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夜宵,是晚饭。”
他从上午开完例会后昏睡,一直到现在都没吃过任何东西。
“……”
裴以期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出说不出来的怨气,是夜宵还是晚饭重要吗?
她蹙眉,声线清冷,“我不做。”
既然是私人时间,她有权拒绝。
“你可以给席岁声做,为什么不能给我做?”檀砚绝眼里的温度低了些,身上的怨气更重。
裴以期顿时有种驴头不对马嘴的无力感,这和席岁声又有什么关系?席岁声可没他事多。
“檀总,要是你能歇了对我的手段,我保证天天给你做大餐。”
裴以期直视他的眼睛道。
“……”
歇。
他以前也以为自己能歇,否则怎么会放她去谈恋爱。
檀砚绝直勾勾地盯着她,良久,他慢条斯理地威胁,“我住院的消息还可以传播得更远。”
裴以期被彻底气到,“檀总!你受伤第二天还去了公司,没有任何休息,证明你根本不想让这个伤被人知道,也许是防媒体炒作,也许是防檀家那边,但现在你又要捅出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是,闹得越大,她就不得不侯在他身边处理这个事,可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我乐意自损。”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她势在必得的目的,末了又补一句,“裴以期,我也想公私分明,但前提是你得在私人时间里愿意见我,不会关机。”
“……”
他真的该查查脑子了。
对上他,裴以期一整个无计可施,他不在乎公私分不分明,他不在乎什么道德底线,他想要,他就要得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他都来。
她看向流理台上的食材,沉默几秒后道,“我给你做一顿晚饭,换我七天太平。”
只能这么换一点喘息时间了。
檀砚绝的面色沉了沉,有些不豫地盯着她,“我不让你白干,五十万买你一碗粥。”
资本的腐蚀真是直击人心。
但当男人对女人有了某种企图,付给她远超过物品价值本身的金钱,最终都有可能变成割她喉咙的利刃,有些钱是挣不得的。
“七天。”裴以期无比清醒地坚持。
“裴以期。”
檀砚绝站起来,低眸发狠地睨着她,“你给席岁声、给纪明桉做饭的时候,也跟他们这么讲条件?!”
很好,又多一个纪明桉,搞的跟吃醋一样。
裴以期果断转身就走,如今的她就是一招逼狠了破罐子破摔,大不了让他去自损,一起耗死算完。
檀砚绝瞪向她纤细却决绝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她踏出厨房门的一刻,他咬了咬牙妥协,“三天。”
“成交。”
裴以期相当干脆地回头。
三天清静也够性价比了。
“……”
檀砚绝站在那里瞪着她又走回来的身影,脸色相当不好看,强行按压着怒意。
七年时间,她现在是越来越懂怎么气人拿捏人,他的存在就这么让她接受不了?
裴以期走到流理台前,熬份粥对她来说是小事一桩,她卷起袖子,将一头长发绑起,洗净手就开始利落地给山药去皮。
檀砚绝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这么站在对面看着她。
她还穿着白天的衬衫长裤,腰线不用收紧都细得单薄,脸上的妆淡得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反而让她的五官更显突出,皮肤更加白皙细腻,有种清水芙蓉的清透感。
她手上动作干净清爽,削皮切段清洗一气呵成,水珠自她手指滴落,滴滴纯净……
檀砚绝看着看着,怒气便消了。
他拿起一杯黑色的杯子绕过流理台走到她身边接水,两人站得很近,各做各的事,仿佛这样相处已久。
檀砚绝低头喝了一口水,幽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外面忽然传来门铃声。
檀砚绝骤然拧起眉。
裴以期正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难受,听到这声连忙将米煮上,道,“我去开门,应该是席院长。”
“不理他。”
檀砚绝想都不想地道,谁也别想来抢他这碗粥。
“……”
裴以期无奈地看他一眼,只能继续自己的事情,结果外面的门铃声响个没完没了。
这个席岁声……
檀砚绝黑着脸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裴以期没有犹豫地也跟出去,席岁声喜欢她做的山药排骨粥,借机让他留下来,她就不用再一个人面对檀砚绝。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客厅,檀砚绝一把打开门。
“砚绝哥!”
娇软的声音乍然出现。
裴以期僵在原地,这个时候想撤也撤不掉。
外面站着的不是席岁声,而是穿着高定纯白短裙的宁惜儿,露出笔直的细腿,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可爱又不失性感,手上抱着一个果篮,正甜甜地看向檀砚绝。
“你们怎么来了?”
檀砚绝的嗓音低沉磁性,听不出一丝喜怒。
你们。
裴以期的视线越过檀砚绝的手臂看过去,就见门口不止有宁惜儿,还有……宁秉山。
宁秉山站在那里打着电话,一身银色西装笔挺,满脸笑容,眼角较七年前多了很多皱纹。
他有些老了。
乍然看到这张脸,裴以期的心口狠狠跳动了动,喉咙涌出一丝涩意。
“砚绝哥,听说你住院了,我和爸爸刚好在附近,就想说来看看你,你没事吧?”宁惜儿担忧地问道。
“听说?”
檀砚绝的视线直接跳过宁惜儿看向宁秉山,不动声色地道,“看来伯父对我的消息了如指掌。”
“惜儿复出,我和媒体的交道就打得多了些,可别误会我是故意探听你消息啊。”宁秉山笑得一派沉稳。
“怎么会。”
檀砚绝薄唇微勾,“伯父和我说一声,我也好下去接您。”
这是嫌他不请自来。
宁秉山懂他的意思,一边递出手机给一边笑道,“本来是想问你一声再上来,但老爷子担心你,怕你逞强什么都不和家里说,就让我搞个突来袭击看看你情况。正好,电话还没挂断呢,你给老爷子报个平安吧。”
檀砚绝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机里,眼底的阴鸷一闪而逝。
他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姿态恭敬而从容,“爷爷,嗯,最近有点忙,发烧没注意……没事……”
裴以期看着两人来往的机锋,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这层顶楼被封锁严密,别人上不来,宁秉山为了让宁惜儿顺利见到檀砚绝,直接打檀老爷子的电话,以檀老爷子的名义直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