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在应答上述回话时,脑海中闪现出他当初偷摸那女子大脚时的情景。回答完毕,心中非常得意。
邹老爷听罢刘福的一番辩解,心中暗道:这刘福说的也是在理。这年轻女子长有一双天足的倒是少有,这个理由不是说有就有,届时一看便知真假。
邹老爷思想至此,又对两人说道:“你们二人各执一词,一个说是她自家上吊自杀,一个说是她被人掐死,这个不难,待我验尸之后,立刻明白。”随即又转对三班,“三班都给我听着,今日天色已晚,且将他们二人拘押起来,待明天上午验尸之后,再作处理。退堂!”三班衙役一听,立即上前把刘雷和刘福二人一同拘押起来,管你什么原告还是被告,验尸之后再看分晓。
翌日上午辰时,邹老爷带领着他的原班人马,在一片人喊马嘶声中,直奔福德庄的黑松林而来。远远地便看到了那口火红的棺材。
邹老爷在轿内喊了声:“住轿。”大队人马立即停住不动。杂役扶着邹老爷下了轿,又赶紧搬来了一把椅子。邹老爷坐下后,便冲着王勇喊道:“王勇,把刘雷、刘福带过来。”
王勇一听老爷呼叫,急忙协同衙役把刘雷和刘福二人,押了过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看好了,”邹老爷冲着刘雷、刘福,指着松林里的那口棺材说道,“你们说的可是这个松林?那女子的尸身可是装在前面的这口棺材里?”
刘雷、刘福二人齐声答道:“回老爷,没错,就是这里。”
邹老爷一摆手,刘雷、刘福又被拉到一边:“仵作,开棺验尸!看看这位女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仵作忙应一声:“是。”仵作说罢,便带着工具上前撬棺。只听“吱吱吱”的几声响,棺钉被拨了出来,仵作将棺盖轻轻掀开,向棺材里面一看,先是一愣,尔后大叫一声:“老爷,这棺材里装的,他不是个女子。”仵作的这一声喊叫,惊动了现场所有的人。围观的众百姓们,更是惊讶的“啊”声不断。
邹老爷厉声喝问:“不是女子,那是什么?”
仵作忙答:“是,是一位老翁。”
邹老爷也是一愣:“快快与我抬出来验看。”
仵作上前将老翁搬出,接着又是一声惊叫:“老爷,不好啦!”
邹老爷不满地喝问:“又喊什么?”
仵作惊恐地答道:“这……这下面还有一位老妇。”
这时方才看见混在围观的乡邻中,黑衣人郎雄的脸上,露出了非常吃惊的神色。心中暗道,“这……这……怎么会是这样。”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自知此处不可久留,思想至此悄然离去。
“哎呀呀,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邹老爷吃惊地看着仵作,“你再仔细看看,都是怎么死的?”仵作上前验看一番,抬头答道:“回老爷,二人全都是勒死的。”
邹老爷一听,也急忙来到棺材前面仔细查看,少顷便大喝一声:“把刘雷和刘福押过来!”
刚才开棺验尸的全部过程,刘雷和刘福二人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听邹老爷一声喝喊,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二人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啊?怎么会是这样?不由自主地都浑身筛糠。二人一齐跪在邹老爷面前。
邹老爷喝问一声:“刘雷、刘福,这棺材里并非你等所讲的什么年轻女子,原来竟是两具老者的尸身!你二人可说的明白?”
刘雷和刘福二人,头摇得像个货郎鼓:“小的实在不知。”
邹老爷恨恨地吼道:“哼!你们二人,一个是胡说,一个是诬陷,谁都脱不了干系!来人,把这两个就地各打二十大板。”
几名衙役拖过二人就要动手。这时,村民李强大着胆子走上前来,双手一拱,低声说道:“老爷,切莫动怒,小人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邹老爷抬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李强连忙跪下说道:“老爷,小人是本村的村民李强。”
邹老爷又开口问道:“李强,你有何话速速讲来。”
李强答道:“老爷,这刘员外和刘福两个说的没错,昨天夜里这棺材里确实装殓的是一位女子。”
邹老爷喝道:“又来一个胡说八道之人,是不是连你一块重打二十大板?”这李强毫不害怕,接着说道:“邹老爷,我们都没胡说,昨天夜里是我领人回村,把俺老娘的寿材抬了过来,又是我们几个村民一起把这尸身给装殓起来的,邹老爷可以问问这些村民,小人说的是不是谎言。”
邹老爷向周边看眼的村民招了招手,问道:“来来来,你们大家可能作证?”
众村民见状,一齐跪到邹老爷面前,嘴里喊道:“老爷,我们愿意做证。”邹老爷闻听众人所言,心下暗道:看来他们都没说谎,可是这眼下的现状确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这个案子不是老夫想得那般简单啊。邹老爷思索多时,又冲着前面的百姓说道 :“诸位乡邻,请大家都过来看一看,看看可有认得这两个人的没有?”
李强和众村民走近细看,都摇着头说:“不认得,不认得。”
邹老爷皱了皱眉头,又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自语道:“看这二人的穿戴,不像是本地人氏。”随后又吩咐一声,“仵作,先把这两具尸身仍旧装进棺材,暂时埋在此处。”仵作和众村民一齐动手,将这两具尸身重新装进棺材,草草掩埋起来。
邹老爷见状,冲着刘员外和刘福喝道:“看来这事还有蹊跷,暂且绕过你们这顿板子。”
刘员外和刘福急忙磕头,嘴里说道:“多谢老爷不打之恩。”
邹老爷又冲着衙役们招呼一声:“王勇、张猛。”
张猛和王勇二人一齐拱手答道:“属下在!”
邹老爷挥着手说:“把刘雷和刘福二人带回守备署,暂且关在监中候审,待我慢慢访查明白,再作处理!”
张猛和王勇又是齐声答道:“属下遵命!”
邹老爷又喝一声:“打道回府!”
夜里的望岛村静得吓人。专门回来领儿子的郎雄,半夜三更地赶回家来。听妻子说儿子郎朗正在睡觉,便来到里间一看。见炕上的郎朗睡得正香,只见他的嘴角咧了咧,竟然发出了一声嬉笑,看样子他像是做了一个好梦。郎雄和妻子坐在炕边,看着哑巴儿子出神。
贝圆丽爱怜地看着儿子说:“你看看,孩子睡得多香?能不能明天再走?”
“不能,我还急着回去有事。”
“怎么就不能?还非得今天晚上走吗?”
“咳,他姑妈说想他啦,所以才叫我连夜回来领他。”郎雄不夹眼地撒着谎。
贝圆丽一听,不由得火了起来:“那也用不着这么急呀?就是去也等明天再走,再说这黑灯瞎火的,路上他也不好走啊。”说着,还为儿子掖了掖被角。
“行啦行啦,这些我都知道,你快点把他叫起来。”
“你这人也真是的,就没看见你这当爹的。为什么非得晚上走哪?”
“对!走晚了就来不及了”郎雄一听妻子还在唠叨,心里有些着急,便冲着她嚷起来,“我那边有事儿,就得今儿晚上走,你别啰唆啦!快点!”
贝圆丽无奈而又不忍心地摇晃着儿子:“郎朗,郎朗你醒醒。”
郎朗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贝圆丽一看儿子叫不醒,心又软了下来:“今晚上不走了,这么个时候,我可不忍心把孩子弄起来。孩子怎么长大的你都不知道,从来就没看见你还心疼过孩子。”郎雄一把将妻子拉到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不舍得叫是吧?那好,我叫,我就不信了,”说着,就上来摇晃儿子,“郎朗,郎朗快起来。”
郎雄见儿子还是不醒,伸手一把将儿子从被窝里拖了起来。郎朗咧了咧嘴,刚想躺下,又被郎雄抓了起来:“郎朗,快醒醒。我领你到你姑姑家去。”郎朗用手搓了搓眼睛,方才看清了面前坐着的是他爹,便用手指着郎雄:“啊?啊?”地叫着。
郎雄又用手向外指了指。郎朗似乎是明白过来,又指着衣服冲他妈喊:“啊?啊?”贝圆丽把儿子的衣服拿起来,刚想帮儿子穿。不想郎朗还是指着他妈手里的衣服“啊,啊”地喊着,并不停地摇着手。
贝圆丽冲郎雄笑了笑:“看看,他这是说不穿这身旧的,要我给他找新的哪。”
郎雄愠怒地道:“行啦行啦,这黑灯瞎火的,还管什么新的旧的?”
贝圆丽把儿子的旧衣服一团:“你这也不是没看见,这旧的他不穿啊。”
郎雄一把拉过儿子:“你这还管什么都听他的啦?”说着,照着儿子的腚上“啪啪”就是两巴掌,抓过炕上的那身旧衣裳就往儿子身上套。郎朗“哇哇”地哭叫了起来。贝圆丽见状,把郎雄往旁边一推,自己给儿子穿戴起来。
韩府在威海卫城内,属于少有的豪门之一。他拥有一套前后三进而且面积很大的宅子。最前面是一座黑漆门楼,门楼的两侧是一溜八字粉墙,门阶下蹲有两尊石狮子。前院是家奴等下人居住,中院是韩员外和夫人起居生活的地方,那后院则是儿子和女儿起居的二层小楼。这两座小楼的后面又是一处不小的后花园。
这天夜里,只见一条黑影,从小巷远处走来,近看是郎雄背着郎朗过来了。他来到后花园的小门外面,放下儿子,自己纵身一跳,跃过了矮墙,从里面打开了花园的小门,又将郎朗领了进来。顺着院内的石经,郎雄领着郎朗朝前面姐姐的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