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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

[唐]李 白

白久在庐霍 ,元公近游嵩山 ,故交深情,出处无间,岩信频及,许为主人,欣然适会本意。当冀长往不返,欲便举家就之,兼书共游,因有此赠。

家本紫云山 ,道风未沦落。

沉怀丹丘志 ,冲赏归寂寞

朅来游闽荒 ,扪涉穷禹凿

夤缘泛潮海 ,偃蹇陟庐霍

凭雷蹑天窗 ,弄景憩霞阁

且欣登眺美,颇惬隐沦诺

三山旷幽期 ,四岳聊所托。

故人契嵩颍 ,高义炳丹雘

灭迹遗纷嚣,终言本峰壑。

自矜林湍好 ,不羡朝市乐

偶与真意并,顿觉世情薄。

尔能折芳桂,吾亦采

拙妻好乘鸾 ,娇女爱飞鹤。

提携访神仙,从此炼金药。

【注释】

①庐霍:有学者认为庐霍当指庐山。《尔雅·释山》:“大山宫,小山霍。”郭璞注曰:“宫谓围绕之。”邢昺疏曰:“小山在中,大山在外,围绕之。山形若此者名霍,非谓大山名宫,小山名霍也。”诗中又出现的庐霍当取谢灵运《初发石首城》“游当罗浮行,息必庐霍期”意,为求仙登遐之所。

②元公:指元丹丘。唐代著名隐士,《叶县志·人物志》:“元丹,字霞子,叶人,居石门山中。”

③紫云山:在四川省绵州市彰明县西南四十里。因李白有生于绵州之说,故后世学者认为所谓“家本紫云山”,当为是山。

④丹丘:此处非指元丹丘,也可作“丹邱”,为神仙居所之意。《楚辞·远游》:“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王逸注:“丹丘昼夜常明也。”

⑤冲赏:恬淡虚静之好尚。

⑥朅来:何不来。朅,通“盍”。闽荒:王琦《李太白诗集注》认为此处应为与闽地相接的东瓯之地,东瓯在唐代为温州、台州、处州三郡,亦曾为李白游历之所。

⑦扪涉:即谓攀山涉水。扪,攀、挽。禹凿:即禹穴。凿,穴,隧。

⑧夤(yín)缘:循依而行。

⑨偃蹇:高耸貌。《楚辞·离骚》:“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娥之佚女。”王逸注:“偃蹇,高貌。”

⑩蹑:追踪。天窗:指山崖、洞窟顶部透光的缝隙,仰观如窗。

⑪霞阁:霞光照射下的亭阁。

⑫隐沦:隐居山林。

⑬旷幽期:遥远幽渺的期望。

⑭嵩颍:指嵩山和颍水。

⑮炳:显著、光明。丹雘(huò):红色的涂漆。

⑯林湍:山林溪涧。

⑰朝市:泛指名利之所。晋陶渊明《感士不遇赋》:“拥孤襟以毕岁,谢良价于朝市。”

⑱兰若:香草。《文选》卷二六颜延年《和谢监灵运》诗:“芬馥歇兰若。”李周翰注:“兰若,香草。”

⑲乘鸾:刘向《游仙传》载萧史弄玉游仙之事,后以“乘鸾”喻成仙。

【鉴赏】

李白,字太白,是盛唐时期的大诗人,也是国人耳熟能详的唐诗巅峰双子星之一。太白号为谪仙,其诗中常有一种飘逸之气,仙风道骨,浪漫超脱,这种气质确乎与他对中古道教文化的喜爱有着特别的关系,虽然他并非一个虔诚的道教信仰者,但是道教文化对李白诗歌的思想、意境乃至其典故运用,都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本诗所赠的元丹丘是李白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也是玄宗时期著名的道士。我们耳熟能详的“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的丹丘生就是这位元丹丘。二人相识于早年,有学者认为他们在蜀中时便已经熟识,也有学者认为他们在开元十四年(726 年)秋相识于颍阳,两人因对道的向往而结识相交,后来李白得入翰林,也与元丹丘有着不小的干系。两人相识多年,元丹丘春游嵩山,山居于斯,邀李白同游,李白遂生“长往不返”之心,欲举家而去。

诗歌的首四句写自己向有求仙问道之志,李白以绵州为故土,故曰“家本紫云山”。唐代盛行道教,至玄宗时期尤甚,李白难以避免地受到时俗的感染,对道教心生向往。他所云“道风未沦落”之语正来源于此。“丹丘”其典出《楚辞·远游》:“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东汉王逸注道:“《山海经》言‘有羽人之国,不死之民’,或曰‘人得道,身生毛羽’也。”李白胸内常有向往羽人不死之国的浪漫梦想,淡泊虚静,归于寂寞之境。这是李白对自己于蜀中心境的描写,同时也是开启了下文所言其寻道之旅。

“朅来游闽荒,扪涉穷禹凿”至“三山旷幽期,四岳聊所托”乃是太白自述,写其穷尽名山四海,只是为了隐逸之诺,将自己与世俗分割,问道于山,纵情山水。“闽荒”,因太白一生未入闽,故而非指福建一带,当言其入越之游。太白出蜀,沿江东下入扬州,再由沿运河去越州,再到天台海行,其诗内言“穷禹凿”“泛潮海”正言此行。关于其“偃蹇陟庐霍”一事,众说纷纭:有些学者认为此言李白安史之乱后隐居庐山之事;还有些学者认为元丹丘隐于嵩山是安史之乱前的事情,而诗序中提及“元公近游嵩山”,乃是彼初入嵩山之时,则此处所言“庐霍”非是太白天宝年间居庐山一事。

庐霍隐居的生活是怎样的呢?太白自道:“凭雷蹑天窗,弄景憩霞阁。且欣登眺美,颇惬隐沦诺。”这两句想象瑰丽,因所居高山之上,便恍若可借长空一道雷电而登天窗,弄影于云阁之间,飘然若仙。这一部分有着鲜明的李白特色,极尽浪漫,用字大胆清新,意境奇妙。

诗人以“三山旷幽期,四岳聊所托”为过度,接下来的部分就是刻画自己的这位道友——“高义炳丹雘”,说他的高义已经使皇家知晓。丹雘,本是红色的涂漆,这里用以指皇家所居之处。但元丹丘却避开世俗纷扰,入山修道:“自矜林湍好,不羡朝市乐。”如此至真至纯的大美之景,令太白也见之忘俗,欣然欲往。此一部分写二人情谊相挈,不羡朝市,自守芳洁。是写他人,同时也是太白在自抒胸臆。

“拙妻好乘鸾,娇女爱飞鹤。提携访神仙,从此炼金药。”由于序中提及欲举家而往,故而提及妻女,虽只有两句,却令人看到了太白世界里家的样子:乘鸾飞鹤,浪漫而不真切。这里所言妻女,亦有两种说法:一言为发妻许氏,一言为太白后所纳宗氏。如果以此诗作于开元年间论,则当是发妻许氏与其女平阳。

太白之于道教更多是精神层面的寄托,他的兰若也好,他的芳桂也罢,更多是精神上的一片宁静隐逸之地,是上承了魏晋品格而来的,是对精神自由的无限追求。 P8r5/Ldhi3w0sKiQJR+EShIqWr2oL05eEVO5j4bUQ0kSWQpYH5bfCo/awdl52Gv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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