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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旌风的面色不禁变了变，“这么快。”
“五少做事一向果决。”秦强适时地说道，“也说明，五少最在意的还是您，还是檀家。”
听到檀砚绝真要动手，檀旌风心底的疑虑又不免变成别的——
“你说，他心里会不会觉得是我逼他，一直拿他父亲的错惩罚他？”
这孩子能成长起来不容易。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从来交的都是完美答卷。
“……”
秦强默默看他一眼。
人就是既要且要的复杂动物，连他老人家都避免不了。
怕孙子别怀心思，不利檀家；又怕孙子跟他离了心，像檀天森当年一样最后连声父亲都不愿意再叫。
秦强很聪明地选择不说话，就站着不动，等老爷子最后的决定，只要他说一句信五少，那明天的事就不用发生。
过去许久。
瀑布声中，檀旌风的声音响起，“明天看看再说。”
祖孙一场的感情终究还是排在后面。
秦强低头，“明白。”
……
翌日早上八点多，私人医院的阳光明媚，鲜花环绕，美不胜收。
裴以期等在医院的门口，鞋尖踩着地面的一丝裂缝，她看着这条裂缝出神。
昨天，许愿和温明雨打电话给她，说有檀氏下来的人问工作情况，询问中却是有意将话题一直绕着她转，特别奇怪。
绕着她转。
怎么会这样？
檀砚绝要办的大事里还有她一份么？檀氏上面派下来的……那是檀老爷子，她怎么会被那位巅峰之上的人盯上？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裴以期一抬头就看到纪明桉站在她面前，莫名地看着她，“发什么呆，叫你几声都不回。”
“走神了。”
裴以期看向他手中的行李箱，明白他是真做好决定来做手术，便伸手接过行李箱，真心感激，“谢谢你，纪明桉。”
从最开始纪明桉拿肾来同她交易，她一边应付一边防备，经历种种变数后，终于到尘埃落定这一天。
“不用谢，我这不是怕反悔你找我还钱么？”
纪明桉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里边栋栋高楼矗立的私人医院，“亏你能弄到这里做手术，我也算享受一回。”
到底是捐肾，损伤身体，说什么享受。
裴以期拉着他的行李箱往里走去。
纪明桉走在她身旁，身上的大衣衣摆随风飘动，道，“宁秉山被拘捕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
裴以期一怔。
“刚刚出的新闻，你没看？”纪明桉挑眉。
“……”
她确实没看新闻，宁秉山不是逼着檀砚绝签了很多文件，将他干的事抹干净么，这就要胁不动了？檀砚绝做过什么？
太多的疑问成一团乱麻。
裴以期站在单薄的个人视角里根本看不透。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纪明桉低声道。
裴以期看向他。
他痞俊的眉宇间笼着黯然的情绪，却也不再是从前那一点就炸的暴躁模样，连说话都平平淡淡的，脖子上光秃秃的，没有那条项链。
“宁家和檀总翻了脸，她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裴以期如实说道。
“是吗？”纪明桉苦笑一声，“但应该也不会太惨吧，毕竟还有钱，比我们这些底层人要好过许多。”
那晚她在疗养院同他说的话简直是醍醐灌顶，让他彻底明白，他和宁惜儿的感情不是毁在背叛，而是毁在现实，无能为力的现实。
宁家再惨，也到不了他这个程度。
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裴以期没再说话，领着纪明桉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已经将一大堆的文件摆在办公桌上，正准备细细看，细细讲解，纪明桉就拿起笔刷刷刷全给签完了，毫不犹豫。
医生震惊。
裴以期都不禁道，“纪明桉，你再仔细看看……”
“我还怕你坑我不成？”
纪明桉笑着看向她。
“……”
他什么时候这么信任她了。
裴以期都不知道说什么，医生已经站起来，收起文件道，“之前你在西洲那边的相关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但还是要再做一遍检查和配型，跟我来。”
“行。”
纪明桉已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坦然地站起来，看向裴以期道，“你先帮我把行李箱放病房去吧，对了，外婆呢？”
“今天有例行检查，住院部的人都去了，不在这栋楼。”
裴以期跟着站起来，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我外婆那边……”
“明白，不要让她知道捐献者是我。”
这事早从一开始她就说过了。
“嗯。”
裴以期点头，一旦在术前被外婆知道，外婆肯定会猜她和纪明桉的交往是因为什么，说不定还会猜她是不是被迫和纪明桉发生过什么……
檀砚绝有句话说的不错，老人家不适合想太多，安心治病就行。
裴以期和纪明桉分道扬镳，前往病房。
纪明桉被医生带着前往检查，见医生指了个方向，不禁问道，“不是说检查不在这栋楼么？”
“哦，那是别的住院患者，你在这检查就行。”
医生道。
“行吧。”
纪明桉没怀疑什么，转头看看周围，可能都出去检查了，这个住院楼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偶尔走过几个医护。
……
远处的医院政务大楼内，顶层的豪华休息里，秦强端着一杯茶搁到窗边的小桌上。
西装笔挺的檀旌风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平静地扫一眼住院楼的方向。
“裴以期现在在顶层，通往天台的门已经被锁死了，意外失火，她不可能跑掉。”
秦强站在一旁跟着望过去。
“下手够狠的。”檀旌风淡淡地道，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砚绝没来？”
“没有，五少刚从南园走，看行驶动向是去公司。”
秦强报告。
还有心情工作，倒是真不在意。
住院楼前这会还是风平浪静，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有人坐着轮椅，有人没坐。
“那孩子真挺有才华。”
檀旌风望着那边，似有些惋惜。
“……”
秦强默默看向他，到这会，其实他老人家只要发个话，人就还能救下来，但说完这句，檀旌风就没了下文。
又过两分钟，住院楼就没人再进。
一些医护、病人似是收到什么通知从里边陆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