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蓝色——准确地说是一派水蓝的颜色在我眼前铺开。是天空。“水的颜色是光的反射，水本身没有颜色。”——我回忆起特工晴人曾告诉过我的话。
我倒在地上，仰面朝天，背靠遍布黄沙的山丘。侧腹被击中了，我勉强做了止血，但估量不出伤口的深度。
四周安静得很，甚至能听到风对着沙砾吐出的“沙沙”声。而我光是让自己平顺地呼吸，就已经费尽了力气。
特工晴人是否平安无事？
任务顺利完成了吗？
对不起，我搞砸了——我在心里道歉。
一年前，特工晴人在这里救下了我。当时我想从父亲和同伴的暴力中挣脱，是他让我坐上了那架滑翔机。
“你愿不愿意接受训练，协助我的工作？”
我自然没有拒绝特工晴人的理由。而他的同事们纷纷嘲笑道：“他还是个黄毛小子呢，能干什么啊？”
我确实什么都干不了，顶多会模仿鸟叫。尽管特工晴人鼓励我“能模仿鸟叫就很了不起啦”，我还是努力成长，为的是让身边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至于所谓的训练嘛，称其为训练似乎太过严酷，称其为磨炼又未免杀气太重。每天过得确实不轻松，但对我来说并不算痛苦。有目标地花时间让自己变强，比被蛮横地暴力围剿强上百倍。
“下次出任务，你跟我一起。”接到特工晴人的命令时，被认可的自豪感让我喜出望外。
“是。”
“别害怕，去的是你熟悉的地方。就在那座巨大湖泊的对岸。”
在我逃走的故乡的不远处有敌人的基地。一年前，特工晴人破坏了那里。
“他们好像又开始做新的研究了，特别是新型战斗机的研发，这个很吓人。我们要夺取相关信息。还有——”
“还有？”
“我自己也想解开那个谜团。”
我立刻就知道他所说的“那个谜团”是什么了。去年，我们逃跑时坐的是一架滑翔机。它没有引擎，无法靠自身力量升空。理应如此。尽管我们坐进去了，但别说起飞，它根本连动弹都动弹不得。完蛋了——就在这时，机身像回应我的这一想法似的腾空而起。
这一切至今仍是个谜。我曾怀疑那架滑翔机也许是有引擎的，但根本没这回事。
和特工晴人搭档的特工小原——误将螺旋桨飞机准备成滑翔机的人——似乎毫无反省自己过错的意思，事不关己似的说：“正好有阵强风吹过，不是挺好的吗？你们应该是乘上气流了吧？”
一阵风就能使滑翔机像当时那样垂直升起，继而朝前方飞去吗？
一年来，这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桓不去。特工晴人也是一样。
“回到那里或许能有新的发现。怎么样，要不要去？”
我当然答应下来。我既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打算拒绝。
虽然不好意思自夸，但对于几乎毫无实战经验的人来说，我这次任务执行得算是不错了。乘螺旋桨飞机降落在湖岸后，我们前往敌军基地。一路上，我没拖特工晴人的后腿，还发挥小个子的优势钻进地下管道，成功从基地内部解除了封锁，又用远程冲击波击晕了几个敌人。
中途与我会合的特工晴人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不愧是被寄予厚望的新人呀。”
是他这句话让我大意了吗？
刚开始兵分两路、单独行动，我就被敌人发现了。尽管慌忙逃走，对方射出的子弹还是贯穿了我的侧腹，血洒了一地。失血过多让我无法继续保持冷静，可总不能倒在敌人的阵营里。我掏出烫印，按在伤口上止了血。虽然痛得惨叫，但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从这里撤离，于是沿着来路返回。
我喘着粗气，朝来时坐的那架螺旋桨飞机走去。爬到沙丘的一半位置时我摔了一跤，然后朝下骨碌了几圈，耗尽了力气。
我仰面朝上，望着天空。
一切都要结束了吧。
这种想法填满了我的脑海。
想投进天空的怀抱
心情又这么好
这种天气我就知足了
该有的东西都有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歌声。
假如自己就这样在这里消失，明天的到来也不再和我有关，这是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呢？我想着这些，意识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