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眸对上外面众人的视线,面上还算镇定,手心却无法控制地出了汗。
檀砚绝岿然不动地站在电梯中央。
良久,像是玩够了,他以指腹抹去她手心的薄汗,松开指关,泰然自若地往外走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朝外面浅浅颔首——
“各位久等。”
连一派儒雅都透着高高在上。
“没有没有,檀总这边请。”
裴以期跟脚被钉在电梯里似的,久久动弹不了,直到有人发现,热情地招呼,“裴秘书,走啊,一起。”
“好的。”
裴以期微笑,强撑淡定地抬腿离开电梯,每一步都跟踩在刀刃上似的。
走着走着,她回过神来,她不该慌的。
檀砚绝绝对比她还怕两人的关系曝光,他在外面营造的人设太完美,一旦抹上黑点由此损失的利益非常巨大,他怎么可能这么干。
这么一想,裴以期心绪平稳许多,跟着檀砚绝出公司大门,从容地上前替他打开车门。
檀砚绝站到车前,并不急着坐进去,而是侧目睨向她,见她面容平静,又生恶念,嗓音低沉地扔出一记深水炸弹,“发布会后一起回公馆。”
周围不少人一直都看着这边。
裴以期学聪明了,笑着点头,声音不轻也不重,“好的,我会为您准备咖啡。”
“……”
檀砚绝深深地盯着她,视线落在她雪白的颈上。
待看到上面映着一抹红痕时,他的眸色变得幽深暗沉,玩味地压着声道,“还没消呢?”
“好的,我会记得加两包糖。”
裴以期有招拆招,声音比他大一些。
周围人心领神会,原来檀总喝咖啡要加两包糖,看着不像是嗜甜的人呐。
“那就辛苦裴秘书了。”
檀砚绝没再招惹她,收回视线,俯身坐进车里。
裴以期关上车门,迅速坐到副驾驶座上,保持好公事上的距离。
檀砚绝坐在后面,盯着她的动作眸色沉了沉,但没说什么,左手指腹摩挲上另一侧的掌心,摩挲上面已经不存在的温度。
……
玄鸟引擎发布会放在全国最大的汽车博物馆召开。
由于这次檀砚绝对发布会的重视,北洲内大小人物为求一张邀请函费尽心思,檀家内部檀砚绝的支持派更是尽数到达,阵势浩大。
来到现场的媒体都是特邀,井然有序地摆开吃饭的家伙,全程记录。
裴以期一手拎着包,一手抱着大衣和许愿、温明雨等人候在一旁,同大家浩浩荡荡地跟在檀砚绝身后进入博物馆。
周围拍摄的镜头无数。
馆内贵宾席位坐了大半,看到檀砚绝现身纷纷站起来,一眼望去如连绵的海浪,群涌只为朝拜烈日。
“檀总。”
“檀总。”
在此起彼伏的恭敬声中,宁秉山的声音显得尤为亲近熟稔,“砚绝,这边。”
裴以期正要继续往前走,袖子就被旁边的许愿攥住猛摇。
“期神!是期神!我去,我这辈子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她怎么这么美啊!”许愿激动得声音都抖了。
闻言,裴以期抬眼,就见在最前面一排的席位上,宁惜儿正搂着宁秉山的臂弯站在那里,身着一袭最新季的缎面挂脖礼服,腰身剪裁立体,光裸的背以珍珠点缀,一头长发慵懒梳起,妆容裸感,清纯又妖娆。
宁惜儿笑盈盈地看向走向自己的檀砚绝,满目流光,“砚绝哥。”
“伯父。”
檀砚绝朝宁秉山淡淡点头,便经过父女两人往前走去,没有多余的眼神给到宁惜儿。
宁惜儿脸上有些挂不住,委屈地看向宁秉山,宁秉山拍拍她的手,低声道,“保持笑容,稳住。”
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
宁惜儿只好继续笑着,被宁秉山拉着坐下来。
檀砚绝在中间位置上坐下来,左右都是檀家分量极重的长辈,他人稍往后靠,背部线条依然笔直,一双手交叉随意地放在身前,面容英俊深沉,身为全场的焦点,他从容自在,将矜贵二字刻在骨子里。
“砚哥!”
身着斯文西装的席岁声从他后面的位置冒出头来。
“你也来了。”
檀砚绝侧过脸,目光却没落在席岁声身上,而是投向远处。
裴以期穿着万年不变的工作服同其他秘书、保镖站在一处,不时附耳去听旁边人说什么,一偏头,雪颈上的红痕就暴露出来。
昨晚迷魂销骨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翻涌。
在一众期待中,玄鸟引擎发布会拉开神秘面纱。
裴以期在许愿激动絮叨半天后,出去泡了杯咖啡,在昏暗中弯腰往前快步。
过程中她能感到宁秉山和宁惜儿的视线都掠过自己,裴以期当没看到一样快速往前,将咖啡交到檀砚绝的手里,“檀总,您的咖啡。”
他真够可以。
发布会开得好好的,突然发消息问她咖啡呢?
室内环境很暗,檀砚绝睨向她,目光深暗,对视两秒后他才伸出手握住那一杯咖啡,指尖擦过她的手指,有意地拢了拢。
宁秉山歪头朝这边看过来,带着探究。
裴以期飞快地收回手指,正要走,檀砚绝道,“我过多久上台?”
“……”
这个流程不是早报告过了么?
怕打扰旁边的人,裴以期说话时尽量往檀砚绝身前靠,更低下一点身子,小声报告,“大概是10分钟后,稿子需要再发一遍给您么?”
他衣冠楚楚地坐着,目光掠过她耳后的朱砂痣,暗色中的红俨然更加诱人。
檀砚绝喉结滚了滚,低头喝下一口咖啡,嗓音暗哑,“嗯。”
后面席岁声突然靠上前来,一脸阳光开怀地同裴以期打招呼,扬扬眉,低声道,“以期,帮我也泡杯咖啡,你知道我爱喝什么。”
裴以期自檀砚绝旁边转头,这才看清楚席岁声的脸,微微一笑,“好……”
一个“好”字刚起音,檀砚绝就猛地睨向她的眼,目色阴沉凛冽,握着咖啡杯的五指收拢用劲,青筋略跳。
“……”
裴以期沉默收音。
檀砚绝目色阴沉凛冽地盯着她,话却是对后面人说的,嗓音低沉而狠,“要我说多少次,她现在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