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部有点轻微的疼。
裴以期按了按胃,想给外婆打个电话,发现已经十点,老太太应该已经睡下。
她打给照顾张湘兰的王姐,问了一下情况,放下心来后便准备关机,让这个夜晚彻底安静。
就一晚,她就安静一晚。
她的指尖按下关键键,还没长按,裴海凡电话就鬼魅般地缠进来,一声声都狰狞着这个男人的面目,估计是越想越气,发个语音骂还不够,要打电话骂。
关机成功的前一秒,檀砚绝的消息跳在屏幕上端。
【檀:过来。】
屏幕变黑。
裴以期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去,在人来人往的城市中穿梭,找中介看房。
十一点三十八分,裴以期从最后一处还没关门的中介处走出来,依然没得到满意的出租房。
很少有像九道巷那种属于市里的破烂小,价格还算公道,其余房租都贵得惊人,要么就是偏远,光通勤时长就要两三小时起步。
她不在乎少睡一会,但这个工作需要她随时出发,外婆那边也需要随时关照,这两三个小时太容易耽误事情。
她只能找了家青旅先住下,一进房间,里边上下铺八张床已经躺满人,只剩下角落的一张床还没人睡。
有人已经睡着,打起呼噜磨着牙,有人还没睡着,正低声说话聊天。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拿起牙膏牙刷和毛巾准备洗漱,还没进卫生间就听到有人敲门。
裴以期过去开门,来的人是前台,前台将几十块的房钱递给她,压着声音道,“不好意思啊,我老板一会要在后台看流水,你能不能扫码付钱,我把现金还给你。”
“……”
老板大半夜看流水?
裴以期蹙了蹙眉,但还是配合地拿出手机开机,扫码付钱。
“谢谢谢谢。”
前台感激地说道,转身走人。
裴以期往回走,就发现手机多了许多未接电话,有檀砚绝司机的,也有他保镖的,蓦地,司机的电话又打进来。
裴以期接通电话,“李哥,不好意思,我刚刚手机没电,没接到你的电话。”
司机李急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裴秘书,檀总住院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现在医院外面堵着大量记者,檀总很生气。”
闻言,裴以期心里咯噔了下,“不可能,我连内部的人都没提过。”
知情的人只有当时陪她一起送医院的保镖司机,走的还是总裁专属电梯,怎么可能传到记者耳朵里?
“但现在就是乱套了。”
“我马上过来。”
裴以期顾不上休息,打了个的直奔私人医院,从车窗往外望去,只见门口大量记者站在夜风里正跟医院的保安对峙,有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准备从旁边溜进去,被保安强行拦住。
一看这阵势,裴以期头都大了,道,“去医院北边。”
会来席岁声这家私人医院的基本都是有钱有名望的客户,在治病的同时享受顶级服务,以及绝对的隐私保护,因此医院会特设专属通道,从外面看不到门。
裴以期从特殊通道进入医院,住院部已经被檀砚绝的保镖封锁住,一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见到她来都示意她赶紧上去。
檀砚绝发大火了。
裴以期坐电梯上到顶楼,顶楼的氛围更是紧绷到极致。
她往檀砚绝的病房走去,停在门口,头胀得昏昏沉沉。
几秒后,她伸手敲门,刚碰上去就发现门是开着的,没关紧。
裴以期推门进去,里边是一个超大的豪华客厅,冰冰凉凉的气息,窗帘紧闭,空无一人。
她动作极轻地进门,正考虑要不要脱鞋子时忽然感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裴以期抬起眼望去,只见檀砚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处房门口,虚靠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重迫人。
他单手插在裤袋,穿着一件轻灰的毛衣,领口略大,半露锁骨处的纹身,这样的颜色本该营造舒适松驰,可依然压不住他身上的凌厉之感。
“檀总。”
裴以期朝他低了低头,“檀总,来的路上我了解了一下,媒体都是收到风声而来,我怀疑是送您入院的时候被哪个同事撞见卖消息给的媒体。”
虽然事因不在她,但的确是她没封锁好消息,工作做不到位。
她做好被责难的准备。
檀砚绝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沉着声道,“你站在门口是又想着能随时溜走?”
什么叫又。
“下面的记者得有人负责解决。”
裴以期说着便给出处理方案,“既然风声已经漏出去,媒体手里说不定还有您入院的照片,不如我下去说您是发热疲惫昏倒,如何?”
要是说受伤,那必然要被猜测伤势来由,还得后续公关,太麻烦。
檀砚绝从房门口慢悠悠地走出来,径自往前走去,薄唇动了动,“过来。”
不容置喙的语气。
BOSS就在这里,他不给个肯定答复,她也不能就这么冒然下去。
裴以期只好换上拖鞋跟上他的脚步,檀砚绝走进一扇门,按下开关,里边立刻一片明亮。
里边是一间大厨房,崭新光亮的厨台、齐全的厨具,要什么有什么。
檀砚绝在流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侧目看向她。
裴以期走过去,只见流理台上摆着一个个盘子,有米,有各种还没拆封的调料,有排骨,有山药……
“檀总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解。
“我想吃山药排骨粥。”檀砚绝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从薄唇间挤出。
“……”
裴以期被无语住了,他该不会是想让她做饭给他吃吧?
她耐着性子道,“檀总,下面还有很多记者等……”
“已经有人去解决了。”
檀砚绝打断她的话。
裴以期怔住,很快就明白过来,“是你递风声给的记者?”
他有病吧!
大半夜没事往外界透露自己住院的消息,让记者围堵自己?
檀砚绝盯着她,眼神深得像是吞没些什么一样,“是。”
“就为让我过来做一顿夜宵?”
他是不是太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