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艺术的流变之旅

拉乌尔·杜菲的一生从未画过一幅悲伤的图画，这已经足够令人惊奇。现代主义文学家与艺术评论家格特鲁德·斯坦恩（Gertrude Stein）曾评价道：“人们必须沉思快乐。拉乌尔·杜菲就是快乐。”

出生于法国勒阿弗尔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杜菲，是家中孩子的老二。虽然家境并不清寒，音乐、艺术、游艇和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近在眼前，但数量众多的兄弟姐妹让父母很早将其送去挣钱贴补家用。14岁时，杜菲进入一家由瑞士公司Luthy & Hauser经营的巴西咖啡进口公司，负责检查外国班轮上的食品。在这里，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让杜菲开始萌发了一种开始画港口里的船只的冲动——大家或许不会忘记，印象派发源于法国，其先驱欧仁·布丹也同样出生于此——不久后，他报名了晚间艺术课程培训，和乔治·布拉克（Georges Braque）成为同学。

凭借对色彩运用的天赋，在1900年，23岁的他获得了在巴黎美术学院全日制学习的奖学金。1903-1904年，杜菲践行印象派风格，如《圣阿德雷斯的海滩》（La Plage de Sainte-Adresse）根据现实场景完成，在这件作品中，他仿佛继承了印象派的传统，用迅疾的笔触和鲜艳的色彩描绘出了海滩上的场景。这时期的杜菲表现出对印象派艺术家的崇敬，他们将光影视为创作的核心元素。

然而，杜菲的视觉追求并不满足于此，在接触到野兽派的粗犷而夸张的风格之后，他很快涉足了这个色彩领域。1905年杜菲加入了野兽派，与德兰、马蒂斯等大师共同探索新的艺术形式。在野兽派的影响下，他的画面变得更加生动，色彩更加大胆。例如在《勒阿弗尔挂满国旗的街道》（Beflagged Street in Le Havre）中，黑色与鲜艳的法兰西彩旗颜色形成鲜明对比，而人们仰头瞻望国旗的帽檐，则形成一枚枚笑脸，好似展现了一种对生活充满热情的态度。一如他所言的那样，“我对色彩的迷恋并非源自对具体颜色的喜好，而是对色彩丰富的变化、层次和相互作用的着迷”。

此时，他对保罗·塞尚的敬仰也在作品中得以体现。作为一个以几何形式表现现实中体积的画家，塞尚对杜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通过对其画作的模仿，杜菲学到了如何把握光影变化所蕴含的三维感，例如在《特鲁维尔的广告牌》（Posters in Trouville）中，黑色的阴影和颜色的明度交相辉映，通过对比形成画面的深度。

跟着展览动线重新回顾杜菲这段时期的艺术学习之旅，就如同一幅法国现代绘画的卷轴徐徐展开，展露出那一时期绘画风格的流变。从印象派的清新跃动，到野兽派的狂放色彩，再到塞尚的几何形式，杜菲笔下的每一步都可谓对艺术传统的复刻与超越。这种多元性使他成为20世纪艺术舞台上独具特色的创作者，不被固定于某一流派，而是不断演绎出新的艺术可能性。

“艺术作品……诞生自两方间的斗争：一方是对秩序和逻辑的渴望，这是构建艺术作品的必要条件；另一方是对无序和混乱的喜好，这深埋在所有艺术家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