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什么情况?”
观看全程的席岁声到这一刻骤然回过神来,“以期怎么还陷入三角恋,砚哥……”
他一转头,就见檀砚绝靠在栏杆上,手指间悠闲自在地转着一支箭矢,他愣住,“怎么玩上这了?”
哪来的箭?
“随便玩玩。”
檀砚绝将箭矢把玩得风生水起,黑眸看着下方浮出笑意。
有医院的同事小心翼翼地问道,“以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席岁声专注地去听。
裴以期的声音很淡,“哦,他们以前是男女朋友,后来分手了,现在看来……又成了。”
“原来是这样……”
那她算是被玩弄感情了。
至于有没有三别人,大家也不好意思多问。
裴以期低下头,拿出手机码字码得飞快,可能是在给纪明桉发消息挽留。
众人互相看看,感觉这气氛有些尴尬,于是纷纷找着借口先行离开,纪明桉的一帮朋友溜得最快。
不一会儿,整个包厢里就空空荡荡的。
一阵死寂。
裴以期一个人站在中央,跟被所有人抛弃了一般。
“还是砚哥你看人准,早看出这姓纪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居然还为这种人求过情。”
席岁声看着郁闷地叹了口气,随即又不爽地解开袖扣道,“不行,得把人搞回来,替以期出口气!”
他们俩站在这,一个裴以期的前上司,一个现上司,还得让她被欺负了?
“要去你去。”
他不去。
檀砚绝心情愉悦地继续转。
他这时候出什么气,宁惜儿要有本事把纪明桉缠得死死的,那才好。
“那可是你秘书……”
席岁声知道他不爱搭理这些破事,便看向下面裴秘书的背影进行游说,“你看看她,一动不动,都不知道多伤心。”
“……”
“今天还是她生日,被这渣男一毁,以后过生日不全都是阴影?”
闻言,檀砚绝看向裴以期,她背对着他们,孤孤单单一个,背挺得笔直,看起来确实难过又顽强。
他的目光暗了暗,“谁让她不挑。”
自找的。
“……”
太无情了。
席岁声看不下去,径自转身快步走下楼去,想着措辞上前,温声宽慰,“以期,你别太难……”
裴以期闻言转身,一双眼极为平和地看向他,手上还拿着手机。
席岁声一低头,就看到她屏幕上的对话框。
是和这家酒店经理聊天的一个聊天内容。
经理在说包厢提前结束也不能退一部分钱,裴以期的文字正在输入中——
【不退可以,那麻烦给我二十个打包盒,我需要打包食物,还有酒水我要退一部……】
嗯……
打包盒,退酒水。
就挺会过日子的。
席岁声一句“别太难过”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下去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看着挺平静哈。”
“……”
裴以期看到他才想起还有两位“贵宾”没走。
她飞快地发送完消息,而后淡淡一笑,“成年人了,先顾生活再顾感情。”
这倒确实符合她的为人处事,家庭的糟糕让她在工作上特别拼命,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被渣了,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要不,上我那坐坐?”
他替她开导开导。
“谢谢席院长。”
裴以期道,“我真没事,就是让您和檀总今天扫兴了,实在不好意思。”
这时候还管他们扫不扫兴。
席岁声皱起眉头,“以期,有时候做人不能太坚强太憋着。”
他见过最能憋的就属砚哥,结果怎么着?嘿,生生憋出病来。
人需要输出发泄,太克制不是什么好事。
“人家都说不用你管了,你殷勤个什么。”
男人凉凉的声音在寂静的包厢里响起。
裴以期和席岁声转身,就见檀砚绝漫不经心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双幽深的眼盯着裴以期,“裴秘书应该也不至于为那种东西痛哭流涕吧?”
听到这话,席岁声抢在裴以期前道,“不能这么说,姓纪的的确不是个东西,但以期付出的感情假不了。”
怎么还不让人哭了?
“是么?”
檀砚绝走到两人身边,从席岁声一直捏着的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在指尖转了转,道,“所以裴秘书现在是表面平静,内心伤悲?”
是内心烦躁。
他们可以走了,她还要打包。
席岁声见檀砚绝拿了烟,立刻掏出打火机要替他打火,檀砚绝并不理会他,“你这太次。”
“……”
哪里次了?很贵的!
席岁声在心里咆哮。
“……”
裴以期明白得很,放下手机,转身去拿自己的包,从里边拿出那款廉价的粉色打火机,划动滚轮。
火苗跳动起来,由蓝芯转成粉红。
这打火机也太滑稽了。
席岁声差点笑出声来,正想说砚哥连他的火机都看不上,怎么会看得她这种女生向火机,还没开口,他就看到檀砚绝捏烟的手上残留一抹红。
在拇指指腹。
不是血色。
更像是……口红。
他怔了怔,就见檀砚绝根本不在意那支少女感满满的打火机,将烟含进唇间,低头就着裴以期的火点烟。
丝丝青烟弥漫开来,模糊他棱角凌厉的五官。
檀砚绝吸了一口将烟取下,黑眸直勾勾地盯着裴以期,缓缓吐出烟雾,嗓音低沉散慢却字字迫人,“裴秘书还没回答我。”
能怎么回答?
她是说她内心毫无波澜好,还是说她难过得想死好?
“失恋总是会令人难过,但我相信一切的坎都会过去。”
她找了个折中的说法。
“嗯。”
檀砚绝还算满意她的心态,慢条斯理地道,“那以后就吃点好的吧,别再吃这些垃圾。”
话落,他随手一掀,摆着蛋糕塔的桌子顿时被掀翻在地,发出重重的声响。
还剩一半的蛋糕全部倒地,化成一片狼藉。
“……”
裴以期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强行压下再踹他几脚的冲动。
她还准备把蛋糕打包带去疗养院做人情的,就这么给糟蹋了。
“……”
席岁声也是被檀砚绝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惊。
好好的又发什么脾……
思及一半,席岁声突然明白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裴以期,只见她神色如水地站着,风平浪静,没有丝毫抱怨,白皙的脸上妆容还在,但唇色……却淡的几乎没有。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她今天是抹了口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