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她肯定有点这种小心思。”
纪明桉耸耸肩,“但也是因为她心里有我,才觉得你的存在碍眼啊。”
“……”
裴以期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纪明桉有理有据地道,“你想,她在塞缪尔先生那里见过我好几次了,为什么宁家一次都没找过我?说明她没和家里提过我的存在,说明她怕家里找我麻烦,怕我像七年前一样被打。”
好吧。
裴以期也没别的话好说。
“走,我介绍我老板给你认识!”纪明桉道。
这么好让宁惜儿吃醋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
折腾吧就。
裴以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
阳光明媚,高尔夫球场上绿茵地辽阔无边,两辆观光车停在一旁,价值不菲的球杆被擦得洁亮反光。
难得一身休闲装扮的檀砚绝挥杆入洞,远处的球童记录下成绩,又急急忙忙跑去捡球。
“啪啪啪!”
席岁声坐在阴影处的椅子上连连拍手,一脸崇拜,“砚哥,今天状态不错啊。”
“比你强点。”
檀砚绝的嗓音低沉,将球杆放到一旁,走过去坐下,跷起一条腿,摘下护腕。
“我这点微末功夫自然不敢跟砚哥比。”
席岁声拍着马屁,伸手自然地搭到檀砚绝的手腕上。
把脉结束,檀砚绝看他一眼,眸色幽沉,“怎么样?”
“砚哥最近都不找我拿止痛药了,看来我要损失一个超级大客户啊。”
席岁声嘴上说得丧气,却是真心实意替檀砚绝最近的状态变化感到开心。
闻言,檀砚绝勾唇,眼底有着志得意满。
“……”
檀砚绝气息收敛,可席岁声还是分明感受到他身上的愉悦,这是真高兴。
他忽然想到那栋费心买来的梧桐公馆,眸子一转,明白了什么,便端起面前的杯子笑道,“那我就恭喜砚哥抱得美人归。”
那个舍不掉的人到底还是让他得到了,否则,这病好不了这么快。
“……”
人精。
檀砚绝看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更深,没作责怪,只道,“把口风给我收严点。”
“明白。”
席岁声很是上道,趁他愉快打个劫,“那上次说新医院的设备……”
“拿合同去。”檀砚绝这会好说话的很。
“好咧,您稍坐!”
席岁声扬声站起来,狗腿地朝他一鞠躬,转身离开,一推开玻璃门,就和一个金发碧眼的胡茬外国人相错而过。
走出一段路,席岁声才想起这老外好像是个钢琴家。
“檀先生。”
塞缪尔先生走到檀砚绝面前,低了低头。
檀砚绝闲闲地睨他一眼,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放下手中的杯子,轻描淡写地问道,“怎么样?”
“檀先生神机妙算,那位裴小姐真去我那找纪明桉了。”
塞缪尔道。
“嗯。”
檀砚绝颔首,抬眸眺望球场远处,阳光正是浓烈,他似随意一般地问着细节,“吵得厉害么?姓纪的没对她动手吧?”
“吵?”
塞缪尔满脸惊讶,好一会夹着别扭的口音道,“没吵啊,两人好好的。”
檀砚绝坐在那里,英俊的面庞神色未变,唯有一双眼刹时敛了山雨欺来的汹涌寒意。
良久。
他转眸,若无其事地问,“完全没吵?”
“完全没吵,纪明桉还特地把她介绍给我。”
塞缪尔继续报告,“两人坐我那聊了好久,走的时候纪明桉亲自送出小区去,难舍难分。”
“你不是说宁惜和纪明桉勾搭在一起了么?”
檀砚绝的嗓音已无一丝温度。
“是啊,上个钢琴课,那眼神勾来勾去的,当我是瞎子。”塞缪尔重重地点头。
看来还不够。
“那就继续给他们创造机会,多加点火。”
檀砚绝冷冷地道。
“是。”
塞缪尔低头,“应该快了,今天裴小姐和纪明桉在外面说笑的时候,宁惜儿特地把琴室的门开着,弹错好多个音,脸上的不满藏都藏不住,我认为她肯定要有动作。”
一旦两人彻底勾搭到一起,宁惜儿肯定会逼着纪明桉分手。
“……”
檀砚绝双眼阴沉凌厉,一言不发。
“那檀先生,那我先走了,免得被人发现。”
毕竟明面上他是被宁家请来的人。
塞缪尔说着就要走,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他们今天都说了些什么?有什么亲密动作?”
“……”
这也要听?
塞缪尔努力地回忆起来,“亲密动作没见到,不过两人说是过完年就准备结婚,还商量着买什么首饰,请多少人,酒店定在哪里……都是些锁事。”
过完年准备结婚。
他给她那么多钱,房产,古董,艺术品……让她进新项目组,盘算着一步步送她重回巅峰。
结果她还想着和姓纪的结婚。
这眼界怎么还越活越窄了?
檀砚绝有些轻蔑地低笑一声,抬手握起水杯,并没有喝。
“檀先生,我先走一步。”
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塞缪尔没敢多看檀砚绝一眼,急忙离开。
檀砚绝低眸睨着手中的杯子,透明的液体看着安安分分地留在杯子里,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想冲出去。
留不住,一点都留不住。
近两个月没有过的锐痛在心口重新张牙舞爪。
“砚哥,我回来了!合同在此!”
席岁声兴奋得像个少年般从玻璃门内冲进来,打开手中的合同,满面笑容地看过去,就见檀砚绝坐在那里,一只手按在桌上。
严格来说,是按在一堆支离破碎的水杯碎片上,鲜血混着水在桌面上缓慢流沿,沿着桌沿滴落下去。
而檀砚绝的脸始终平静。
“砚、砚哥?”
席岁声被惊到结巴,“这是怎么了?”
檀砚绝慢悠悠地收回手,低眸看向自己血迹伤痕模糊成一片的掌心,云淡风轻地道,“不小心打碎杯子了。”
“我让球童拿医药箱给我。”
席岁声连忙道。
“不用,走了。”
檀砚绝无所谓地甩了甩手,从位置上站起来往外走去,经过席岁声身边时,拿过合同随手一扬。
合同精准进入不远处黑色的垃圾桶。
“……”
席岁声傻眼。
自己不就是去拿个合同吗?怎么这天一下子晴转雷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