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期回避开他的目光,对着前面的司机和保镖冷静开口,“启动车子,再留一个人去处理这件事,把人送医院,除医药费外再支付一笔可观的赔偿金,让他们签一份不追究及保密此事的文件。”
檀砚绝打人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那就是他和公司有史以来最大的负面新闻,檀氏还得跟着亏到头疼。
“好。”保镖又问,“裴秘书,赔偿金控制在多少以内?”
“你开口不要太高,否则这家人闻到苗头肯定会坐地起价,最后控制在200万之内谈妥就好,带上律师。”
裴以期说道。
“行。”
保镖利落下车,车门关上的一瞬,司机迅速开车往前驶去。
檀砚绝盯着她有条不紊处理事情的样子,目色深邃,良久,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背。
从疗养院出来,他的车子就一直跟着她,本来是想看看她做无用功,结果她进弄堂后就迟迟不出来。
等他过去时,就看到那根钢管打在她的后背。
他连阻止都来不及。
不知道伤成什么样。
“去席岁声那里。”檀砚绝沉声道。
裴以期低头将手机拆开,重新组装一遍,一边按向开机键一边道,“前面地铁站把我放下来就行,谢谢。”
闻言,檀砚绝的脸色骤然冷下来,“你命都差点丢了还要自己查?”
那酒鬼是拿着菜刀追出来的,她就不知道怕么?
向他求助,比丢命还难?
“……”
裴以期用最古老的方式拍了拍手机,又甩,还是没有任何用处,明白这手机是凶多吉少。
她转眸对上檀砚绝的眼,道,“不早了,檀总早点回去休息。”
“……”
檀砚绝脸色铁青地咬了咬牙,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下一秒,他狠狠踹向前面的椅背,却依然发泄不了多少。
车里一片死寂,司机开着车,大气都不敢出。
裴以期把手机放进包里,抬眸看向前面的地铁站站口,道,“前面停就可以。”
“……”
司机都不敢踩刹车,只从后视镜里求救般地看着她。
别整我啊裴秘书,我这哪敢停,这檀总的脸色多吓人……
裴以期转头看向檀砚绝,确实脸色阴沉得可怕,她低眸看向旁边紧闭的车门。
“你敢跳一个试试。”
檀砚绝的嗓音森冷,人往后靠去,末了又道,“你要上哪,我陪你,我倒要看看你撞了南墙知不知道回头。”
“……”
裴以期沉默地坐在位置上,良久,她道,“去恒森大酒店。”
她从媒体那里套了点消息,丢失项链的钢琴家燕和今晚从音乐厅演出结束后有个应酬,等应酬完就会回酒店。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酒店前方的停车位上。
“谢谢檀总。”
裴以期说了句便推门下车,扑进有些刺骨的凉风里。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默默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一眼,檀砚绝坐在那里,脸色还是很难看,手上捏着那只黑色口罩,一双黑眸从车窗望出去。
裴以期不确定燕和回酒店的时间,只能站在酒店门口等。
司机看檀砚绝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提议,“外面这么冷,要不我去叫裴秘书上车里等吧?”
“她愿意吹风就让她吹,不吃够苦怎么会讨饶。”
檀砚绝冷冷地说道,手指将口罩揉成一团。
裴以期站在酒店白象迎宾的雕塑前想着一会的说辞,等到白天把手机再拿去给专业人士修理,如果真的报废了,现在燕和女士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如果燕和女士能更改主意,一切就还有转机。
心底有了主意,裴以期索性将外套脱下来拎在手里,让自己冷得更厉害一些。
“砰!”
副驾驶的椅背又被踹一脚。
“……”
司机默,再这么踹下去,檀总可以换车了。
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远远有车光晃进来。
裴以期立刻将外套穿上,只见保姆车停在酒店门口,门童去开车门,一位穿着雍容大气,五十多岁的女士从车上下来。
“燕老师。”
裴以期立刻迎上去,笑着向她低头,“您好,我是您的粉丝,我最喜欢您弹的《寂静森林》和《D调狂想》。”
“谢谢。”
燕和披着厚厚的披肩笑着转头看向她,见她冻得脸白鼻红,不禁蹙了蹙眉,忧心道,“你这人,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大堂等呢?”
“我能和您说几句话吗?”裴以期一脸真诚地问道。
“跟我进来吧。”
以为是粉丝要合照要签名,看在她冻成这样的份上,燕和也不好意思拒绝,抬脚往里走去,又看向她的身后,“那是?”
裴以期转头,就见檀砚绝戴着皱巴巴的黑色口罩站在她身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眼神凌厉冷冽。
“……”
裴以期哑然,怎么还跟过来了?
“保镖吗?”燕和爽朗地笑了笑,边往里走边道,“你还是个豪门小姐呀。”
“不是,就是我朋友。”
裴以期微笑着说道,边跟着往前走边睨向檀砚绝,本来想示意下他别乱来。
但转念一想,他要乱来早可以乱来了。
檀砚绝目色极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她往里走,他就跟在她身后。
酒店里有人出来,擦身而过,他抬手替她挡了挡。
大堂里人多,燕和是公众人物,便索性将他们带进电梯,一路进了自己的总统套房。
“请坐。”
燕和脱下华贵的披肩在沙发上坐下来,让助理给裴以期和檀砚绝倒水,笑道,“我今天在盛世音乐厅的音乐会去听了吗?”
“没有。”
裴以期坐在燕和对面道,套房里开着暖气,热气浸进她冰凉的身体,莫名有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檀砚绝站在她的身后,没有坐下的意思,真像个忠诚的保镖。
捕个猎物而已,他下足了功夫。
裴以期只能努力忽视他的存在感。
“是没买到票吗?”燕和端起面前的水杯说道,“我下个月在南洲有个演……”
“燕老师,其实我是张湘兰的外孙女。”
裴以期直视她的眼睛,镇定而平静地道出来意。
听到这话,燕和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冷淡下来,“原来是那个小偷的外孙女,这事自有警方处理,你来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