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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桉呆坐在那里，好一会手有些僵硬地抱上她的细臂，将人揽在怀中，低声道，“我没有这么觉得，你跳舞的样子比谁都美……”
包厢里很安静，走廊也很安静。
虽然有些距离，但裴以期半听半猜还是大概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心一下子沉进冰凉的湖底。
这是要复合的迹象。
“怎么不走了？”
身旁的男人忽然靠过来，低沉性感的声音落在她耳边，黑眸深邃地地盯着她，将浓烈的兴致暗藏在最底处。
“没什么。”
裴以期收回视线，冲他弯了弯嘴角，声音极低地道，“走吧。”
“嗯。”
檀砚绝低应一声，大手握过她的，往前走去。
车子行驶在满目光彩的繁华街头。
车内暖气十足，非常寂静，裴以期坐在后座，沉默地凝望窗外的高楼大厦，眼里毫无光亮，嘴唇抿得没什么血色。
感情的事还真是乱七八糟，没有道理可讲。
上次她试探宁惜儿的态度，宁惜儿一点都看不上纪明桉，这回又能倒在他的怀里。
这两人重新走到一起，纪明桉绝无可能再给外婆捐肾。
她也不能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
檀砚绝一旁，光影掠过他的肩膀，他单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身旁的人。
见裴以期神色落寞，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回到公馆，裴以期的心情还是很复杂，不怎么想应付檀砚绝，便道，“我去书房把材料整理一下，等下再回房间。”
檀砚绝一反常态，没有怪她把公事拿回来，松着领带颔首，“去吧。”
打开书房的灯，裴以期在书桌前坐起来，没开电脑也没碰文件，而是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亮着她前两天和西洲医生联系的对话框。
没有合适的肾源。
如果不能换肾，外婆的年纪越来越大，连等待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指望奇迹的出现。
裴以期坐在那里，浑身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明天得找纪明桉问个清楚，如果真的不捐了，那她还得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她还能想什么别的办法。
裴以期苦涩地笑出声。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裴以期连忙收敛神色，端正坐直，抬眸往前望去，就见穿着黑色浴袍的檀砚绝从外面走进来。
刚刚沐浴后的男人一头短发潮湿，凭添凌乱的性感，五官深邃分明，修长的脖颈还染着湿气，薄湿感一路没进浴袍领口，纹身仿佛加深了墨迹，深深地印在他的锁骨下方，笔锋勾脚凌厉，透着掠夺色彩的轻狂。
“还没弄完？”
檀砚绝看向她，随意地问道。
“嗯，还差点。”
裴以期将旁边的文件挪到正前方。
她坐的椅子扶手是真皮的，宽而舒适，檀砚绝便在扶手上坐下来，低眸看着她手上不太走心的整理动作，目色变深。
他抬起一双手，食指指尖按在她的太阳穴处，动作温柔地揉按下去。
“……”
裴以期猛地回头，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檀砚绝垂眸盯着她，潮湿的长睫衬得一双眼似乎也是洗过一般，眼仁漆黑得格外清澈干净，净去城府七八分，性感却很是无害的模样。
他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你兼任两个职务这么辛苦，我帮你疏解下。”
“……”
裴以期有种见鬼的微妙心情，她笑笑，“不用。”
“你做你的。”
檀砚绝坚持继续替她揉太阳穴，指腹浅浅画圈，宽大的浴袍袖子落下，露出筋络分明的小臂。
裴以期只能接着整理文件，但工作的心思不太稳定，注意力时不时被他指腹上的温度和力量带偏。
檀砚绝揉一会儿，又握住她的后颈往里捏了捏，掌心的温度似有攀升，慢慢温烫她的皮肤，伴随恰到好处的揉按节奏，裴以期有种被温水煮青蛙的舒适感。
他怎么还会这一套？
裴以期的思绪飞着，檀砚绝握住她的左侧肩膀，一只手按上她的右肩，以掌根推拿，适时地解她乏累。
身体的感受完全被操控。
裴以期想起身再次拒绝，被他按坐下去。
“坐着，别乱动。”
他弯起指骨关节隔着衣服顺她脊梁两侧一路往下，在她腰间最酸涩处反复揉摁，裴以期被摁得又酸又爽，差点叫出声来，她极力咬着齿关，才不至于失态。
檀砚绝不是一时兴致，而是认认真真地替她按了一整套，专业到裴以期都恍惚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包养他的金主。
“舒服么？”
他终于停下来，炽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眼角，掳人心神。
“舒服，谢谢。”
裴以期淡淡地说着，伸手合上面前的文件，“我处理好了，走吧。”
“就这样？”
檀砚绝低头睨着她的脸，眼神透着探究，半晌不动声色地道，“怎么感觉你回来后心情不大好？”
“没有啊。”
裴以期自然想都不想地否认。
檀砚绝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和自己对视，他浓墨般的眼仿佛要穿透她。
良久，他又松开手，道，“把右手边抽屉拉开。”
“抽屉？”
裴以期怔住，有些疑惑地看他两眼，才转头去拉开抽屉，就见抽屉里摆着一个抽拉式的楠木盒子。
“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檀砚绝道。
又送礼物。
裴以期拿出来打开，只见里边是一个装裱精致到一丝不苟的卷轴，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将卷袖慢慢打开，只见里边裱糊着不规则的泛黄纸张。
拼拼凑凑，纸张损伤，墨迹散淡，但依然能看出来这是一份古琴乐谱。
“梁曹的《清水调》，现存最早的文字谱，可惜都是散片，无法成书，只能复原成这样。”
檀砚绝看着她怔住的双眸，语气勾着愉悦，“手抄本你已经研究过了，这个真品就当收藏吧。”
手抄本是他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那时，她痴迷研究古琴，也爱收集古乐谱，檀砚绝费很多功夫才从国外一个收藏家手里买到《清水调》的手抄本。
当时的少年满眼愧疚地向她保证，总有一天会把真品奉上做她的礼物。
没想到，还真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