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再给你送个蛋糕。”檀砚绝说。
“不用了,谢谢檀总。”
裴以期假笑。
烟雾袅袅,包厢的灯光亮得简直刺眼。
席岁声完全没了笑容,他站在一旁,看看檀砚绝手上的烟,又看向裴以期手上的粉色打火机,第一次感受到他们之间沉默而又似喧闹的氛围。
很多电光火石的画面在他眼前划过。
他忽然想起,最开始他并没有想把裴以期往檀氏送,他知道她家里困难,准备直接搭把手,又犹豫自己照顾太过,惹得裴以期看上他就不好了。
正踌躇着,有一次,檀砚绝告诉他,自己身边缺人,缺个忠诚的心腹,让他留意。
裴海凡那个人渣常常去医院骚扰,他又要往来西洲、北洲两地,不可能时时照顾到,裴以期要是能去檀氏,砚哥比他能保人,裴以期也比呆在他身边有前途。
他才动了这个心思。
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裴以期刚到砚哥身边,砚哥就让他查纪明桉,他还以为是怕裴以期假恋爱真勾引;
还有那次在酒吧,砚哥虽然骨子里邪性,但在外面一向是能装就装,不会轻易将人羞辱成那个样子;
每次他一说裴以期的好话,或者表现亲近一些,砚哥就刻薄得离谱,强调裴以期的归属性,他还当砚哥是担心自己的心腹有所摇摆;
还有今天……
也是砚哥话里话外引着他说出来这里参加生日宴。
裴以期下次拿医药箱,砚哥就嫌闷出去吹风。
回来时,裴以期的口红没了。
砚哥的手上却多出一抹可疑的红。
把这些细小的线索全部穿到到一起后,就组成一桩惊世骇俗的真相。
席岁声惊骇不已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工作人员将打包盒送进来,裴以期拿着盒子开始打包自助餐桌上没动过的食物。
檀砚绝则是保持着刚才的站姿,烟雾缭绕,看着像是专注于汲取尼古丁,可他的视线就没有从裴以期身上离开过。
身为给檀砚绝治疗多年的医生,席岁声现在才发觉那目光有多赤、裸直接。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那次在高尔夫球场上的好心情?不对,一定比这个早。
席岁声猛然想起前段时间,檀砚绝在他的办公室里选房子,他当时还在想太挑了,跟挑新房似的。
新房。
梧桐公馆。
叶落洒金日,人归相守时,梧桐为期,梧桐……为期。
席岁声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所以,砚哥锁骨下方的纹身不是期神的期,而是裴以期的期?
他们早就认识?
裴以期就是砚哥缄默七年,怎么舍都舍不掉的人?
那如今算怎么回事?
今天之前纪明桉和裴以期可还是铁板钉钉的一对,那砚哥是……知三当三?
“席院长?”
一道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出来。
席岁声回过神就见裴以期站在他面前,疑惑地看着他。
他转头,檀砚绝也看着他,眸色幽沉,如利刃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割开他的喉灭口。
席岁声冷汗淋漓,衬衫刹那湿透,他有些僵硬地看向裴以期,“怎、怎么了?”
“席院长,你脸色很不好看,没事吧?”
裴以期有些担心地问道。
怎么突然脸色一片惨白。
“没、没事。”席岁声抹了抹一脖子的汗,“我突然想到医院还有一些事,我先走了,砚哥,我先走一步……”
说完,席岁声就想溜,看都不敢看檀砚绝一眼,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我送您出去。”
裴以期道。
“不不不不不用……”
席岁声三步两踉跄地走向门口。
檀砚绝看着这样的席岁声,眸色微变,迈开步子走上前。
经过裴以期身边时,他停了下,黑眸掠过她耳后的一点朱砂痣,压低声线开口——
“我在车里等你,给你补过生日。”
“把大衣披上。”
畏冷还穿这么少。
“……”
裴以期将鱼块打包进盒子,待她转过脸,檀砚绝已经离开包厢。
席岁声站在电梯间疯狂地按着下行键。
一个破酒店来往人还真多,电梯一直不上来。
男人沉着的步子声停在他身后。
席岁声的背上爬满寒意,默默转过头来,檀砚绝正站在他后面,目色凉凉地睨向他,“你怎么了?”
“啊?”
席岁声说话都打颤。
“你好像不敢看我。”檀砚绝冷冷地道。
“……”
席岁声是不敢看。
大哥,你一个檀氏的继承人,北洲未来的掌权者,你是中了什么邪去当三?!
这事一旦捅出去,檀老爷子能把所有知情人都宰了。
……
夜凉如水,灯光璀璨的街头,一排排车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许愿和温明雨陪着张湘兰在路边等出租车慢吞吞地过来,两人不停地夸赞裴以期,把老太太逗得十分开心。
“以期被我拖累吃了很多不必要的苦,她性子又沉闷,我一直都很担心她。”
张湘兰欣慰地看着两个年轻女孩子,“不过现在看到她交到你们两个这么活泼可爱的好朋友,我放心多了。”
“能交到以期这么仗义的朋友才是我们的荣幸。”
许愿和温明雨几乎是异口同声,更加黏乎地陪在她身边说话。
张湘兰听着她们讲以期平时在工作上的表现,心底骄傲,忍不住回头看向酒店的方向。
不看还好,一看,她整个人就定住了。
只见酒店的旋转大门里走出来两个手紧紧牵在一起的人,前面的是纪明桉,后面的虽然武装得连双眼睛都不怎么瞧得出来,但那走路的样子分明是……
张湘兰的面容失去血色,手开始发起抖来。
这两人怎么会……
那她的以期……
蓦地,她想都不想地朝他们走去,步履颤巍……
“外婆去哪?”
许愿和温明雨一愣,同时回头,一辆价值不菲的商务车忽地停到她们前面,挡住她们的视线。
两人焦急地要去找张湘兰,商务车的车窗被放下来,一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们是砚绝身边的秘书吧?”
宁秉山坐在车里笑着看向两人,里边还坐着他的太太傅文月。
傅文月微笑着向两人点了点头,被身体挡了部分的似乎是个蛋糕。
“宁先生?宁太太?”
两人错愕,她们都见过宁秉山,但没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