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包,从上面随意取下衣服换上,然后走到一尘不染的镜子前。
镜中的自己身着一件烟白的宽领毛衣,搭着软纱的半身裙,一头长发垂肩,很是温顺居家的模样,看不出一点在檀氏工作的痕迹,只是一个被摆在家里的花瓶。
裴以期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微弯,勾染自嘲。
以后,这就是她新的工作服了。
裴以期走出更衣室,踩上修整过的台阶,伸手去推门。
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同外面的凉意交织将她的身体冲撞得一激灵。
她不适地微微蹙了蹙眉,只见里边没有开灯,院中的光照进去也是一片昏暗,看不太清楚。
檀砚绝不在么?那是谁给她开的大门?
裴以期有些疑惑,但还是转身关门。
门被关上的一刹,整个公馆彻底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只大掌忽然从她身后按到门上。
凌厉迫人的气息欺上来,裴以期后背靠到坚硬而强势的胸膛,她下意识地转身去推,一侧的手臂就被捉住动弹不得。
下一秒,冰凉的唇强势地落到她的颈上,掠夺一般地吻着,伴着男人暗沉的呼吸,像是要将她吞溺在这片漆黑中。
裴以期的身体不禁瑟缩了下,强作镇定地询问,“檀总?”
“嗯,是我。”
檀砚绝的嗓音暗哑含糊,唇更加放肆地在她细颈上游走,身上衣服摩擦在一起的微小动静在耳边放大,心惊肉跳的暧昧。
裴以期有些招架不住,但没有再挣扎抗拒,任由他吻着。
来了这里,她就不做什么全身而退的美梦。
檀砚绝指骨收紧她的细臂,折磨一般地缓缓往上,时而按下,时而隔着袖子轻抚,像抚摸着一件新得的私藏品。
电流一般的触感自手臂传开,酥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檀总,不开灯吗?”
话一出口,裴以期察觉自己的声音不自主地发软。
檀砚绝站在她身后,闻言松开握着她手臂的手,改为握住她的脖子迫使她后转。
他低下头颅,在暗色中轻而易举地吻上她的下巴,彼此呼吸缠绕。
“裴秘书百忙之中撇下男朋友来跟我偷情,我不得把氛围布置到位么,嗯?”他道。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裴以期转了转眸子,温声问道,“檀总心情不好?”
檀砚绝张开唇,在她下巴上咬了咬,“好的很。”
“……”
狗心情好它都不咬人。
裴以期在他怀里转身,来不及说话又被他按到门上,门上的雕纹凹凸,顶得她的背很不舒服。
可她没有挣扎的空间,檀砚绝很快再次吻下来,这次他直接封住她的唇,吻得不急不躁。
就在裴以期以为只是浅尝即止时,檀砚绝忽然用力地揽上她的后腰,将她更加逼入自己的怀里,发狠地游曳在她的唇舌之间,不像吻,更像是一种发泄。
发泄他的不满,发泄他的怒意。
裴以期呼吸骤然混乱,蓦地,她的舌尖一疼。
又咬?
她吸了吸气,檀砚绝停下来,捏着她的下巴,用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的唇,“咬到了?”
那不然呢?
裴以期抿住嘴唇,舌尖刺刺麻麻的疼。
檀砚绝抵着她的额头,解释得轻描淡写,“没什么接吻的经验,用错力了。”
“……”
“裴秘书多包含。”
“……”
这是在阴阳她经验多?
裴以期保持微笑,“太黑了确实影响行动,要不把灯打开吧?”
话音刚落,整个公馆就亮了起来,灯色无限璀璨,满是陌生的华丽。
檀砚绝仍站在她面前,将她控制自己和门之间的范围里,她几乎溺在他高大的阴影中。
他的领带已经卸下,松了两颗扣子的纯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性感不羁,一双桃花眼微染血色,正直直盯着她,深暗凌人。
半晌,他噙起一抹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还以为裴秘书就喜欢黑暗中偷情的刺激。”
阴阳起来没完没了了是么。
裴以期假笑着,“檀总比谁都明白,不是被逼到穷巷,我也走不出这一步。”
但凡她有另一条路选,她都不会走到他面前来。
檀砚绝嘲弄地道,“都到穷巷了,还舍不得一个吃软饭的。”
“……”
裴以期继续职业假笑,“爱情么,没有道理。”
檀砚绝的眼倏然失了温度,一只手猛地掐上她的腰,从薄唇间挤出残忍而平静的声音,“裴以期,我只答应你捞他出来,可没答应你让他一直好好活着。”
闻言,裴以期顿时一僵,定定地看着他,没能看到打趣她的意思。
她忘了,哪怕无关感情,只图欲望,人的心也自私,自己要沾的就容不得别人沾,而檀砚绝向来是自私之辈中的佼佼者。
他眼中向来只有自己的利益。
裴以期靠着门,一双杏目宁静而清冷。
她很想说他既然这么介意,大可以不答应她的条件,答应又计较,他这些年生意是怎么谈下来的?
但这么讲出来,纪明桉照样完蛋,她也不见得能有个什么好下场。
试试别的招。
这么想着,裴以期主动伸出手圈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仰起脸看向他,眸光温情勾人,“到这里我们就不谈别人了,行么?”
突然的投怀送抱让檀砚绝身体不自觉一僵。
他低眸看向自己腰间的细臂,上一次她这样的主动还是在十八岁那年,他纹了她的名字,她感动到一塌糊涂。
他压低了声音,眼神更厉,“就这么怕我动他?”
居然为了姓纪的跟他玩这一手。
“不是,就是觉得我们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裴以期轻声说着,伸手攥上他身前的衬衫,踮起脚,一双软唇贴到他耳边微张,“檀砚绝,虎兽的猎物上门了,还有必要说其他么?”
她叫他檀砚绝。
缱绻温柔的轻风掠过他的耳廓,似软绵绵的钩子扎进他的胸口,明明血肉都被一丝丝绞了下来,偏偏疼不欲生中还有难以抵御的痒。
也是,猎物就在眼前,一个破笼子关了七年的虎兽要怎么抵制念头。
她是他的。
七年前,她就该是他的!
檀砚绝的呼吸变重,眸子愈发暗得不见底,低哑地道,“再叫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