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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诀，”艾妮萨·巴德莱德解说道，“就是别往下看。”
“我之前并不打算往下看。”赞娜说。
瓦石行者领着赞娜和迪芭费劲地走在屋顶上。他们扔出绳索桥，然后指导女孩们滑行过去，小声地告诉她们：“直视前方”。
忽然这儿又有了先前那阵凄怨的羊叫声。赞娜和迪芭动作僵住了。
“别担心，”艾妮萨说，“这只是一个旅行团罢了。”
“一个什么？”
一群羊排成一线从他们身旁的石板瓦走下来，脚下发出清脆的嘎哒声，还用奇怪的眼睛瞪着他们。
“就是你们对一个团的称呼，”艾妮萨介绍说，“山羊旅行团。”动物们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迪芭回望了一眼，觉得她看见了有东西在羊群后面飞快地一闪而过，可那儿只有嘴里嚼个不停的羊群在动。
“我无法理解你们这些人怎么愿意住在那下面，一点这样的自由都没有。”艾妮萨说道，“被墙围在里面。我是第三代。”
“我母亲从来没有接触过地面，我外婆也没有。我的 曾 外婆曾经去过地面。不过那是紧急情况。屋顶当时着火了。”
“看。”赞娜说，于是两个女孩在辛苦的攀爬中暂停了一会儿。伪太阳落到伪伦敦那怪异的黑色轮廓背后，现在是彩虹的形状，一弯弧形的光。
群鸟开始聚集，在空中盘旋，随后按族类分开。一群鸽子、椋鸟和寒鸦飞作一团，接着朝城中散布的又高又扁的长方形塔楼飞去。它们靠近一栋正面损毁成了数千个抽屉的楼房，每只鸟径直飞入一个滑动关闭的小隔间。小隔间随即就关上了门。
“它们是斗柜抽屉！”迪芭说道，“那就是鸟儿睡觉的地方！”
“那是当然，”艾妮萨说道，“你不能就这么放任这些鸟到处待着，那会造成混乱。”
伪伦敦的月亮升起来了，赞娜和迪芭停在中途，满眼惊奇地注视着月亮。那不是一个圆月，也不是一弯月牙。恰恰相反，那是一个完美对称的纺锤，两头尖尖，犹如猫眼中的狭缝。
“我们的道路将被照亮，”艾妮萨说道，“月酿
的光将会照亮我们的路。”
星星出现在漆黑的天空中。它们不像伦敦的星星那样静止不动。它们像发光的昆虫一般在夜空中肆意爬动。下方街道上的街灯亮起时发出一阵噼啪声，橘色的灯光从屋顶之间的缺口冒上来。
“那个发光的是什么东西？”迪芭问道。她指向一条雨水槽之外，一条没人注意的窄巷。
那里什么都没有。“我发誓我要疯了，”迪芭低声抱怨道，“我老是觉得我看见了什么东西。”
女孩们跟着她们的向导，爬上了最高点，接着进入突如其来的光芒中。随后光源进入了她们的眼帘。它只有几条街远，就在屋顶区的边缘之外。
“那……”迪芭喃喃低语。
“……真美。”赞娜说。
有那么一会儿，它看上去就像是烟火秀，一场最惊人、最盛大、最让人赞叹的烟火秀。但它没有移动。那是一棵巨型树，绽开的烟火被钉在一起，静止不动。
几条焰火的升空路径组成了树干。它们在不同高度伸出发光树枝，并且姿态优美地弯曲着，仿佛垂柳似的。斑斓的色彩如同树叶一般填满了焰火树枝，闪耀着红色、蓝色、绿色、银色、白色和金色的光芒。轮转烟火和罗马焰火筒就像果实一般，闪光的花蕾寂静无声地悬挂在空中。
艾妮萨说：“那是十一月树。”
“现在是观赏它的好时候，”艾妮萨说，“几周前它的模样还有点凋敝。几乎是到了生命的尾声。不过盖伊·福克斯之夜就是十一月树的春天。”
烟火在点燃的那一刻就被用尽、废弃了。每年十一月的烟火之夜，伦敦最令人难忘的烟火表演的大部分选色效果都会渗透到伪伦敦来，它们变得混乱，然后绽放为十一月树。一年中，这棵树会逐渐变得暗淡，会失去光芒与色彩，直到十一月四号，它会变得犹如一副烟雾尾迹的骨架。
接下来，循环就再次开始。重新恢复活力的树会点亮夜晚。
有几个小小的黑影叽叽嘎嘎地在十一月树上蹦蹦跳跳。是松鼠。它们的爪子里抓着固体的光。它们的皮毛在阴燃，但它们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
它们的爪子里抓着固体的光。它们的皮毛在阴燃，但它们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
“那里是最强壮的红松鼠的活动区，”艾妮萨说，“在灰松鼠之后。它们不怕火，虽然它们不与别人分享火。有一两次，有一只灰松鼠赶到了这里并试图跟踪它们。别走太远。”她比划着爆炸的样子。
“我真希望我带着我的手机，”迪芭悄悄对赞娜说，“我真想拍张照片。”
在最高的那根发光树枝上，有东西俯冲了下来。此刻大部分飞鸟都已经不在空中了，但是在树的上方还有一只鸟没有加入任何鸟群。
“那只鸟的脑袋有点不对劲。”迪芭说。
它的头骨错误地鼓起一块。它眼中闪烁着十一月树的光。
“你说得对，”赞娜说，“它的种类是什么？”然而它盘旋得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接着加入了最后一群昏昏欲睡的鸭子，而后消失了。
“那是什么？”赞娜问道，但艾妮萨的喊叫打断了她的话。
“嘿！”她跳向他们。迪巴和赞娜转身后发出了尖叫。
有个人影一声不吭地从她们身后的烟囱管帽爬了出来，像个猴子一样弓着身子，身上披着像窗帘布似的东西。是赫米。他就在几英寸外的地方。他伸出了手，手指就快碰到赞娜的口袋。
瓦石行者们扑向他，他一跃而起，原本专注的表情变成了惊慌。赫米匆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想爬下屋顶逃跑。艾妮萨的族人迅速追赶上去，抓住了他，但他已经到了屋顶边缘，站起了身，跳了下去。他披的布料像斗篷一样飘动，他掉进楼房之间的昏暗缝隙里，不见了踪影。
当瓦石行者们到达楼房的边缘时，他们朝两个方向都观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消失了。”其中一人喊道。
“那是谁？”艾妮萨说。迪芭和赞娜在发抖。
“一个鬼魂。”迪芭勉强回答道。
“之前下车的人 是 他。”赞娜说，“他在跟踪我们。”