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砚绝还坐着,闻言转过脸,深邃的视线越过张湘兰停在她做出诧异表情的脸上,喉头涩得厉害,胃好像又在隐隐作痛。
裴以期没去管他深不见底的眼神,只看着张湘兰。
张湘兰不想说太多,便道,“我没事干,帮护士送个饭,这就回病房去了。”
“那我送你。”
裴以期道。
“不用,你还在工作时间。”
张湘兰道,端着托盘往外走去,边走边思虑,檀砚绝真的对以期没特别心思吗?真是她想多了?
那为什么,回答惜儿的时候,他可以答得那么快,回答后者却沉默那么久?
裴以期见张湘兰状态还算不错,便没追上去,伸手带上门。
檀砚绝往后靠在椅背上,看向她的黑眸黯然发沉,“如你所愿。”
“多谢。”
裴以期把包放在一旁,换上拖鞋。
他不发癫时还是可以的,她外婆之前就不同意她给他做秘书,这会要是稍透露些不寻常,老太太肯定是死都不乐意做手术,生怕折弯她的骨头。
“……”
他要听的不是这声谢。
檀砚绝朝她伸手,“过来让我抱下。”
裴以期顺从地朝他走过去,把手递给他,面向他在他腿上跨坐下来,檀砚绝一把揽住她的腰往怀里抱得更近一些。
拖鞋从她脚上掉落下去。
她这才发现他的面色不是很好看,转眸看向一旁桌上的药,问,“有吃药吗?”
“喝了外婆的粥,好一些。”
檀砚绝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脸,大掌沿着后腰往上,无名指压着她的脊骨慢慢游走,直到贴住她的后颈压向自己。
裴以期被动地完全依偎向他的胸膛,脸埋在他的肩上。
过两秒,她才发觉他怎么还叫上外婆了?
檀砚绝将她头上的夹子取下来,一头长发散在他的指间,丝丝缠绕又很快滑走。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在她发间摩挲,像在抚摸宠物一样,将她困个满怀,连鼻尖都是她身上的气息……
裴以期扮演听话的金丝雀,靠着他一动不动,任由他拥抱。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檀砚绝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过,五指不停抚着她的脑袋,没够似的。
把她从公司叫过来就抱一抱?
裴以期一双眼睁着,眨了两下,道,“檀砚绝。”
“嗯?”
檀砚绝侧过脸,薄唇抵在她乌黑的发丝上,微垂的眼里满是沉迷。
“你在想什么?”
她轻声问道,仍想知道他到底要具体办什么事。
“我在想……”
檀砚绝边应着她边圈紧她的身体,下颌抵在她的肩膀,暗哑的声线透出一丝讽刺,“怎么会所有人都想知道我对你有没有意思。”
他一个人的事,被那么多人窥测防范。
“所有人?”
裴以期怔了下,“我外婆,宁家,还有谁?”
外婆想知道,是因为怕檀砚绝再伤害她;宁秉山想知道,是因为觉得她会挡宁惜儿的道,还有能用她要胁檀砚绝。
这好像也不够所有人的份量。
“……”
她下意识的反问瞬间像锐利的锋刃直穿他的胸膛,捅了个血肉模糊。
她算上宁家,算上外婆,都不算身在局中的她自己。
她不想知道,她懒得知道,她不屑知道,即使知道也大几率不会信。
檀砚绝抱着她低低地笑起来,微垂的长睫下满是自嘲,眼尾染上苦涩。
“……”
裴以期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窝在他的怀里,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颤动。
“裴以期,我们换个人来做选择吧。”
檀砚绝忽然道。
总不能一直是他来做选择题,他实在不想做了,累。
“选择?”
做什么选择。
檀砚绝揉着她的发,敛下笑容,一字一字问出口,“要是有一天我和外婆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
裴以期一惊,连忙从他肩膀上离开,双手抵上他的胸膛看他,目光一下子近距离地撞进那双桃花眼中,依旧是能吞人的深,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他什么意思?
他想对外婆做什么?
裴以期顿时戒备起来,“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这反应……他又在问什么自取其辱的问题。
檀砚绝嘲弄地勾了勾唇,却笑不出来,眼前浮现老太太下意识阻挡开他夹小菜的动作,算了,一把年纪,不折腾她。
“换个选项吧,纪明桉怎么样?”檀砚绝盯着她问,“我和纪明桉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
他最近不是有大事要办吗?怎么还能扯上纪明桉?还在酸?
明天纪明桉就要来医院做检查,签相关捐赠文件,这会再隐瞒下去反而会因为檀砚绝的酸意弄巧成拙。
这么一想,裴以期便道,“檀砚绝,其实我和纪明桉……”
“我不听别的,你就给我一个答案,现在。”
檀砚绝打断她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双清冷眼眸。
两个大男人没事干非得掉水里是吗?
裴以期腹诽,但很快明白过来,眼前的男人在讨哄。
裴以期璀璨一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靠近吻向他的额,浅浅的鼻息拂过他的皮肤,“当然是你救你,不管你和谁掉进水里,我都救你,只救你。”
“是么?”
一如既往的不走心,连装都装得敷衍。
檀砚绝垂下长睫,嘴角扯了扯,笑不出来一点。
“是,虽然我不会游泳,但我还是会跳下去救你。”
裴以期继续没心没肺地哄他,细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照着他的唇吻下去,说着不用负责任的情话,“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
檀砚绝看她,“闭上眼睛再说一遍。”
她的眼睛太冷,没有丝毫对他的温度。
裴以期顺从地阖上眼睛,“我说,我只会救你。”
话落,檀砚绝抬手按上她的后脑,薄唇自下而上强势地吻上来,于她颈上厮磨,或吻或吮,留下点点红痕。
安静的环境里,男女缠绕的热息触动敏感的神经。
裴以期的手不自觉绞住他的领口。
“继续说。”
他还要听。
“……”
席岁声怎么就走了呢,再治治这位吧,病情挺重的。
裴以期懒得找那么多好听的话,图省事地背书,“我只救你。”
檀砚绝埋首,用齿关解开她的第一颗扣子,吻上她锁骨下方的细腻,“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