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卫的城西南,有一个名叫田村的村子。这村子里田员外的女儿即将出嫁,一个月之前,他就雇了几位木匠师傅在家给女儿做嫁妆。这天下午,田员外的厢房里,刘清和另外两个木匠伙计正在干活。田员外从外面溜达进屋,他摸摸已经做好了的箱子,又摸摸已经上了漆的衣柜,他慢慢地捋着山羊胡子说道:“刘清啊,这活儿干得不错,小姐的嫁妆里再添一件炕桌。”
刘清听罢说道:“员外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好好好,天也黑了,你们也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好嘞。”刘清说着,把斧头等工具收拾进工具箱里。田员外说罢,也就出去了。
刘清等三人把饭桌一放,田家的下人便把饭菜端来。
张木匠把酒给大家斟上,三人便边吃边喝起来。
突然,刘清打了一个喷嚏。张木匠打趣地说:“刘师傅,是不是我嫂夫人想你了?”
刘清“哈哈”一笑道:“啊,可能是吧。”
李木匠也笑着说:“是什么?你以为人家还想你哪?”
刘清又是哈哈一笑:“怎么?她不想我,难道还能想你呀?”
李木匠又喝了一口酒,笑道:“我呀,没那个福分。可不一定别人没有啊?你想想,你这回都快半个月没有回家了,把那么年轻漂亮的媳妇一个人丢在家里,你再不回去看看人家,怕人家要找相好的啦。”
刘清朗朗一笑:“这,你可别埋汰人,我那口子可绝对关得住门。”
张木匠也笑着说:“别吹牛了刘师傅,你今晚上就回去看看吧,这活计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干完。”
李木匠也掺兑着说:“就是的,不信你回去看看,说不定人家和相好的正在被窝里搂着呢。”三人都笑地喷了饭。
饭后,刘清因被两个伙计撩拨的耳热眼跳,一直坐立不安,自己说道:“莫非家中真的有事?”
李木匠又催促道:“别不好意思了,你就回家看看嘛。”
刘清低头自语:“不就回去看看?”
张、李两人一齐嚷着:“快走吧,路也不是太远。今天还正好有月亮。”
刘清见伙计们都这么说,自己也就应道:“也好,我明天早晨就回来。”
张木匠见刘清刚要出门,便随手从工具箱子里捞起他的那把木匠斧子递给刘清:“刘师傅,走夜路拿着以防万一。”刘清接过斧子看了看,然后往腰里一别。便走出了田员外的大门。
刘清年纪二十五六岁,家住王家疃村,和王常胜不仅是同一个村,而且还是近邻。黄思孟住在王常胜家的东面,刘清又住在王常胜家的西面,都仅一墙之隔,也就是说,他们三家是一排房子的联山邻居。这田村离王家疃也就是个五六里路,对刘清这种壮汉子来说,也就是吃袋烟的功夫。
这天夜晚,外面的夜色很美,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天空,数不尽的繁星都在眨着眼睛。一条蜿蜒向前的山路,让人越走越觉得兴奋,刘清手里提着斧头,一边走,一边唱起了吕剧《王定宝借当》中的一段唱腔。只听他有板有眼地唱着:“清明佳节,三月三,王定保借当,来到孟村……,”这段唱腔,还没唱够,刘清就已经看见了月色中的王家疃了。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家的街门外面,从外面就可以看到窗子上还透着灯光。刘清高兴地自语道:“呵呵,我媳妇她还没睡呢,我得逗逗她。”
刘清悄没声地上了台阶,先把眼睛贴近门缝向院子里瞅了瞅,他这一瞅不要紧,借着月光,他清楚地看到一个男子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外面,并在一个劲地敲门。刘清一看,心里那个气呀,把牙齿咬得是“咯咯”作响,他心里暗骂:这个小婊子,我还真没看的出来,平日里还人模狗样的,我这才离家半个多月,你就靠不住了。呸!这个臭娘们,还真叫人家两个伙计给说着了!俗话说“捉贼凭赃,捉奸凭双”,今儿我可是捉你们个正着。
刘清思虑许久,决心已下。他两手抓住墙头,身子往上一纵,便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里。
刘清跳进了院子,悄悄地贴地趴着。只听那男子仍在叫着:“快点开门嘛,你还磨蹭什么呀?”
刘清听得真切,心里骂道:你还“快点开门嘛,你还磨蹭什么呀?”老子我不磨蹭,我给你来个痛快的。刘清心里这么想着,便伸手将斧头从腰里抽出,那眼珠子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一个箭步跳过去,双手举起斧头,对着那个男子的后脖“咔嚓”一下,只听“扑嗵”一声,被砍的男子应声倒地,开始还蹬蹬腿儿,那手还在地上胡乱抓了几把,没一会儿头一歪,便咽气了。
此时,又听“哗啷”一声,屋门已经打开。刘清气恨恨地说:“好你个贱货!我才十几天不在家,你就干出这勾当来!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刘清气昂昂地上前一步,黑影里,朝着那刚刚开门的女人就是一斧。开门人根本就来不及躲闪,这一斧正中前胸,只听“哎哟”叫了一声,接着又听“扑嗵”倒在了地上,立即毙命。
刘清一连砍死两条人命,似乎还不解恨。他抡起斧头将这两颗人头砍了下来。然后又摸了一条口袋,胡乱将人头装起,背着就出了大门。
蒿泊镇的赌局门外,张洋、李勇二人站在门厅灯下,满脸沮丧。
李勇轻叹一声,说道:“张大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张洋也懊恼地说:“咳!真没想到你今天的点子这么低。”
李勇几乎是带着哭音说:“这不到半宿的功夫,我竟然输了三两。我这还答应人家明天晚上过来还账,你说,我这拿什么还呢。”
“咳!不管怎么的,咱还是先回家吧。”
张洋、李勇无奈地摸着黑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一路上,李勇是一边走路,一边唉声叹气。
张洋是边走边劝:“李老弟,你也不必烦恼,不就是三两银子吗?”
“咳!”李勇长叹一声,“张哥你是不知道啊,三两银子,在你看来不多,可在我身上却是不少。因为我家的所有钱财都是父母掌管,我花一文铜钱都的伸手要的,你说叫我怎么能不烦恼?倘若明晚还不了赌债,那人肯定会找上门来吵闹,那时节,四邻五舍都会来看,必将惹得父母生气,轻者骂,重者打,你说我这脸往那里搁呀?那时我可就真的惨了。”
张洋听罢,也很无奈:“可是,你急又有什么用?再想想看,还能不能想出个什么好办法?”
李勇沉默了一会儿,猛地一拍脑袋:“哎,张哥,有办法了,只是你得帮我一把。”
“什么法儿,还用我帮你呢?”
“我姐已将待嫁,嫁妆俱已现成,衣服被褥颇多,你现在跟我一同到我家中,从后院跳过墙去,把我姐姐的房门拨开,捡那重一点的箱子抬一个出来,明天把衣物拿出来典当,还了人家的赌债,剩下的还分一定的好处给你,你看好不好?”
张洋听罢,眉头一皱:“这不就成偷了吗?”
“你怕什么?就是偷,我也是偷得俺自己家的。”
“那行,就这样吧。”
月色中的李家,几只狗儿正在外面打架。张、李二人很快便来到李勇家后院,把手往墙上一搭,轻轻纵身跳了过去。
只见李勇他姐的窗子上还亮着灯光。二人悄悄地溜到大门口处,先将临街的大门打开,好准备往外抬箱子。只听“咯吱吱”一阵轻响,便把大门慢慢地推了开来,二人暗自高兴。悄悄地打着手势向里走。两人慢慢地溜到家门外面。李勇听到他姐姐在屋内的咳嗽声,他急忙拉着张洋溜向一边,李勇小声对张洋说:“我姐姐尚未睡着,你看,灯还亮着哪。咱得等一会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