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长,围观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忽听有人喊:“快看,守备老爷来了。”孙春来一听,也赶紧抬起头来,向前面看去。只听一阵锣响,只见邹老爷的人马已经来到了现场。
邹老爷掀开轿帘看了一眼,然后又吩咐一声:“住轿!”邹老爷下得轿来,众衙役忙簇拥上前。
邹老爷在尸体现场坐下,并立即吩咐一声:“仵作,快点上前验尸,要仔细看看是什么伤痕,如何致死?”
仵作应诺一声,便上前仔细验看,稍后禀道:“回老爷,这尸身上是七窍流血,浑身发青,是服毒而亡,没有其他伤处。”
邹老爷又喊一声:“带胡淑兰!”
傻子妈被衙役带上前来。胡淑兰一见傻儿子的尸体,更觉悲痛,口中连呼:“老爷啊,民妇冤枉。”
邹老爷和声问道:“胡淑兰,你在大堂上诉称,你儿子是被孙春来殴打致死,可是从尸身上看,却无半点伤痕,是何原因,你可讲得清楚?”
胡淑兰含泪道:“大老爷,我这可是有人证啊。”
邹老爷又问:“有谁为证,让他过来。”
“老爷,有民妇的街坊王德为证。”
“带王德。”王德此时就在一旁,他一闻听,也不用人去找,便自家走上前来,跪在邹老爷面前。
邹老爷一看,问道:“前面所跪之人可是王德?”
王德忙道:“老爷,小人正是王德。”
“王德,你可愿意为胡氏作证?”
“小人愿意作证。”
“那好,我且问你,你可曾亲眼看见是孙春来把胡氏之子打死的吗?”
“回老爷,是小人亲眼所见。”
“王德,你可要从实讲来,若有半点虚假,老爷我定责不饶!”
“老爷,小人不敢胡说。”
“那好,请你细细说来。”
“老爷,今天上午,小老儿我一直和胡大嫂的儿子在这树下闲聊,赶到中午,看见我的那头犍牛又挣了且在触人,我急忙离开,去喊人抓牛。等抓住牛回来之后,便看见她的儿子被孙春来殴打,倒地身亡,事实就是这样。”
“王德,你看见孙春来是用什么东西打的她的儿子?”
“回老爷,小老儿亲眼看见孙春来是用巴掌打的。”
“打在何处?”
“打在他的头上。”
邹老爷一听,眉头紧皱,心内自思:这用巴掌打头,如何打得死人?于是,便又开口问道:“孙春来为什么打他,你可知情?”
“就是因为他吃了孙春来的一把红糖,所以打他。”
邹老爷又转对胡淑兰问道:“胡淑兰,你儿子在家吃过什么东西?”
“回老爷,早晨在家吃过一碗薯饭,再就没有回家。”
邹老爷又冲王德问道:“王德,你再看没看见,他还吃过别的东西没有?”
“没有,我和他分开也就抓牛那一会儿工夫,这段时间他再吃没吃过,小人不知。”
邹老爷看了看绑在树上且一直喊冤的那人,冲王德问道:“被绑之人可是孙春来吗?”
王德忙道:“对!那就是孙春来。老爷来之前,他还想跑。”
邹老爷冲王勇道:“你去给他把绳子解开,带他过来。”
王勇遂来到树下,给孙春来解了绳子,一并带了过来。
孙春来一边揉着被捆麻了的双手,一边往前疾走。他来到邹老爷跟前,急忙跪下磕头,哭悲悲地喊道:“老爷,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孙春来,他吃你一把红糖,你就要打他,是否有些过分?”
孙春来连忙诉道:“老爷容秉,小人走街串巷多年,我每到这个街口,只要被他遇上,他都要抓吃我的东西,只因他是个傻子,往日我也没去理睬他。只是今天,小人的买卖不好,我在大街上站了半天,一文钱的东西没卖,他跑过来又是把抓口掩,小人一时气急了,就用手在他头上拍了两掌,没想到他竟倒地而亡,事实就是这样,小人没有半句假话。”
“你的红糖在什么地方?”孙春来指着被砸翻了的货郎挑子:“喏,都在那边。”说着,孙春来自家在地上找到了半截碎糖缸子,见里面还有些红糖,便端了起来,冲着邹老爷说,“老爷,你看就剩这些了。”
邹老爷抬头看了看,又吩咐一声:“孙春来,你把你这红糖全都吃了。”
孙春来一听,老爷叫自己吃糖,心里也明白是老爷怀疑这糖里有毒,所以也不多讲,他用手把撒在地上的红糖抓起来,也不管有没有泥土和杂物,当着众人的面吃了起来。不多时,半缸子糖被他吃了个精光。
停过多时,那孙春来仍如原先一样,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邹老爷一看,自家嘴里低声说道:“这傻子是中毒而亡,可这糖里又无毒,孙春来确实怨冤,该怎么办呢?”一时间也想不出个两全之策。他思衬半天,只好吩咐道:“胡淑兰,你先将你儿子的尸体埋了,待本守备慢慢查访,等查明事实真相之后,再做处理。”
胡淑兰已是泣不成声:“老爷,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邹老爷又道:“孙春来,你暂时也脱不了干系,老爷要先把你带回去寄监,待访查清楚之后,再行开脱。”
孙春来一听,只是一个劲地哭喊着:“冤枉啊!老爷,小人实在是冤枉啊!小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没人养啊。”
邹老爷此时确已无计可施,只能任凭着孙春来哭喊。冲着他的随从们喊了一声:“回衙。”这一行人马,又原路返回。
郎玉站在屋内的窗前向外面张望着,当她看见王常胜端着空碗空盆向灶房走去时,自信饭菜他已用过。
此时,郎雄也来到了他姐姐的屋内:“姐姐,那包东西使上了没有?”
郎玉转回身:“已经使上了。我刚才还看见他,把空盆空碗送向灶房里了。”
郎雄咬牙切齿地说:“好!这么说,王常胜这个狗奴才,应该过不了今天下午就会毙命!总算为我的郎朗报了仇了。”
“甭急,待会儿就知道了。”
“姐,你知道吗?福德庄刘雷的松林里发生了一桩奇案。”
“什么奇案?”
“头天夜里,棺材里装了一名年轻女子的尸身,可是等到第二天邹守备去验尸时,却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对老者的尸体。你说怪不怪?”
“啊,还有这等怪事?可曾查明白了没有?”
“眼下还是悬案。姐啊,你不知道,还有更怪的呢!”
“还有什么更怪的?”
“姐姐有所不知,那韩春阳就是被我抛在了那个黑松林里,可是现在既没有发现他的白骨,尸首也不见了踪影。我估摸着他八成还活在世上。”
郎玉一听,急忙惊问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上午特地过去查看过。”
“啊?这可怎么得了,如果他还活着,那咱们做的那些事情,岂不就没有什么秘密了吗?等他老子回来,你我可就都脱不了干系。咳!”郎玉说着,不免又叹了口粗气,“这事也怪你,你说他已经是个‘煮熟了的鸭子’,怎么还能让他再跑了?这会儿,我可是没有招了,你可得想法早点去查一查。”
“是啊,这事怨我,确实有点大意,姐,你别急,待我慢慢查访。估计他要是活着,也离不出那周围的十里八村。要是叫我再找到时,一定要杀了他。”
说话的工夫,这天已到了傍晚时分,韩家前院的大门外面。有人挑了一担西瓜过来,眼看着就来到了韩府门口。小孟子见状,忙出来问道:“张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张大哥笑着说:“我这是来答谢常胜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