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照着我的要求,将小木棺端在手心里。
在她端起小木棺的瞬间,方琳眼睛猛地睁大,她看到杀猪匠了。
此时胡三刀的鬼影,在黑气中变得清晰起来。
要说这胡三刀不亏是杀猪的,长得十分壮硕,脸上有一道刀疤,给他的长相平添几分凶相。加上常年杀猪,身上的煞气重,就算是个活人,都让人害怕,何况他现在还是个阴魂。
“啊!”
方琳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就要松开手里的小木棺。
“拿稳了!”
我当即大喝一声。
方琳哆嗦了一下,终究没有摔掉手里的小木棺。
我忍不住松了口气,她要是真把小木棺摔了,彻底恼怒了胡三刀,别说是她了,我今天都得折在这了。
“胡三刀,说说你的遗愿吧。”
“我的遗愿,就是要回一笔赊账。”
因为已经化为阴魂,胡三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空腔。
就好像是从人的腹部发出来的声音,而不是从喉咙里出来的。
不过,我也没纠结这种小事,让胡三刀说一说,具体什么情况。
原来胡三刀虽然长得凶神恶煞的,但为人确实老实忠诚。生前不仅杀猪的手艺出名,更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杀猪卖肉,老欺少不哄,在十里八乡有口皆碑。
就是因为他心地善良,上个世纪家家吃肉困难的那个年代,就有不少人跟胡三刀赊账,其中就有胡三刀同村的一个赖子,大家都管他叫二赖子。
二赖子嘴馋,好吃肉,有没钱买,就三天两头到胡三刀那里赊肉吃,胡三刀觉得二赖子打小没爹没娘,瘦的可怜,有时就赊斤把肉给他吃。结果二赖子将胡三刀忠实,越发得寸进尺,猪肉吃腻了,就赊猪头、肘子吃。
日积月累,这一赊账就是两年,胡三刀的账本上记满了二赖子的账,却一次不见他还钱,找他要钱,也不给,还对胡三刀说:“胡叔,你沉住气,人不死,账不烂,你还怕我不还钱啊?”
听他都这么说了,胡三刀也不好意思追着他要。
就这样一晃又过了两年,这二赖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发了笔横财,一下子发达了。
那时候胡三刀已经收刀不杀猪了,正好又碰上嫁女儿缺钱,就去管二赖子要账,结果二赖子非但不肯还钱,后来还找人将胡三刀给打了一顿。
因为这事儿,胡三刀女儿的婚事也黄了,胡三刀一下就给气倒了,这没要回来的账成了他的心病,到临死那一刻,他都死不瞑目。
听到这,我也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是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的故事。
不过,现在这世道,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的恶,可以恶到什么程度。
了解了胡三刀的遗愿,接下来就是帮他完成遗愿。
根据胡三刀所说,欠他肉账的二赖子在7年前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柳城来,还在柳城的市中心买了一间门面房,做上了生意,如今也算是风生水起。
只不过,如今胡三刀已经死了,要想让方琳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去要账,不是一件容易事。
倒是方琳,听说了胡三刀的遗愿只是要账,反倒是松了口气。
“要说别的我还真不行,但要账嘛,只要有借据,还没有我方琳要不回来的账!”方琳自信的说道。
我才知道,方琳曾经给一家一行做过催款专员,说白了就是专门替银行要账的,属于银行的灰色职业。
我问胡三刀,当年的借据还在不在?
“在!那二赖子记账的小本本,就在老屋的压底箱里!”
方琳一刻也不想耽搁,当即就让我跟她一起去胡三刀的老家。
好在胡三刀就是柳城本地人,老家在柳城底下的一个城中镇上,离柳城的市区不算远,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
到了镇上,很快就从镇上人的口中问出了胡三刀家的地址,又问出了胡三刀女儿的地址。
当年胡三刀的女儿婚事黄了后,好几年后才重新找了个婆家,就是同一个镇上的,如今她跟婆家人就住在镇上。
根据镇上指路,最终我跟方琳在镇上的集市上一家肉摊跟前停了下来。
摊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个头不高,有些敦厚,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靓仔靓女,搞点肉嫩子?”
男人一脸憨笑的问我们。
“我们找胡翠翠。”我说道。
听到我说找胡翠翠,男人打量了我跟方琳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你们是谁?找我拐仔(老婆)做啥子?”
原来他是胡翠翠的老公。
我正想着要怎么跟他介绍我跟方琳,总不能说是你死去的老丈人让我们来的吧。
还是方琳反应快,说道:“我们是专业催收公司的,胡三刀先生生前委托我们帮他催收一笔款项,今天我们是过来拿借据的。”
正巧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过来。
“你们是我阿爸请来要款的?”
看来她就是胡翠翠了。
方琳简单跟她说明了来意,胡翠翠倒也没怀疑,估计她也是觉得,二赖子的那笔钱款他们肯定是要不回来了,所以有人来帮她催款,对她来说是好事。
胡翠翠带我们回了胡家老屋,找出了当年记账的小本本。
她将小本本递到方琳手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实在要不回来也没事,反正这笔钱我们也没指望能回来。”
“二赖子那人不好惹,他认识一些小混混……”
方琳不屑的一笑,“一些狐假虎威的假把式罢了,你以为我们催收公司都是养闲人的?”
“行,只要你们能要回那笔欠款,到时候你们拿走一半都没问题!”胡翠翠又说。
我却目光落在胡翠翠家门前那棵桃树上。
桃树不高,但在树顶稍竟然还开着一朵桃花。
要知道,现在可是九月啊!
九月桃花开,而且只开一朵,是因为这桃树上曾经死过人,聚集了死者的怨念煞气。
按照鬼匠秘术记载,开花的桃树已经从阳桃变成了阴桃。
在正宗的到家看来,阴桃木非但不能辟邪,而且还容易招灾。但对于鬼匠来说,这可是上等的好玩意儿,是打造小木棺的上上木材,可以让小木棺的效果大大增加。
“如果我们帮你要回欠款,我们不要你钱,只要你将这棵桃树给我。”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