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期年少时练琴忘我,宁愿渴得喉咙难受都不起身喝一杯水。
宁母发现后心疼不已,后来她练什么乐器,宁母就在旁边摆一张小几,放上水。
按照裴以期习惯摆正后,檀砚绝才离开,换上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后下楼。
司机将礼物全部堆在茶几上,堆了一层又一层。
檀砚绝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是一条毫无杂质的蓝钻手链,燕和那条所谓两千万的项链在这面前根本不够看。
裴以期的腕细肤白,很适合戴这种手链。
沙发正对着大门,院中叶落簌簌如下小雨,天色正一点点暗下来,似调了光线的镜头,将门内的身影定格。
渐渐的,外面的风静止。
天色沦于黑暗。
餐厅里的满桌菜肴已经变凉。
而外面的院门始终没有被开启的动静。
檀砚绝坐在沙发上,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下变得阴沉,一双狭长的眼幽沉得藏着汹涌。
一条信息传到他的手机上。
檀砚绝垂眸。
【裴秘书的男朋友今天出来,她一下班就去接了,现在正陪他男朋友检查身体。】
【无法跟太紧,听不清两人说什么。】
【图片.jpg】
照片中,医院的走廊里,裴以期扶着鼻青脸肿的纪明桉从急诊出来,他眼中适合佩戴钻石手链的手紧紧托着纪明桉的胳膊,还要拿着一叠检查报告单,肩上不止有自己的包,男人的包也挂在她单薄的肩上……
一副无怨无悔的深情模样。
俨然已经忘记今天要搬过来的事。
檀砚绝勾了勾唇,却没有笑出来,胃里没由来的一阵反酸,酸得灼烧,烧得他眼底慢慢凝出血丝,凝出杀人的欲望。
她还真敢把他的妥协当纵容……
他将手中的钻石手链按在沙发上,钻石的棱角在他掌心刺得发痛,嫉怒在胸口疯涨,英俊面容越来越森冷、阴鸷。
……
裴以期没想到晚上的急诊会这么忙,做个血检都要排很长的队。
拿完报告问完医生,裴以期才放心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只见纪明桉歪在墙边靠着,满脸的憔悴,快要睡过去一般。
在里边呆了几天,纪明桉整个人消瘦不少,眼睛都凹进去,裴以期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一接出来就领他来检查。
“走吧,我叫了出租车送你回新租的房子。”
裴以期边说边将出租屋的钥匙放进他的包里。
纪明桉疲惫地抬了抬眼皮,看着她的动作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裴以期扶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出准备好的借口,“之前你住宿舍时我申请了公司公寓,和两个女同事一起住,不能说退就退。”
听到这话,纪明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将她的手甩开,不爽地道,“裴以期,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什么都不干,拖到约定的时间好白得一个肾?”
“之前我们也住一起了,宁惜儿好像并没有因为吃醋来见你。”
裴以期道。
“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她那个爸一直把她管得死死的,她怎么出……”
纪明桉说着忽然顿住,似是想到什么道,“裴海凡和外婆都进去了,难道这次是……”
才想明白。
裴以期沉默地看着他,纪明桉的眼里露出恼恨,“还真是狠。”
找这么多人布这么一个局,想让他们全吃牢饭。
“宁惜儿是宁家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宁家会不惜一切代价守着她不和过去沾上半点。”
裴以期继续道,“所以即使我答应你扮三个月的情侣,你也未必能靠近宁惜儿,不如我们换个交易条件,我给钱,你更实惠。”
“你哪来的钱?”
“我写借据给你,一定还。”她是认真的。
“老子连肾都不要了还要什么钱?”
纪明桉的执拗早就进了骨子里,一听这话牙都几乎咬碎,他死死地瞪向她,“你怕了是不是?被宁家吓得不敢了?行啊,那就别干,你就看着外婆死吧。”
出租车正好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纪明桉咳了两声,大步往前走去,裴以期无奈追上去,“我是怕你被整死。”
连他们出现在北洲,宁秉山都受不了,纪明桉还妄想接近宁惜儿,后果可想而知……
“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挺有本事么,我进去都能给我捞出来。”
纪明桉正在气头上,说话都阴阳怪气,一把拉开车门,忽地回头看她,疑惑道,“对了,你是怎么办到的?宁家做的局,你都能破?”
“……”
裴以期没有说话。
纪明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蓦地嘲讽地冷笑一声,“找你那个什么席院长了吧,不错啊,好好伺候金主,别丢了外婆的肾。”
说完,纪明桉便臭着脸上了车,出租车扬长而去。
“……”
一提宁惜儿就失心疯,完全无法沟通,好好活着不比谈情情爱爱的好么?
裴以期抿了抿唇,拿出手机想计算一下今天花的钱,一看时间已经九点不禁蹙起眉,打开打车软件。
……
出租车停在灯光静谧的华阳路,裴以期从车上下来,看向眼前的高耸铁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梧桐公馆,居然选这么招摇的一个地方。
有路人从围墙边上经过,放慢脚步,彼此讨论着公馆的历史。
裴以期一直等人离开后,才伸手按下门铃,只第一下,铁门就在她眼前缓缓打开——
院中棵棵粗壮的梧桐树显露出来,漆黑夜色中满院华灯,将片片叶子映得更加颜色动人,流光溢彩穿梭,美得像是一个幻境。
一个荒唐的瑰丽幻境。
裴以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淡淡的,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穿过林子往前走去,渐渐看到公馆巍峨肃然的全貌。
林子边上建着一间房,应该是更衣室,有些破坏格局。
裴以期推门而入,里边亮着灯,设计几乎和南园檀砚绝的私人更衣室一模一样,只是小一些,挂的全是家居服,各种风格的家居服。
全是浅色系。
是她十八岁之前的喜好,十八岁之后,为了耐脏穿久一些,她的衣服都是深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