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标建筑：镶嵌在历史中的艺术

游览建筑是艺术旅行中最重要的一项，重要程度甚至要超过看画和逛博物馆。即使是不爱艺术的旅行者，也一定会被或美轮美奂、或惊世骇俗的建筑所征服。更何况，有些建筑是历史事件的见证者，是文化名人流连过的印记，是小说故事的发生地，是影视作品的拍摄背景。在这些地方参观游历，自是可以当作与亲友分享的谈资，成为人生美好的回忆。

凡尔赛宫（Château de Versailles）

凡尔赛宫位于巴黎近郊，在 17 世纪晚期建成并取代卢浮宫成为王室居所。这座恢宏的宫殿充分展现了古典主义建筑布局严整、端庄典雅、大气雄伟的风格特点，室内则采用了巴洛克式动感华丽的装饰风格，也发展出了具有鲜明法国风格的洛可可风格——细碎繁复、柔美精致、粉艳奢靡。凡尔赛宫的建筑风格后来也为很多王室宫殿所效仿，比如奥地利的美泉宫、德国的无忧宫、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夏宫等，甚至北京圆明园里大水法的设计理念，也有来自凡尔赛宫的影响。这座宫殿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它既迎来了波旁王朝的巅峰和没落，也目睹了大革命的汹涌和迅猛，雅克-路易·大卫的政治题材名作《网球场宣誓》中的网球场就在这里。这里也收藏了很多名画、珍宝、工艺品和家具。

凡尔赛宫的园林也是法式古典园林的一个重要代表，强调轴线、比例、秩序，草地和水系严格按几何图案布局，树木和花草也都像是用模具来修剪的，核心思想是“人工美”，与讲求诗意和画境的中式园林、强调自然美的英式园林都大异其趣。凡尔赛宫的外围，还有大特里亚农宫、小特里亚农宫两座小型宫殿，以及一处有着乡村田园风情的“瑞士农庄”，让路易十六的王后安托瓦内特有机会接触自然，颇有点像大观园里的稻香村。

枫丹白露宫（Château de Fontainebleau）

枫丹白露宫在弗朗索瓦一世时代形成了较大的规模，融合了意大利矫饰主义和法国哥特式风格的“枫丹白露画派”在此形成，拿破仑称帝后重新修缮并将其作为自己的王宫。现在的宫廷以原状陈列，都是拿破仑时期的遗迹，其中包括囚禁罗马教皇庇护七世的房间，拿破仑被迫签字让位的房间和他被流放时告别枫丹白露的马蹄形阶梯等。

在枫丹白露宫里还有一个中国馆，里面的文物和艺术品大多数是英法联军劫掠的圆明园文物。可能正是因为“做贼心虚”吧，这批艺术品既没有放进卢浮宫，也没有收入城里的吉美博物馆，而是“蜷缩”在枫丹白露宫不起眼的角落里，连入口都很难找。前几年，中国馆还发生了盗窃案，丢了二十件文物，并且一直没有破案。

巴黎圣母院（Cathédrale Notre-Dame de Paris）

这是巴黎市内最大的哥特式教堂，也是拿破仑举行加冕礼的地方。特别是大文豪雨果的同名小说发表后，这座建筑几乎成了世界上最知名的大教堂。但我们这个时代还遭遇了另一个让它更加著名的事件——2019 年 4 月的失火。火灾烧毁了其位于建筑中部的代表性尖塔和木质屋顶，但主体结构未受影响，钟楼、玫瑰花窗、管风琴、祭坛等重要的部分和文物也幸免于难。我曾登上过它的钟楼，屋顶的走廊外沿有不少形象有趣或诡异的滴水嘴兽和石像怪，给我留下了特别深的印象。根据目前的消息，它的修复工程已经开工，预计在 21 世纪 20 年代中期完成，让我们期待它重生的那一刻吧。

圣心堂（Basilique du Sacré-Cœur）

位于巴黎北部，是电影《天使爱美丽》的外景地之一，它的历史不算悠久，1914 年才完全建成。但作为巴黎教堂界的后起之秀，它有自己的优势。位于地势高点上，拥有俯瞰全城的视野，也能被全城居民看见；造型优雅，是新拜占庭式风格，使用白色的石材建造，而且这种石头时间越久、越经历风雨就越白，所以它也被称为“白教堂”。

先贤祠（Panthéon）

这是一座由教堂改成的纪念堂建筑，安葬了包括伏尔泰、卢梭、雨果、左拉、居里夫人、大仲马以及《拿破仑法典》起草者之一特隆谢等最能代表法国历史文化的先贤，因此这里最值得探访的是位于地下室的名人墓室。先贤祠附近就是有悠久历史的索邦大学。索邦大学主楼和先贤祠都有穹顶，看起来还挺像的，我曾因为认错了建筑迷了路。

荣军院（Hôtel des Invalides）

荣军院也就是军事博物馆和拿破仑墓，是军事和历史爱好者不可错过的地方。其中的军事博物馆展出数量众多的兵器和铠甲，包括国王穿过、用过的。当然，博物馆中很大一部分藏品都关于拿破仑时期的战争史。尽管在政治上评价不一，但在军事上，拿破仑一直是法国人的骄傲。

加尼叶歌剧院（Opéra Garnier）

加尼叶歌剧院距离卢浮宫不远，同样也是在 19 世纪下半叶建造的。这是一座结合了古希腊、古罗马以及巴洛克等多种风格的折中主义建筑，外立面庄重恢宏，内部装饰富丽堂皇，其华美的大楼梯和绚丽的休息大厅，比起凡尔赛宫的镜厅也毫不逊色。这里以演出歌剧和芭蕾为主，并拥有一支世界一流的芭蕾舞团。画家德加是这里的常客，他最知名的芭蕾舞女系列绘画就是在这里构思和完成的，也正因如此，他的画被设计成歌剧院商店里最受欢迎的周边产品。1964 年，画家夏加尔又为剧场绘制了 240 平方米的巨幅天顶画，其色彩梦幻的超现实主义风格与金光灿灿的巴洛克装饰竟然毫无违和感。

法国经典电影《虎口脱险》里有一大段情节就是在加尼叶歌剧院发生的。歌剧院里还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暗湖，再加上剧场曾发生过大吊灯掉下伤人的真实事件，作家勒鲁以此为背景写出了爱情悬疑小说《剧院魅影》。这部作品后来又被英国大师安德鲁·韦伯改编为同名音乐剧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音乐剧连续三十多年在伦敦和纽约驻场演出，几次来中国巡演也都是一票难求。不过，这部音乐剧并没有在故事的发生地演出过。

埃菲尔铁塔（Eiffel Tower）

如果只能用一座建筑来代表巴黎，埃菲尔铁塔最合适了。它简洁、优雅、浪漫、稳定，而且是当时世界第一高的建筑。但是它其实是个“临建”，法国政府为举办 1889 年世博会，征集高塔方案，其中有一条要求就是在博览会后能很方便地拆除。方案通过后，还遭到了莫泊桑等三百多位文化名人的联合签名抵制。但因铁塔建成后很受欢迎，就取消了拆除计划。据说莫泊桑是铁塔餐厅的常客，有人问他：“你不是反对这个建筑吗？”他回答说：“对啊，我确实抵制，我在这儿吃饭是因为整个巴黎只有这里才看不到铁塔。”作家的诡辩口才果然非同一般。

老吴私享

由于太过火爆，登塔参观票需提前预订。登塔时间建议选下午稍晚时段，这样在登塔后既可以看到白天的风景，也能看到夕阳西下的天际线，以及夜巴黎的灯光璀璨；下塔之后还可以欣赏被灯光照亮的铁塔本身，这样就会有个完整的欣赏体验。

凯旋门（Arc de Triomphe）

这又是个游客打卡地，位于香榭丽舍大街的尽头，戴高乐广场的环岛中央。凯旋门是拿破仑下令修建的，但在三十年后建成时，拿破仑早已下台归西。以它为圆心辐射出 12 条大街，再加上与周围建筑对比的高度，更使得它在地图平面上有众星捧月式的效果，堪称建筑与规划最为契合的设计典范。凯旋门的立面上有以战争为主题的大型新古典主义浮雕；而四个“柱子”内有楼梯可以直达顶部，内部还有博物馆介绍凯旋门的设计和建造过程，顶部则是欣赏巴黎城市风景和其他地标建筑的绝佳位置。

老吴私享

如果你时间充裕，不妨在塞纳河岸边走一走。徒步可选择左岸（南岸），路线建议从巴黎圣母院开始，一路沿河向西，欣赏河两岸优美的建筑以及河上数个历史悠久的桥梁。体力好的可以一直走到埃菲尔铁塔，不善走路的可以只走到奥赛美术馆或者亚历山大三世桥。当然，懒人也可以选择乘船巡游，不过按照我个人的经验，方式越轻松，印象就越浅淡。

记得我步行的那个下午，天空由阴沉转为晴朗，我下到河边的步道上优哉游哉地漫步，一路几乎没有游客的喧嚣，偶尔会有极少的人坐在河边的椅子上看风景或者沿河跑步、遛狗，河对岸是漂亮的宫殿，河上行驶着游船……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和美好，我想拍点照片记录下那一刻，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表达当时内心的喜悦与感动，于是干脆收起相机享受当下，欣然接受这个意外的礼物。

我禁不住对自己说：这一刻，人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