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学音乐的,怎么张嘴就能说出维德克的背景和创作过的曲子?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良久,李总将稿子拿回,闷声道,“我让他们重新设计。”
“好,音乐之都是檀老爷子和檀总都非常看重的项目,我希望各位打起精神,好好打这一仗。”裴以期合上文件,“散会。”
众人陆续站起来转身走人,一时都没再质疑。
温明雨有些崇拜地看向裴以期,“你好厉害呀。”
“我回来了!”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许愿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拿起裴以期面前的杯子就大口大口喝着,边喝边用手给自己扇风。
裴以期笑着看向她,“慢点喝。”
“没事没事,渴死我了。”
许愿放下杯子,拿出一叠曲稿给她,“以期,这是评委组选出来的十首曲子,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就放上网让大众票选了。”
裴以期拿起来一看,被放在最上面的曲子便是宁惜儿的。
《云霄之上》
是评委组全面高分通过的曲子。
裴以期一行行看着,面容逐渐清冷,一双眼神色淡淡。
“怎么了?”许愿顿时有些紧张,“我虽然喜欢期神,但我没乱来哈,我找的评委都不是姓宁的,而且评的时候没有署名。”
“我知道,但你调查不够仔细。”
裴以期拿起笔在评委组中圈了几个名字,“这几个人其实是沽名钓誉,没有真材实学,靠家世硬捧出来的名号……剩下的几个,虽然不姓宁,但和宁家合作来往频密,这三个还通过宁家的关系成为豪门公子、小姐的专属老师。”
“……”
许愿的脸顿时白了下,“怎么会这样?”
“以期,你的意思是宁家在操控评比结果?”温明雨靠过来问道。
“这里除去《云霄之上》,其余九首品质都太差。”
裴以期淡淡地道,答案不言而喻,宁家在用一些手段捧宁惜儿做城市代言人。
“是吗?”
温明雨跟着看一眼,没看太明白。
许愿却白着脸道,“怪不得我今天听演奏的时候,觉得只有《云霄之上》能入耳,我还以为是我滤镜太重。”
结果,是其他九首差到她这个早就不唱戏的人都听得出来的程度,那放到网上评选,大众肯定也和她一样,只能选这一首。
见状,温明雨忍不住弱弱提问,“以期,你是不是学过音乐啊?”
不然,她怎么能一下子说出维德克做过的曲,又立刻看出这曲稿里的问题?
“我是搜集了点资料才知道这么多,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转给你们。”
裴以期道。
许愿点点头,讷讷地道,“那我重新筛选评委,等选好后以期你再帮我看看。”
“好,别紧张,还有时间。”裴以期安抚她,“如果怕这些盘根错节,你不一定要把评委的人选拘泥在国内。”
宁家这棵大树在北洲立得太深了,很难找出几个和他家没牵扯的。
“好!”
许愿连连点头,随即失落地低下头整理曲稿,理着理着,一颗眼泪砸在稿子上。
裴以期以为是自己否定让她难过,伸手去拍拍她。
许愿眼睛红缟地看向她,“我不明白宁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期神的实力还用他们这么暗箱操作吗?期神当年火的时候,也没靠压别的曲子。”
“……”
裴以期和温明雨相视一眼,沉默。
“我先出去工作了。”
许愿抱起曲稿往外走去,边走边抽泣着,头顶上平时活泼的小粉毛都塌下去。
“这算不算偶像塌房啊?”温明雨小声说道,“我感觉她快碎了。”
“……”
裴以期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件,目光黯了黯,指尖捏紧文件一角。
……
裴以期上位后花了两周的时间才将整个项目组整顿完毕,平掉质疑,齐心为公事。
檀砚绝带她去了一处私人小馆吃晚饭,庆祝她终于俘获人心,坐稳这个位置。
香调浅淡的包厢古色古香,光线并不明亮,宁静优雅得恰到好处,椅子上铺着软垫。
裴以期和檀砚绝面对面而坐,一面刺绣黄花梨屏风立在一旁,屏风那边是厨师在现切生鲜食材。
铃铛声响,裴以期站起身来,将厨师精心制作的菜品端到桌上。
这是一个小巧而华贵的宫灯,宫灯缓慢转,上面的仕女图如活了一般,细看之下,一些点睛之处都是由深海的食鲜和自培的蔬菜切片勾勒点缀而成,灯光透过薄如蝉翼的食材温和地映照在桌面上,留下点点光动。
檀砚绝给她夹了一片质地晶莹的鱼片。
裴以期夹起来蘸上料汁含进嘴里。
都没怎么嚼,几乎是入口即化。
“恭喜你。”
檀砚绝握起边上的墨彩茶杯敬向她,“我知道这件事除了你,没人能替我办好。”
“……谢谢。”
资本家就是比较会夸人。
裴以期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茶汤浓郁却不浊,很适合配这么清淡的菜。
铃铛又响,这回是鹅肝制作的篆刻印章,看着难分真假,极具观赏性。
由于制作较慢,这顿吃了差不多近三个小时才结束。
厨师已经离开,裴以期拿下包跟在檀砚绝身后走出去,檀砚绝却偏不让她营造出上司和下属的氛围,退后一步同她并行,“这家怎么样?”
“挺好吃的。”裴以期道。
“那下次请到公馆给你做。”檀砚绝看着她道,嗓音低磁纵容。
“好。”
裴以期随口应着。
就他出来吃饭都要用屏风挡着厨师,门外走廊上不留一个工作人员,这么藏着掖着还要请厨师去公馆?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年轻人先吃,明桉,招待好宁小姐。”
一个说话带些国外口音的声音忽然传来。
听到耳熟的名字,裴以期下意识侧目往旁边虚开的门缝往里看去,只见包厢里,宁惜儿和纪明桉在一侧坐着。
宁惜儿不断仰头喝酒,脸颊绯红。
“够了。”
纪明桉坐在一旁,皱着眉去拦酒,宁惜儿不胜酒力,半眯着眼歪靠到他身上,痛苦地呢喃,“别碰我,你们都只知道裴以期好,你们都只知道她好……别碰我。”
嘴上这么说着,她人却没有离开纪明桉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