了常胜这一番言语,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
“那好,我还要往别处替小姐去找找毛驴。”二人说完,便拱手而别。
树洞中的郎雄,把常胜对海公子说的那些话,句句听得真切,嘴里直骂王常胜:“王常胜呀王常胜,你这也是找死,我定要找机会置你于死地!”郎雄听他们两人已经分手离去,嘴里说,“我得赶快回家。”
郎雄急忙从树洞中钻了出来,可是出来一看,见太阳已经老高了,再一看自己的这身打扮。郎雄不由得着起急来:“哎呀呀,似我现在这般模样,青天白日的可怎么走得了路啊?如果他海佳良真的要去娶亲,那可怎么办呢?”只急得郎雄是抓耳挠腮。
此时,远处传来了大队人马走路的嘈杂声,郎雄无奈只好又钻进了树洞之中。
天近巳时,接到报案的威海卫守备署的邹老爷,带着他的三班衙役来到了王家疃村。几名兵丁立即将刘清家给围了起来。
邹老爷吩咐一声:“仵作,你先进去验看一下。看那两人都是如何死的?”
仵作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说道:“禀告老爷,这两位被杀之人,都是被斧头砍死的。”
“好的,你等暂且退下,把刘清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