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毯与陶瓷

然而随着全球工业化进展的加快，作为文化交流中枢的法国，显然很容易受到来自北非、东亚等其他国家的艺术影响，纯艺术与应用艺术之间的鸿沟逐渐被打破。杜菲对木刻版画、纺织品和设计领域的兴趣很快开始展露。展览从此时开始进入多媒介的交互呈现，我们也可以说，他远非仅仅是一位画家，在装饰艺术领域的卓越造诣让他早已成为那个时代的斜杠青年。

在1909年，杜菲为谋生的动力所趋，他转向商业创作，次年起开始为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的《动物寓言集或俄耳甫斯的随从队列》（Le Bestiaire ou Cortège d’Orphée）创作木刻版画。因为喜欢大自然风光，因而鸟类、动物、花卉和植物图案构成了他设计图样的灵感基础。在《网球》（Le Tennis）中，他通过描绘男性在打网球时的身体形象，将整体人物形象的活力和棱角，与装饰艺术风格与立体主义形式创新结合在一起。他引人注目的设计引起了20世纪初法国顶尖时装设计师保罗·布瓦雷（Paul Poiret）的注意，并就此开始被邀请一起合作设计。杜菲打破了多色印花的传统，并提出了仅使用两种或三种颜色的装饰品，在此后成为他最受欢迎的艺术成就之一。不久之后，报纸、期刊和高端杂志上的无数插图合作的工作也随之向他发来了邀请。展览带来的挂毯作品既保留了他在绘画中的独特风格，又通过织物的质感赋予了作品更为丰富的层次感。

1920年代初，杜菲重返绘画领域，并涉足陶瓷和布景设计。多元化发展职业道路的他，继续在各个领域发展自己的视觉技能，展示了对色彩和纹理的敏锐洞察力。1925年，杜菲参加巴黎国际装饰艺术博览会，与加泰罗尼亚陶艺家何塞普·洛伦斯·阿蒂加斯（Josep Llorens Artigas）合作，在《文艺复兴》（La Renaissance）杂志展区展出了一件巨大的陶瓷喷泉。

而1937年的巴黎世博会上国家电力公司的展馆，杜菲受巴黎电气公司（Compagnie parisienne de distribution d'elelectricité）委托，在10个月内完成的巨大壁画（10×60米）可谓是这种风格的巅峰之作。这幅作品《电气精灵》（The Electric Fairy）灵感来自古罗马诗人卢克莱修（Titus Lucretius Carus）的《物性论》（De Rerum Natura）中的电仙故事，把“电的历史及其各种现代应用”融作作品的创作源泉。整幅壁画以艺术家特有的风格呈现，色彩明亮、轮廓清晰，绘著了电力的发明家和思想家的肖像，并加之以神话和寓言的元素，让其虚实难辨又充满想象力。除了巨大的画幅体量之外，这件作品最重要的成就之一是杜菲使用了一种新发明的快干颜料，它模仿了水彩画的半透明和色彩效果，让其轻盈、飘逸的笔迹得到极大的创作发挥空间。此处值得一提的是，杜菲为还原当时的巨型壁画，于晚年通过版画的形式再绘《电气精灵》在本次展览中呈现。

事实上，杜菲的多才多艺不仅体现在艺术形式上，更体现在他对生活的全方位关注，杜菲的装饰艺术作品融入了丰富的生活元素，使其既具有实用性，又具备高度的观赏性。1942年他开始与陶艺家让-雅克·普洛龙若（Jean-Jacques Prolongeau）合作，创作了不仅在形式上新颖，更在色彩上大胆尝试的陶艺作品，为传统的陶艺注入了现代活力。而他的戏剧装饰设计也颇为令人惊叹，在《勒阿弗尔的未婚夫们》（Les Fiancés du Havre）中对舞台设计的精心策划，将艺术与表演完美结合，为观众呈现出了在当时可谓视觉盛宴的演出。

展览通过展出多元设计的侧面，让这样全景式的创作领域全面地呈现杜菲本人，而不再将他仅仅视作画布前的艺术家，更是一个能够在多个领域中游刃有余的“斜杠”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