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起衬衫穿上,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系起,白色的衣摆勉强遮在腿根处,底下的一双腿纤细匀称,伤痕交错密布,膝盖处还有手术缝合的痕迹。
檀砚绝从床上坐起,从床头摸起烟盒,取了支烟含在唇间,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觉察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裴以期低头看一眼,以为丑到他了,笑笑,“下次关灯?”
“……”
檀砚绝有些用力地咬了咬烟,味道有些涩。
裴以期系好扣子,靠过去拿出那支粉色的打火机,摁下滑轮。
火苗窜起跳动,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打下浅淡阴影,檀砚绝低下头颅,就着她的火点烟,烟尾猩红发亮,烟雾缭绕。
“叫司机现在就来接我。”
他取下烟捏在手里道。
“好。”
裴以期对他的行程不感兴趣,收起打火机,着装完毕,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
……
二十分钟后,檀砚绝坐在车里,面容冷厉,手上捏着一个黑色口罩。
“现在就去檀家吗?”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问道,是不是早了点,天还没暗。
“先去另一个地方。”
檀砚绝冷冷地开口,眼底掠过一抹嗜血的肃杀,慢慢将口罩戴上。
他需要发泄。
昏黄的夕阳照下来,郊区废弃的烂尾楼四面穿风,
一辆面包车急驰而来,紧急停在楼前。
车门被推开,下一秒,一个被蒙了眼睛的男人从车上滚下来,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压倒一片乱草。
“妈的——”
裴海凡从嘴里呸出草叶,脸色难看得要死,气急败坏地吼道,“他妈你还真有能耐啊,我都跑北洲来了还能找到我!”
这些年,裴海凡跟见了鬼一样,除去坐牢那几年,剩下的时间里每隔一阵就被人逮住。
对方既不是喊他还钱,也不提哪里得罪过,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把他手一绑,眼睛一蒙,剩下就是揍。
他还以为跟着家里那个贱丫头跑北洲来能躲过,没想到又来了。
裴海凡倒在地上骂骂咧咧着,半晌听不到动静,这次不打了?走了?
他心存侥幸地从草地上挣扎着坐起来,挣扎腕上的绳扣,费半天劲挣扎得血肉模糊,终于松一些。
裴海凡激动地就要挣开,领子忽然就被提住,像个垃圾一样被拖行。
“你个婊、子养的耍我!”
裴海凡破口大骂起来,边骂边挣扎,人还是被拖时烂尾楼,重重地甩上水泥柱。
“啊——”
裴海凡大声惨叫,只觉得骨头都撞碎了,他倒在地上拼命地蠕动,“救命!来人啊!救命……啊!”
肚子被狠狠踹了一记,痛得裴海凡蜷缩起来。
他连声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的你,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行……”
他的求饶没换来任何缓和。
一脚跟着一脚。
每一脚都落在他的腿上。
“啊!”
裴海凡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但心里并没有特别大的恐惧。
被打这么多年他都被打习惯了,这人每次都喜欢踢他的腿,然后在快踢断前又收力,踹向别的地方,要他痛要他叫却不要他的命,甚至骨头都给他保着。
就在裴海凡以为这次又会像之前一样,对方却突然一脚踹向他的膝盖骨。
裴海凡当下痛得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脸上青筋暴涨——
这人还不放过,一脚踩上他剧痛的膝盖就碾下去,狠狠地碾踩,像是要将他的骨头踩碎一样。
“呜……”
裴海凡连叫都叫不出来了,看不到也挣扎不得的他只能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脸上的肉抖个不停。
不……
不会这次准备杀了他吧。
裴海凡疼得浑身抽搐,死亡威胁让他瞬间惊恐到极致,又弱又急地道,“放过我,求求你……大哥,你到底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不要女人啊?我养了个女儿,才二十多岁……年轻又漂亮,还是名牌大学出……”
剩下的话他没能说出来。
因为对方直接一脚踢向他胡言乱语的嘴,裴海凡当场一口血喷出来,脑袋飞撞向水泥柱,昏死过去,一动不动。
空空荡荡的烂尾楼里,裴海凡身上的血腥气随风飘散。
男人粗重的呼吸从他上方落下。
檀砚绝站在那里,衬衫袖子被他卷到手肘处,黑色口罩遮挡面容,只露出一双阴鸷狠厉的眼,一头短发有些凌乱。
保镖从后面走上前来,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
檀砚绝接过来俯下身,慢条斯理地擦去皮鞋鞋尖的血迹。
“再打得死了。”
保镖查看裴海凡的情况。
“吊起来,明早再放。”
檀砚绝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低沉的嗓音残忍到极致。
“是。”
保镖低头。
檀砚绝将帕子随手一扔,转身往外走去,眼底的戾气仍是没消。
消不下来。
今天是玄鸟引擎的发布会,他本来是该高兴的,可自从纪明桉出现的那一刻,他胸口就压着火怎么都释放不出来。
裴以期以为勾着他上床就能解决问题。
她想太简单了。
他既然是个自私成瘾的人,在占有她以后就不会分出去一星半点。
檀砚绝站在那里凝望向烂尾楼外的黄昏,一字一字道,“姓纪的现在住哪?”
“……”
正在吊起裴海凡的保镖闻言手一抖,檀总这是要大开杀戒啊。
霞光洒在并不起眼的老旧小区,住户进进出出,经过有些斑驳的路面、乱停的电瓶车群……
老人坐在檐下无聊地拿拐杖敲地面,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几个穿得衣冠齐楚、戴着口罩的男人走过狭窄的小巷。
为首的男人身形修长高大,周身的气场强悍凌厉,又透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一行人迈进灰色的楼房。
破损的防盗门被推出支离破碎的声响。
楼道里全是乱放的自行车、电瓶车,保镖上前推开,报告,“101就是纪明桉现在住的地方,是裴秘书花钱替他租的房子。”
檀砚绝往里走去,随即停下脚步,目光阴沉地睨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