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我毫无作一为又,毫无长进的我白天,时间都往前走点点然后把扔在原地
听见下课铃声刮破耳机里面的旋律,我开始默默地收拾书包。
猴急的家长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屋了,很多学生还没收拾完东西就迎接了自己的高堂,也正好让家长认了认位子。
我感觉到一只手轻轻覆上我的肩膀,侧过脸,看见了齐阿姨温柔的笑。
我摘下耳机,朝她勉强咧咧嘴,刚想开口喊“齐阿姨”,却瞥见一旁一脸好奇的余淮。
喊妈?断然张不开嘴。
就这么尴尬着的时候,齐阿姨拍拍我的肩膀说:“耿耿啊,这是你同桌?”
余淮一个立正:“阿姨好,我叫余淮。”
齐阿姨一笑,说:“我以为你们振华都是戴眼镜的小书呆子呢,没想到还有这么有精气神儿的小伙儿啊。”
我靠。余淮那张笑得都看不见眼睛的脸,让我非常想一脚踹过去。
就在这时候,张平走进门,余淮呆呆地盯着讲台,轻轻冒出一句:“我靠……”
也许因为齐阿姨在旁边,他说到一半突然闭嘴,“靠”字只有“K”一个清音发出来,听得我哭笑不得。
我抬起头,看见讲台前的张平穿了白衬衫,还系了条领带。领带似乎有点儿紧,他不停地在松领口,活脱儿一个刚从农村进城的房产中介。
我和余淮对视一眼,都再也绷不住,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齐阿姨被我们笑得有点儿发蒙,倒是无奈又宽容地伸手帮我把碎发捋在耳后。她的手碰到我的时候,我意外地没有觉得很反感。
“笑什么呢?在教室里张牙舞爪的!”
语气有点儿责备。我被惊了一下,不敢继续笑,抬起头看到了一位短发的中年妇人。
余淮的眉头很快地皱了一下。
“妈!”他也不再笑,朝他妈妈点了个头,就低头继续收拾书包。
原来是余淮他妈。我立刻就有点儿紧张——我也不知道我在紧张啥。
余淮他妈似乎对余淮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很习惯了,她也短暂地皱了一下眉,却没有说什么。她的眼神很快就转移到我和齐阿姨身上。
“阿姨好!”我努力笑得很正常,“我是余淮的同桌,我叫耿耿,这位是……”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介绍齐阿姨,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是齐阿姨自己把话接了过来:“大姐你好,我是耿耿爸爸的同事。她爸妈都有事情不能来,委托我过来开个家长会。”
我心里一松,不由得看了齐阿姨一眼,她也正好看过来,眼睛里有笑意。
我低下头。
余淮妈妈勉强笑了笑:“哦,你好。原来这就是耿耿啊,余淮之前提起的时候,我听名字以为是个小男孩。”
“我刚刚还说呢,没想到余淮学习这么好,还这么有精气神儿,和那些特别文弱的小男生不一样。这孩子特别有礼貌,招人喜欢。”
余淮妈妈和齐阿姨就站在走道边寒暄起来。
余淮依旧在阴着脸收拾书包,却在听到齐阿姨这话的时候嘴角可疑地弯了上去。
“她就是客气一下。”我轻轻地说。
余淮恶狠狠地瞟过来:“那也是小爷我身上有可以客气的地方,有些人让别人客气都没法儿客气!”
余淮说完就朝讲台前还在抻着脖子紧张兮兮的张平努了努嘴。
我呆呆地盯了张平半天,也不得不承认,张平发挥得太满溢了,身上留给人客套的余地,实在是不多。
我余光感觉到余淮的妈妈抬眼朝我看,转过头的时候,她却移开了目光。
我和余淮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教室。家长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徐延亮和韩叙开始挨桌分发成绩排名表。
韩叙手中那一厚沓排名表,让我的心陡然往下一沉。
“你是回家还是在这儿等我开完家长会一起回去?”余淮妈妈叫住他。
“回家。”余淮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余淮妈妈眼睛一瞪,想要说点儿什么,瞟到我还像个二愣子一样站在一边,又咽了下去。
“齐阿姨,那我回家了……谢谢你。”
齐阿姨朝我笑着点点头。我眼看着韩叙手上的排名表马上就要发到我们这一排了,心一横,掉头就跑。
我绕了个大圈,跑到讲台前路过张平,悄悄地说:“班头别紧张,沉着应战。”
张平愣了一下,煞有介事地朝我郑重点头,不小心被领带勒到脖子,又赶紧抬右手松了松。
“不过求你下次别穿成这样了。”
我补上一句。
张平脸腾地就红了。
“谢谢。一会儿家长会,我会好好‘表扬’你一下的。”他“嘿嘿”一笑威胁道,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欢乐农村青年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要给别人推销房子的新手中介了。我心中一定,然后转身从前门溜了。
我希望家长们能喜欢张平。
我知道,大人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我完全不同。越是和学生关系好的老师,在他们眼中越是“压不住场”“不靠谱”,尤其张平这样年轻,我妈那种人一听到他的资历就恨不得给我调班,我想班里的家长至少有一半都在这样想。
可我希望张平能被家长喜爱,能够一直带着我们上到高三。再黑色的高三,在皮肤这么黑的张平的衬托下,也会变得明亮一点点吧?
“你跟班头说什么了?”
我刚跑到门口,竟然在对面看到了余淮,他背靠墙站在那里,脸比张平还黑。
“你怎么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先不能回家。”
“有事儿?”
余淮不说,也不知道到底在不爽什么,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书包在他屁股后面一荡一荡的,喧闹的走廊里,不知为什么,这个节奏在我耳中格外清晰。
我追上去。
“你怎么了?”
“耍什么酷啊!”
“你从哪儿学的这套装酷的规定动作啊?瞥人一眼转身就走,意思是什么?‘小妞,跟上’吗?”
我在余淮屁股后面喋喋不休,他也不理我,直到听到这句话,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特别特别嫌弃地瞥我。
“小妞?就你?”
“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你这种小伙儿也就只能带着我这种小妞满世界溜达。”
耿耿,干得好,臭不要脸都这么淡定大气。
余淮的臭脸刚有一丝松动,我们就都注意到β在旁边跟游魂似的晃来晃去。
“你在等简单?”我问。
“不等。”β目光空茫。
“那你等你家长?”
“我家长没来。”
“为什么?”
β幽幽地看着我:“因为我没通知我家长今天开家长会。”
余淮不解地接口:“为啥?”
我横了一眼余淮。这个二缺。
β的成绩在五班估计能排到倒数前五,尤其是数学,恨不得只考了余淮分数的零头。
“那你怎么办?”我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β也转过头,目光终于不再空茫:“耿耿,你知道离学校最近的人才市场在哪儿吗?”
我摇摇头,余淮更是兴趣大增:“你找人才市场干吗?”
β一脸认真:“我想给自己雇个爹。”
我和余淮并肩坐在行政区的阳台上。
晚上的行政区从来不开灯,我们就坐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背靠着同一块硕大的玻璃。教学区那边的鼎沸人声像被闷在了一口大锅里,只能听到些许泡泡破裂的声响。
北方的冬天终于轰轰烈烈地来了。
白天好像还没做什么,埋头对着卷子愁眉苦脸,蓦然间一抬头,外面已经一片青灰色,人有时会恍惚起来,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时间的计量单位向来多变:对余淮来说,一个白天的时间可能是小半本物理练习册、几百道选择题,或者几十个新单词;而对我来说,它是痛苦挣扎之后,大脑中并未被填补的空白,是日出日落间,毫无建树的沮丧。
所以每当发现夜幕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降临时,我总会从心底满溢出一种恐慌,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弭,说出来又变得矫情。那一刻很想抓住旁边的某个人,但我想,余淮不会明白我。
我不幸是世界上最不快乐的那种人:没能力,却有上进心;没天赋,却有梦想;越努力,越难过。
每一个我毫无作为又毫无长进的白天,时间都往前走一点点,然后把我扔在原地。
日复一日,我被世界落得越来越远。
余淮怎么会懂呢?他是一个走得比时间还快的人。
“你怎么了?”想了想,我还是开口问。
余淮说不等他妈妈,可他还是没有回家。从见到他妈妈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不对劲儿。我想知道原因。
当然我说了回家,也还是坐在这儿,我的原因却很简单。
因为他。
“没怎么。”
我猜到了是这种答案,并不觉得失望。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如果余淮此刻问我齐阿姨是谁,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他随口胡扯一个答案。
“我只是很烦我妈。”
我刚刚特体谅、特宽容的形象忽然被他这一坦白毁得很彻底。
“你这是青春期。”我语重心长。
“不是。”他否定得非常坚决,但是没有故意跟我抬杠的意思。
于是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为了劝解他的情绪而莫名其妙地去夸奖一位压根儿不认识的中年妇女也不是我擅长的,何况想起刚刚他妈妈那句没头没脑的“笑什么呢?在教室里张牙舞爪的!”,我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算了,自家还一堆烂事儿呢。
所以我俩就都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并肩坐着,听着教学区那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只留下远处露出来的一道灯光。
忽然心里变得很宁静。
我想起齐阿姨。
我想如果是我亲妈今天来开家长会,她表现得也不会比齐阿姨好,甚至可能几句话过后就让我在余淮面前丢尽面子。我第一次庆幸齐阿姨是个善良的“外人”。那么多显而易见的相处之道,只有“外人”才愿意遵守,小心翼翼地远离那道名叫尊严的底线——亲人也不是不了解,只是感情淹没了这条线,毫无顾忌地倾斜过来。
至于她看到我的成绩单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我忽然就不在乎了。哪怕她会在心中笑我考上了振华却还是垫底,哪怕她心中警醒自家儿子长大以后可绝不能像我这么废物……无论她想什么,我相信她都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让我知晓。
这已经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最大慈悲,我怎么可能不领情。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那里聊了很多。我听着余淮讲起他们师大附中的那些传奇人物,把这些事迹同我现在和未来即将一一见到的面孔相匹配,第一次有种自己生活在一张巨大的网里的感觉。
“真厉害,”我真诚地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连受到打击之后开悟了,“其实你说的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我以前就听说过,当然比你跟我说的还要厉害——你知道的,传言嘛,都膨胀了好几倍。”
“没什么厉害的,这些人三年后你都会认识,会变得很熟悉,你也会越来越清楚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
熟悉了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分离,越来越陌生,看他们在别的领域,果然成了更加厉害的人。而我最厉害的是曾经和他们熟悉。
我不想让谈话变得太伤感。
“那同样作为传说人物的余淮先生呢?”我笑着问。
“哦,他啊,他的确很‘大不了’。”余淮一脸认真。
嗯。我也知道。可我没说。
“你后悔来振华吗?”余淮忽然没头没脑地问起。
我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问我,问得直接,却没有给我被冒犯的感觉。第一反应很想要点头,然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梗住了我的脖子,我并没有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痛快。
振华不好吗?虽然不适合现在的我,可是让我重新选择,我真的不会来吗?我爸帮我在志愿表上填了一串振华的时候,我拦着他了吗?
我转头去看余淮,他的侧脸轮廓即使在黑夜中也没有模糊,像是无法融入一般。这里确实让我充满了挫败感,然而挫败我的人,并不让我讨厌。
行政区连接着实验室区和教学区,两旁的走廊都有灯光,只有坐在中间的我们像是被困在水泥管里的虫子。
我轻轻叹了口气,把后背靠在玻璃上,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我没后悔来这里。”我很肯定地说。
我只是后悔,我怎么这么笨。
余淮笑了。
“耿耿?”
“嗯?”
“我们一直做同桌吧。”他没头没脑、毫无来由地讲了这样一句。
我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时间不仅仅没有带我走,更是大步后退,退回到了某个金色的下午,他对我说,耿耿,我们做同桌吧。
我们做同桌吧,我们一直做同桌吧。
“好。”我看着他点头。
这是一件根本不由我们做主的事情,我们却早早地做了决定。
在听到教学区那边传来的人声时,余淮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你怎么还不回家?”
一个半小时前就应该问的问题,他现在才问,彻底把我搞蒙了。余淮拍拍屁股,看我没动静,就抬眉毛看我。
“别这么看人,会有抬头纹!”我很认真地转移话题。
“我有事儿做,你快回家吧。”他也没有继续问我理由,而是挥挥手,像打发小孩似的轰我走。
“什么事儿?”
“反正不关你的事儿。”
“你妈要给张平塞钱送礼?”
“你妈才要给张平塞钱送礼!”
“那你神神秘秘搞什么鬼啊?”
余淮的表情像是便秘了。我觉得再逼人家也不太好,所以就也跳下窗台,拎起书包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回家,你赶紧去走后门吧。”
余淮破天荒地没有接茬儿继续跟我戗,而是朝我摆摆手,说过马路小心点儿,就转身朝着教学区走了过去。
我也朝楼梯小跑了两步。
然后在他拐进教学区的一瞬间,转身跟了上去。
动作行云流水。
我干不正经的事儿都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
余淮没有进教室。我们班就在教学区A区二楼走廊的中段,二楼的几个班级家长会还没结束。余淮就孤零零地站在距离我们班后门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正在透过门玻璃看里面的情况。
我也只能杵在拐角从远处时不时探头瞟两眼。走廊里连根柱子都没有,非常不利于我飙戏。
不过余淮的举动让我十分纳闷儿,这怎么也不大像尖子生,只有闯了大祸的才会沉不住气地跑来留神家长会的进度吧?还是说他妈妈特别严厉,但凡没考第一名,回家就要跪门槛仨小时?
我正胡思乱想,他悠悠地转过身回头看,吓得我赶紧缩回头。
喘匀了气儿,我才想起来我书包里有相机,如果把相机镜头探出去一点点,用录像功能观察不就行了吗?反正那么小一个镜头,隔了十米远呢,光线又昏暗,他肯定不会注意到。
于是我就这样做了,一开始没有准备好,“咔嚓”先照了一张,我赶紧收手,低下头重新调整为录像模式。
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人看我。
是β。她正用古怪的目光看着我。
“你怎么这么变态啊?”她痛心疾首。
“你都去雇爹了,还好意思说我?”
这次交锋我赢,β摸摸鼻子,没回嘴。
“你雇到爹了吗?”我继续打岔。
“他们都没有当爹的气质,”β有些忧伤地摇了摇头,“你在干吗?”
“你又在干吗?”我回避了她的问题。
“我打算亲自跟张平谈谈,人生还是要自己掌握。”她还配合着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令人不忍直视。
我挺佩服她,多不着调的话到她嘴里都说得跟真的似的。
“你到底在干吗?”然后她就问了第二遍。
“我在等我妈。”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等你妈怎么跟做贼似的?到门口去等嘛,陪陪我。”她拉着我的胳膊就要把我往门口拽,我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她拽了个趔趄,朝着走廊直扑过去。
幸好就在这时,班级的前后门都打开了,家长们三三两两地拥出来,像天然的屏障,填补了余淮和我之间的距离。
β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恐慌,松开了我的手。这时我用余光看到余淮从后门走了进去,于是也顾不得安慰β,连忙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
“耿耿你去哪儿?你讲不讲义气?”
“人生还是要自己掌握的!”我头也不回地扔给她一句。
其实我很难理解那些把讲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家长。虽然我妈如果在场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此刻把张平紧紧包围的那一张张带着殷切期待的脸,在焦灼的背后,其实满是对孩子的不信任吧?我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也曾经为了和爸妈一起回家而等在走廊里。那时候门一开,班长和中队长的家长向来都是第一批离开——他们家的孩子那么优秀,有什么好问的?
然而这种信任究竟是基于对孩子本身的了解,还是因为成绩单和老师在家长会上的表扬?
我问过我爸这个问题。他说,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无缘无故的信任,即使是父母和子女之间,也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获得尊重。
我那时候被他绕进去了,还觉得特有道理:“你要用实际行动来赢得爸爸妈妈的尊重和信任啊,耿耿。”
后来渐渐长大,我却越来越糊涂。实际行动是什么呢?是成绩吗?是排名吗?没有父母相信自己的孩子是笨的,是劣于别人的,说小子笨就等于骂老子蠢,所以成绩下滑只能有一种推测:你不好好学,你贪玩,你早恋,你学坏,你……
因为一个排位而信任,又因为一个排位而怀疑。
即使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和爱,那缘故本身,也不应该如此脆弱和苍白。
养了孩子十几年的是你,张平一个陌生人,真的比你更了解那个小孩在想什么吗?
幸好今天来的是齐阿姨。我远远地看到她收拾好东西起身朝门口走来,就先躲到了一边,等她离开了,才从后门溜进去。
余淮没有注意到我,他坐在靠窗那一组的第二排,紧紧地盯着他妈妈的身影——作为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他妈妈此刻竟然也带着殷切的笑容站在包围圈里,眼角眉梢流露出对某个正喋喋不休地拉着张平问东问西的妇女的不耐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正对她虎视眈眈。
我想了想,就走出教室,从后门绕到了前门。余淮和前门之间隔着人山人海,他绝对不会发现我,而这样我也能听清他妈要和老师说什么。
我刻意忽略了自己的行为究竟有多么变态。
我觉得,这种危急时刻不适宜有太多剧烈深邃的心理活动。
很巧,我刚刚走到前门,就听到余淮妈妈的开场白。
“张老师,我是余淮的妈妈。”
张平一笑,眼睛就不见了。
“哦哦哦,你好你好,余淮这个孩子很好啊,我没什么要嘱咐的,学习很有自主性又聪明。总之很有正事儿,你不用担心。”
我估计张平也是被唠叨狠了,还不等余淮妈妈憋出一句话,他就立刻踩了电门一样用机关枪堵人家。
不过,余淮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很有正事儿,嗯。
我抱着胳膊在一旁深深点头,也不知道自己与有荣焉个什么劲儿。
然后,我就听见他妈妈急切地问:
“张老师,我找你的原因是,能不能给他换个座位?还是让他挨着男生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